阮栾很久以前听人说过没有信号也可以给警察局打电话,他一边拨着烂熟于心的“110”,一边按原路返回。
虽然他根本就看不出他曾走过这条原路。
他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公路,两旁没有花草树木,只有一片黄土高坡。
小区里有这么一条柏油路吗?特么只有小区门口到是有。
就算他一不小心出了小区大门,但是……
阮栾抬头看向火辣辣的太阳,刚好正午,就算大部分人都想要窝在家里吹空调,但是街上是不可能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手机里一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阮栾既没有等到警察叔叔的亲切问候,也没有等到系统音说“你拨打的电话……”
阮栾心开始慌起来了,他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他潜意识里似乎明白了自己遭遇了什么,但是却不敢相信,谁他妈想相信一步踏错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顺着公路一路往前,太阳虽然看起来亮堂,但实际上远远没有他在小区里时的有热度,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朵云,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太阳,给大地罩上一层阴影,他却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丝毫凉快。
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他的发丝,几滴汗水顺着一缕缕的发丝砸到他的眼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企图把眼睛上的汗水震下去,却又不想拿手去擦。
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右手紧紧握住手机,手心分泌出的汗水早已把手机打湿,向来爱惜物品的阮栾却根本没有注意。
心脏砰砰直跳,跳的他都以为自己得了心脏病。
“别跳了,你想造反从我喉咙口跳出去啊。”阮栾刻意调侃似的说了一句,话语中的烦躁却连他自己都不想认。
“莫名奇妙来到这个地方,等我找到回去的路了,立马找个报纸登新闻,就取个什么名字呢?二十余岁男子一步踏错从家来到百里之外,这是科学的瞬移,还是意外的虫洞,请关注今日的走进科学‘荒无人烟的街道。’”
说到和科学有关的,理工男阮栾仿佛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慌了,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的开始在脑内搜索自己那点微薄的与宇宙相关的知识。
他想,他是见证了一个奇迹。
走了不知道多久,阮栾总算从公路上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闲着没事干的在公路上瞎晃悠,看起来家庭状况不是很好,衣服有些破烂,公路旁边还有家小超市,路边停放着几辆废弃已久的车。
回到现代文明世界的感觉真好,他都想哭了。
阮栾勾起据说是人类沟通桥梁的微笑,朝那个人走进,“那个先生……”
他才说了四个字就闭上了嘴巴,阮栾顿在原地不敢动弹,他以他5.0的双眼保证……
特么的那位先生衣服不但衣服烂了,整个人也都烂了啊!脸腐烂的估计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天啦噜!阮栾现在是万分感谢他的某位神经病室友天天拉着他看些重口味的惊悚片,这种蛆在脸上来回钻动,身上的腐肉要掉不掉的挂在身上,嗡嗡嗡的苍蝇围绕着它飞的场景,他已经在各大丧尸片中看的不要不要的了,早已练久了看着丧尸啃人肠子自己面无表情吃中饭的伟大本领。
感谢现代特效化妆术。
但是,第一次看到现场,阮栾还是觉得有点犯恶心,他也没傻逼到以为那个勉强从衣服看是个男得的雄性生物,是丧尸片拍戏的群众演员,更不可能上去打个招呼。
阮栾屏住呼吸,他突然想起还有一种他之前没有想到的可能性,而且这种可能性比“虫洞”“某位科学家的脑抽”之类的“科学幻想”更科学更有实践性,那就是……
他今天早上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虽然他一向可以很轻易的判断出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虽然他一向在梦里进行很复杂的思考就会立马清醒过来,虽然他在梦里想会魔法就会魔法想会武术就会武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虽然……
妈的,哪那么多的虽然,虽然他现在的状况一条都不符合做梦,但除了做梦还能有其他解释吗?
阮栾心理活动极其复杂,但是他的精神却是高度集中,眼睛小范围内搜寻着躲避物,他现在连张嘴呼吸这么一个小动作都不敢做,更别动扭着头四处左右的看了。
他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像打开了一样,接收着来自外界的危险因子。
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他身后传来的咕噜声,他很难形容这种声音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像是喉咙里含着一口痰闭嘴发声,又像是野兽见到猎物时发出的威胁声音。
阮栾咬着牙,防止自己等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叫出声,他半侧着身体,看向发声地,一个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肉挂着了的,勉强从衣服来看生前是位女性的雌性生物,正在他后方不远处晃荡着。
卧了个槽,丧尸捕抓人类都还要搞个夫妻档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老子要不要喊一句:冰冷冷的狗粮砸在我的脸上?
极度的慌张过了,竟然意外的镇定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在梦所以肆无忌惮,还是确定这些丧尸不是根据气味来判断人所在地,而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得找个避难所,在大街上傻待着,看着丧尸从他身边晃来晃去,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否则不说白瞎了那些看过的丧尸片,就是这样他的心脏也承受不起啊喂。
阮栾冷静的分析了一下形势。
首先前有丧尸后也有丧尸,虽然不确定他们判断生物经过的方式,但是可以确定他们以某种方式“进食”,以维持他们现在的身体活动,所以在不能确定自己不是丧尸的食物之前,贸然接近他们都是傻逼行为。
你特么的在一大街上看见一满脸横肉的都要躲开,这时候跑去接近满脸没肉的,你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所以,前后被封,只能往左右行动。
右边有个小超市,阮栾隐隐看见超市的大门是关着的,窗户也是完好的。凭这些丧尸的智商,应该还不具备拿工具砸窗户砸门的能力,而且超市里多多少少也会给他剩下一点余粮吧,就算被人洗劫一空,他左手提着的袋子里也还有几瓶酸奶和几袋薯片,可以凭借……呃,可以凭借他的脂肪撑过几天。
现在就怕一点,就是某些傻逼人类把他看不见地方的玻璃,用东西砸开了,或者某些强悍的人类把这一片的丧尸给关进了超市里,所以现在公路上才只有这两只亡命鸳鸯。
阮栾越想越觉得第二种可能性很大,不然以大□□人口密集程度,怎么想都不可能造成现在小猫两三只的荒凉景象。
但是阮栾也不想放弃这一个地方,主要是他也没啥地方可以选择了,要么死要么活。
阮栾就像大家闺秀一样小步的朝超市走去,他一边要注意前方雄性丧尸的动静,一边还要注意斜后方雌性丧尸的动静,一边还要顶着超市里的动静,确定超市没有沦为丧尸监狱。
盯着丧尸盯久了,阮栾情不自禁的开始思考一件事,看这两只脸上的腐烂程度,应该死了很长时间,内部的器官什么的肯定也都坏了,那么它们体内是不是又生成了另一套丧尸器官呢?不然为什么还能四处移动,直立行走?
不是学医也不是学生物的阮栾,突然觉得自己手有点痒,想把丧尸解剖的欲望蠢蠢欲动。
阮栾脑内回想各大丧尸片丧尸的成因,正在闲得无聊的把成因归类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树枝折断音。
阮栾瞬间就呆住了,这种戏剧不能再戏剧的发展啊!连忙去看两只丧尸的反应。
“咔”轻轻的一声,场上两只笨拙的丧尸缓慢的扭动他们着他们还挂在身体上的脑袋,朝阮栾看去,然后一步一步,似魔鬼的步伐,朝他走来。
妈了个鸡,特么的你上一秒还想着怎么解剖人家,人家下一秒就要把你分尸了啊喂!
说到底阮栾也不过是宅男,就算他勉强能算是个技术宅,但是总归是在红旗飘飘的和谐社会中长大的,就是成天在新闻上看见谁谁谁遭遇了抢劫那个地方发现了抛尸,但是实际上阮栾是个连同学排挤都没有遇见过的最普通不过的吃瓜群众。
突然发现自己遭遇了两人围追的明星待遇,阮栾真是恨不得立马就变成谁都看不见的小透明。
被害怕细胞操作的身体永远比思考的速度要快,在阮栾脑内还在运行“这些丧尸是音控的吗妈的老子好方老子什么都想不出来了”想法的时候,阮栾已经下意识的朝两只丧尸相反的地方跑去。
阮栾跑起来之后,才发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本来安安静静的朝他走过来的丧尸,也突然发出了吼声,阮栾斜眼观察了一下情况,才发现这些丧尸竟然歪歪扭扭的朝他跑了起来。
妈的这些丧尸的吸引方式究竟是什么啊!你们不要追我了好想打断你们的腿啊!就算你们追到我,嘿嘿嘿也是不可能给你们的!
阮栾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他抑制住自己想回头看丧尸的欲望,无数惊悚恐怖片的炮灰告诉我们,一旦开跑死都不要回头,回头必摔倒,摔倒必死。
但是这种不知道丧尸跑哪里去的未知恐惧才是最恐怖的,阮栾脚下步伐不停,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间超市,把自己的注意力从丧尸转到超市……里的丧尸。
麻蛋,希望不要等他跑到超市之后,超市迎面就甩给他一堆丧尸。
阮栾热爱生命,所以他选择狗带。
庆幸的是他脑补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而且看起来超市的状况也比他想的要好太多了,至少窗户都还健在!
阮栾像火撩了屁股,用五十米加速的速度向前冲去,门在他的面前,他连半秒也不敢停,把脆弱的大脑外里缩了点,用身体硬生生撞开大门。冲破超市防线的那一秒,阮栾恍恍惚惚的想,这下他是真的比西方记者跑得还要快。
受地心引力所迫,他整个人惯性的朝前匆促了两步,阮栾尽可能的稳住身体,一旦倒地上,那就真得去见上帝了。
但是阮栾没有想到是,原本慢吞吞的丧尸就像被打了激素,追着他像恶狗追着骨头一样,狂奔几百米,竟然堪堪跟在他的后面到了超市门口。
当阮栾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甩掉了丧尸,气喘吁吁的准备转身关门的时候,却听见了丧尸近在咫尺的吼声,你们不会知道阮栾此时是个怎么样的操蛋心理。
他脑内像是有无数只草泥马狂奔而过,留下一堆被践踏过的卧草。妈蛋,老子短跑小王子的称号就败送给了这两只连肉都没有了的骨头架子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大脑这个平台上轮番上演,最后却只剩下加粗加红最大号字体的四个字:我命休矣。
“砰。”
尖锐的物体划过空气,阮栾耳边的发丝轻轻飞扬,连续两声枪响,使得空气中弥漫了难闻的硝烟味。
两只丧尸连尖叫声都没有发出,就接连的倒下,只溅起一片灰层。
他妈的是人啊!还是用枪的人啊!
“哥们我……”
阮栾原本打算解释一下自己连一根汗毛都没有被丧尸碰到,还是个百分之百的纯正人类的时候,就突然感觉到一阵扬起的风直扑他的脖子,阮栾汗毛都还没有竖起来,后颈就陡然一疼,华丽丽的扑街了。
哥们你们打伤友军了啊!阮栾在意识模糊前恨不得对他们这么吼出来,却只能怀着一股憋屈的郁闷情绪进入一片黑暗中。
穿着绿色小短裤的少年,甩了甩还冒着烟的手.枪,然后用这把枪戳了戳阮栾的脑袋,他抬起头问站在一旁对阮栾下黑手的另一个人,“包炎,这个普通人该怎么办?”
包炎懒洋洋的半靠在货物架上,没什么兴致的说道:“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