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芹泽在医院守了一宿,时生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我严重怀疑是他平时上学的生物钟在作祟。
“啊,早上好啊。”时生的精神特别好,一点也不像病人,“哎?这是哪里?”
“这是医院。”芹泽顶着两个黑眼圈,他是真一宿没睡。
相比之下我还好一点,说真的,这一晚上基本都是他在守夜,而我则睡过去大半宿,有点不好意思。
“时生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倒了杯水递给他。
时生活动了一下脖子,露出招牌龇牙笑:“我啊?我好着呢,没事啦,咱们快走吧,我可不想再睡在医院了。”
“时生。”面对基友一贯的嬉皮笑脸,芹泽终于严肃了起来,“你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
“啊?多摩雄你说啥呢?我就是中暑了而已啊!”
听了这话,我有些无语了,大哥你把别人都当傻子呢?又没让你军训,你中哪门子的暑啊!
看着时生实力装傻,芹泽有点急了。
“你够了。”他小短腿一迈,在床沿处坐下,眉头紧皱,深情(?)的看着时生道,“做手术吧。”
一提“手术”这两个字,时生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沉默半晌后,苦笑了一下。
“不,你们不知道,医生说了,手术……只有30%的成功率。我不想这样,我要100%的去活,我不会死,我不会有事的。”
骗鬼啊,好端端的都抽羊癫疯了还不会有事?
芹泽也无语了,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就纳闷他训我时候那些词都去哪了。
这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无法说服对方,更不能揍对方一顿,更蛋疼的是,芹泽明明是为时生好,而时生呢,也是为了不让芹泽担心。
我服了,你们两个赶紧在一起吧。
但我能这么说吗?很显然不能。
我上前一步,将芹泽推开,自己坐在床边上,对时生扬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时生君,你的数学成绩怎么样?”
时生愣了一下,好像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什么?”
“我刚才问你,你数学学得好吗?”
不仅时生,芹泽也是一头雾水:“……喂,你说这个干嘛?”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我头也不回,一摆手,继续对时生说,“你知道吗时生君,我数学特别差,一扯到小数点就搞不清楚了。”
时生迷茫的看着我,有点搞不明白我葫芦里装的什么逼。
“不过,百分数我还是明白的,你刚刚说30%,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说,你、我,芹泽君还有户梶同学一起搓麻的时候,有百分之多少的可能性是芹泽君胡了呢?”
说完后我一琢磨觉得不对,改了一下道:“算了,换成你吧,芹泽君手气太臭了。”
芹泽:“……喂!”
“嘘!”
芹泽:“………………”
时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皱着眉头,慢慢答道:“是……25%?”
“对啦。”我打了个响指,又问,“那你说,芹泽军团和GPS打起来,严格来讲,咱们完爆他们的几率又是多少呢?”
我话音刚落,还不等时生回答,立刻回过头横了芹泽一眼。
芹泽准确无误的理解了我叫他闭嘴的意思,假装四处看风景。
“……50%?”
“没错!”我像幼儿园数学老师一样鼓掌,“时生君你数学不错嘛!”
时生闻言,又是苦笑一声,问我道:“小光,这是什么意思?”
我微微一笑,像人生导师一样讲起道理来。
“时生君,其实呢,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事情是百分之百会发生的,就连天气预报说明天一定下雨,第二天一出门,没准还是大晴天。你想想看,你胡牌的几率只有25%,打赢水上……呃,GPS的几率是50%,都不是100%啊,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大概是因为,不断地努力,我们也许就是百分号前边的数字,但是如果一开始就放弃了,那一切就都是零了。”
说完这番话,我自己都忍不住想给自己鼓掌,真是万万没想到,以前在成功学鸡汤书上看到的话,还真能用上。
不知道时生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总之,他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我觉得,这话没有白说。
本来想对芹泽比一个OK的手势,不料我一回头,却见他正神色诡异的看着我。
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你干嘛?吃鳖啦?”
“……没有。”他揉了揉鼻子,声音有些闷闷的。
“那你像看梅菜扣肉一样看着我?”
“……”
一说到梅菜扣肉,我觉得胃里空空的,忍不住一拍脑门。
“对了,你们俩饿不饿?时生君,我回去煮点粥带来给你吧?”
“诶?”时生一脸惊讶,看向芹泽,“可以吗?”
芹泽瞥了他一眼,纳闷的摸了摸后脑勺,问道:“问我干嘛?”
“就是啊,你问他干什么,又不是他替你吃。”
啧,时生啊时生,你就是一基管严你知不知道?
时生“哎呀”一声,抬手摸向自己的胃:“太好了,早就听说小光做饭很好吃,今天终于有口福了!以前一直想尝一口你带来的饭团,但是多摩雄这家伙太抠门啦,打死也不给我吃……”
芹泽不高兴了:“我哪有!”
“啧,你问小光啊,小光,你说是不是?”
“你别理这家伙,他在扯淡。”
“我说的是实话啊!”
此时此刻,我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几千瓦的超大电灯泡,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再打情骂俏虐单身狗,我就什么吃的都不做了啊。”
“……”这句话真是太管用了,芹泽秒变哑巴。
时生却委屈的扁了扁嘴,小声嘟囔:“明明我才是好不好?”
我光想着自己是电灯泡,也没仔细琢磨他话里的含义,一边想着往粥里加点什么比较好,一边问芹泽道。
“芹泽君,你想吃什么?”
芹泽“啊?”了一声,抿了抿唇,蹦出两个字:“都好。”
“靠,我不会做‘都好’!”
“…………那就饭团吧。”
嗯,这还差不多,跟一个厨师说“随便”“都行”之类的话简直是为难人啊!
“哟西,那你们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回来!”我挥了挥手,略一思考,又一把拽住芹泽,压低声音道,“你再好好劝劝他,别太横了。”
他点点头,应了一声“嗯”,简直乖的不像他。
不过这不重要,能让基友以阳光快乐的心态接受手术才重要。
“那我走啦!”
我刚迈出病房门,却反被芹泽一把拽住了。
他发呆似的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琥珀色的瞳里,映出我满是问号的脸。
“谢谢你。”他顿了顿,紧接着垂下眼敛,再次开口。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