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恢复了之前的宁静,皓月当空,湖面如镜,空气散发着阵阵清香。
蔡国义一出医院,刘剑飞急忙跑向湖边,寻找灰袍人的踪迹,可是他喊了好几声,也未发现灰袍人的影子,刘剑飞蹲下身,伸手在湖水里一阵摸索,才知灰袍人溺水,急忙跳下水,从水里抱上了灰袍人。
周思思看到刘剑飞从水中救了一个人上来,才明白他怪异的举动,连忙跑过去帮忙。
刘剑飞向周思思打听到医院的一处僻静之处,两人一前一后,由刘剑飞背着灰袍人迅速离开了湖边。
两人从花园绕到教堂右侧最北的一栋大楼里,周思思告诉刘剑飞:“这里是医院存放过期药品的库房,除了一楼和二楼少有人迹,这三楼一直闲置,平时不会有人来,我们就暂时把他安置在这里吧。”
房间位于三楼的尽头,有四十多平方,月光从窗外投入房间,屋内倒也明亮。打开门,一群老鼠四处逃窜,刘剑飞放下灰袍人,找了些纱布垫在他身下,让周思思替灰袍人检查伤势。
周思思探过灰袍人的鼻息,又把过脉,惊讶的说:“太奇怪了,这位老伯的脉搏平稳,却没有呼吸,医学上称为假死,现在必须进行心脏复苏,迟了怕就没救了。”
刘剑飞检查过后,确如周思思所说,情急之中,回忆起看过的一本名为《武林杂谈》的书,书中记载有一种让人暂时停止呼吸,形成假死的龟息术,相传龟息术起源于据今一千余年前的西汉时代,后来传到宋朝,并在明代宣德年间由武当山真庆宫道长发扬光大,据说该功法可以如同乌龟一样暂时出于休眠状态,难道面前的老人正在施展龟息神术。
刘剑飞阻止周思思,并告诉她关于龟息术的记载,周思思不可置否,找来纱布帮老伯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两人靠在墙边,静静的守护着他。
大约过了半刻钟,老伯醒来,看到刘剑飞,笑着说:“年轻人,是你救了老夫。”
“我只是侥幸才救了老伯,如果我早知道老先生精通龟息术,也不用这么紧张了。”
“哈哈,雕虫小技而已,年轻人焦而不燥,不居功,实在难得,”灰袍人对刘剑飞投以赞许的目光,看到他身边脸色发白的周思思,笑着问,“是不是老夫的样子吓到你了?”
“没,没有,您很好,就是有些,有些怪。”
“哈哈,天天被人追着跑,再被关在监狱里受尽折磨,能有这副样子已经不错了。”老伯爽朗的笑着,完全看不出他曾受过非人的折磨。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说你是逃犯,老伯,你为什么被警察追捕?”刘剑飞接口问道。
老伯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呢,就是因为一笔不知名的宝藏。我祖上姓訾,源自战国后期赵国贵族訾陬氏的一个家族,后因先祖得罪朝中权贵,隐居深山,建立訾陬氏部族,訾陬部族自给自足,繁衍生息,部族间团结友爱,倒也过了些好日子。但是,好景不长,族长病重,便把一份丝绸手卷交给自己的儿子訾厥,告诉他手卷上记录着当朝龙脉所在,要他亲手交给当朝天子。不料这一秘密被部族中其他首领知道,在族长去世后,这些人就抓住了訾厥,逼问丝绸手卷的下落。其实丝绸手卷在族长交给訾厥后,訾厥便已记熟了上面的内容,毁掉了丝绸手卷。他们找不到丝绸手卷,恼羞成怒,就打算处死訾厥,而就在这时,天空发生异变,一道闪光过后,訾厥竟凭空消失。几百年之后,訾厥却在昆仑山脚出现,他娶亲生子,等自己的儿子长大后,就在一张羊皮上默写出了丝绸上的内容,交给自己的儿子,要他将羊皮手卷一代一代传下去,直到物归原主。为了防止自己的子嗣偷窥手卷内容,也为了手卷能够长久保存,訾厥在羊皮收卷上施了道法,让它变得永古不化,无缘之人看到,更是空无一文,之后訾厥便和自己的妻子在昆仑山上飞升。就这样,这份手卷代代相处,就传到了我的手里,我为了掩人耳目,便改姓赵,同时也为了表明訾陬族人的忠心。”
“那警察怎么会知道你拥有这份手卷呢,还有手卷的来历,赵老伯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刘剑飞十分好奇赵老伯的话,尤其是关于訾厥突然消失的部分,正和自己的经历有很多相似之处,如果能找到原因,或许自己也能够回到2042年。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秘密总归会被人知道,老夫早料到会有今天,外人只知道老夫拥有手卷,却对手卷毫无了解。至于手卷的来历,是由一代代先祖记录在手卷背面,作为护卷后人,当然都会知道,至于手卷中的内容却很少有人参透,直到先祖中出现了另一位道仙,才解开了手卷的秘密。”赵老伯谈到这里,眼中发出奕奕光彩,显然对先祖充满了敬佩。
刘剑飞问道:“难道他也和訾厥前辈一样,是长生不老的神仙?”
赵老伯显得有些疲惫,但刘剑飞的问题,勾起了他的兴趣,“是不是神仙,老夫就不得而知了,现在世上不是有很多神仙吗?什么醉仙、酒仙、赌仙、诗仙、道仙,还有自封的仙,这一人一山谓之仙,只要你往高山登,不畏惧困难,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你就是仙。至于这长生不老,岂非那么容易,多少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渡劫,倒不如应顺应天理,安贫乐道,达到一种无上的境界,神体合一,同样可以容颜常驻。”
“赵老伯说得对,那訾厥前辈有没有在手卷中记载关于他突然消失的原因?”
“这倒是没有,其实那些文字,记载的大多是关于龙脉的秘密。按照訾陬部族的传承,每一位继承羊皮卷的后人,都是天赋异禀,一脉单传。所有的守护者,谋生的伎俩也是五花八门。解开手卷秘密的这位仙道,从一名樵夫,开始修道,历尽千山万水,终于修成正果,这才参透了羊皮手卷中的寓意,知道了龙脉所在,同时也找到了开启龙脉天门的钥匙青龙斝。青龙斝乃是一种法器,由四只上古神兽化身而成,共同镇压封印着一只法力强大的上古妖兽。依据先祖的记载,要进入龙脉,就必须找到一位身负异能之人,催动法器,唤醒封印妖兽的上古神兽,依靠神兽的力量,毁灭封印中的妖兽,防止封印解除后妖兽为祸人间,霸占龙脉地气。除此之外,先祖的记载中也明确提到开启龙脉天门时,还必须由訾陬族的直系宗亲护法,守住龙脉的四个方位,防止地气泄漏,反噬开启龙脉之人。先祖参透这些秘密之后,自知违背了族规,便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记录在羊皮手卷的后面,与青龙斝一起传给自己的儿子,交代了遗言,自堕轮回赎罪。而羊皮手卷和青龙斝便成为了訾陬一族的神物,一脉单传,永不停歇,直到老夫这一代,却发生变故,祸福难料。”灰袍人说完,神色黯淡,仿佛又苍老了很多。
“如果我没猜错,老伯应该有四个儿子吧?”刘剑飞说道。
刘剑飞的话一出,赵老伯坐直了身子,神色凝重,反问道:“哦?小兄弟何以见得,老夫愿闻高见。”
“高见谈不上,老伯刚刚说过,要开启龙脉天门,必须由訾陬族的直系宗亲护法,守住龙脉的四个方位,这样才能保证天门顺利开启,可是这样?”
“没错,老夫是说过,这在羊皮手卷中也有明确记载。”
“恩,可是我也听闻老伯不止一次提到訾陬族乃是一脉单传,这样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
周思思点点头,又摇摇头,问道:“为什么是一脉单传呢,难道一个男子不可以多生几个孩子?”
灰袍人笑道:“小姑娘说的有道理,如果老夫的父亲能多生个孩子,老夫就不必为了守护羊皮卷和青龙斝而失去自由。当初老夫也这样问过我的父亲,而我的父亲回答非常简单,他说等你做了父亲,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不能为你多生个弟弟。”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周思思实在想不通。
“那是因为负责守护神物的訾姓一族男子,天生只有一次阴阳交合的机会。”
周思思听后脸刷的红到了脖子根,不敢再好奇发问,人也趴在膝盖上睡了过去。
刘剑飞接着问灰袍人:“那不等于说老伯现在只要找到身负异能的人,就可以开启龙脉天门?”
“按照羊皮卷的记载是这样的,不过老夫并不倾向于启动天门,而是对羊皮卷中记载的灾难预言非常担心,记载中有这么几句话‘天地之数,是以甲记,兽灵之困,复转二甲’,之后老夫在对羊皮卷和青龙斝的参详过程中,终于明白,这几句话是指妖兽会在每两甲子,也就是每一百二十年妖兽发动一次困兽之斗。青龙斝本是神兽化身,在镇压妖兽的同时,自身法力不断损耗,对妖兽的制约力也是不停的减弱。最近一次,也就是今年的二月二日,妖兽异动,一场斗法之后,妖兽的一部分精元化身逃到了天昊市周围的深山里,而神兽也不得不元神分身,跟随妖兽,制约妖兽伤害世人。老夫来到天昊,也是为了铲除这些妖兽,好在道友相助,成功封印了这些妖兽的精元。”
“那下一次妖兽出现不就是公元2048年?”
“按时间算没错。不过老夫担心,四只神兽是否能够支撑到那个时候,如果不能封印妖兽精元,那将是人类历史上的一场浩劫。年轻人,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老伯请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好,还是之前那句话,小兄弟能不能告诉老夫你手掌中图腾的来历?当然,如果小兄弟不肯说,也没关系。”
刘剑飞一五一十的从自己穿越后,如何捡到灵石开始,说到逃出溶洞。
赵老伯看过刘剑飞的手掌中的图腾,点点头,“小兄弟能够猜到老夫有四个孩子,也算和老夫有缘,现在小兄弟又身负异能,我想小兄弟也不愿意看到妖兽横行,生灵涂炭,老夫想再拜托小兄弟一件事?”
“你要我开启天门?”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开启天门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但是老夫并不主张开启天门,而且老夫知道小兄弟也不希望开启天门。老夫只是想拜托你帮助守护青龙斝,并在必要的时候利用开启天门的契机消灭妖兽,除去后患,就算不能彻底消灭妖兽,也,也可以加强封印的法力,等待、下一个契机出现。”赵老伯越说声音越加微弱,甚至不得不休息一下。
“老伯,您怎么了?”
“老夫生死只在片刻之间,还希望小兄弟答应老夫的请求,去百里铺寻找我的四个孩子,帮忙照顾他们。只要能开启天门,小兄弟的体质也会得到提升,想必回到过去也极有可能。”
“我答应老伯,一定帮忙守护青龙斝,只是照顾老伯的儿子,这……”刘剑飞迟疑着。
“老夫明白了,你看到老夫七十多岁,认为老夫的孩子一定三十多岁了,其实不然,老夫老来得子,一胎四子,最大的十二岁,而最小的其实才六岁,别人的母亲怀胎十月,而老夫的孩子足足生了七年,活活累死了他们的母亲。现在,老夫也该去找自己的妻子了,老夫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她。”
这样奇葩的事,刘剑飞也是第一次听到,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刘剑飞不想看到老伯带着遗憾离开,就答应帮忙照顾他的孩子。
老先生欣慰的笑了笑,对刘剑飞说:“年轻人,你身负异能,自然可以傲视天下,不过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总会吃亏的,以后还是小心为上。訾陬族的神物,羊皮卷老夫匆忙间埋在花园东北角的一株月季之下,小兄弟可以取出,代为保管,而青龙斝老夫托付给了一位道友,也很安全。两者相逢之日,便是龙门开启之时。”
赵老伯说完之后,闭上了眼睛,盘膝坐化,数秒之后,尸体化成一缕烟尘,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