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钟头过去了,周家的人还没有到。闲着无聊,刘剑飞把贺宏赶下小汽车,要开车带阿丁去溜达。
阿丁是死活不肯,刘剑飞急了,正色道:”带你去兜兜风,那那么多事,以后还想不想跟着我了。”
阿丁怯怯的说道:“当然要跟着少爷啊。只是……少爷,周家的人也快来了,还有上次车祸的事你忘了?”
“我知道了,说了老半天,你是怕死啊,得了,你不去,我去。”刘剑飞发动汽车,正准备调头,一辆汽车开了过来。
这辆车上,坐着的正是周世华一家三口。一路上,周思思和周思成都在盘算着如何推了这门婚事。
刘剑飞打开车门,一手把阿丁拉近车里,对着车外的贺宏喊道:“上车。”
贺宏不知道刘剑飞要做什么,也只能服从刘剑飞的命令,这个刘剑飞他是一点也摸不透。
上了车,刘剑飞吩咐两人拉上车帘,不要出声。
福伯看到汽车,猜想应该是周家的人到了,吩咐小陶去通知老爷,转身出来,却不见了刘剑飞。摇摇头,一个人向汽车迎了上去。
车门打开,副驾驶上下来一人,五十左右,眉宇间带着傲人的气势,一副眼镜架在宽大的鼻梁上,隐藏了眼神中深邃的复杂。
福伯一眼就认出了周盛华,急忙迎了上去。周世华微微一笑,和福伯的两只手握在一起。
“十几年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周世华笑着说道。
“是啊,十几年了,回来就好,令嫒和少爷也回来了吧?”
周思思和周思成已经下了车,周世华对他们招了招手,两人走到周世华身边。
“思思、思成,来,见过你福伯伯。”周世华说道。
“福伯伯好。”周思思问道,接着周思成也附和着问了一句好,不过满脸的傲慢之态。
福伯收在眼底,面上仍带着笑,右手摆了个请,周世华稍加推让,两人便并行进了刘公馆大门。
周思思上身着一件乳白色绣着浅粉桃枝花纹的低领长衫,下身则是一件齐脚的黑色长裙,束了发髻,耳朵上坠着一对简单的桃形珠玉,端庄、素雅,脚步频频如莲,跟在周世华与福伯身后进了大门。
刘剑飞打开车门,跳下车,只看到周思思的背影,有些遗憾道:“不会又是个背影杀手吧。”
阿丁从另一侧跑过来,站在刘剑飞旁边,惊叹道:“真美,跟年画里的人一样。”
刘剑飞哑然失笑,却感到有两道凌厉的眼光盯着自己,侧过身,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刘二少,真是冤家路窄,本少爷今天不打的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姓周。”言毕,周思成挥舞着拳头就要扑上来。
刘剑飞冷笑道:“姓周的,你不是我对手,挂点彩,一会可怎么见客?”
阿丁听到对方姓周,又自称少爷,知道对面之人便是来刘公馆做客的周少爷,忙站在两人之间,阻止两人爆发冲突。
贺宏也从车里走了下来,看到周思成,站在刘剑飞身后,对周思成挤眉弄眼,摇摇手,然后再捣了一拳,示意周思成不要动手生事。
“想必这位就是周少爷吧,您今天是刘公馆的客人,有什么误会,大家私下再谈,里边请。”阿丁说完,便去拉周思成的手。
周思成早就注意到了贺宏的眼色和手势,以为贺宏是说不用怕,鼓励自己揍刘剑飞,再加上刘剑飞从车里下来,以为刘剑飞只是个司机。一拳就挥了过去,拳头却正好打在劝架的阿丁身上,阿丁翻倒在地。
周思成仍不解恨,指着刘剑飞吼道:“老子今天非废了你小子。”说完便挥拳向刘剑飞扑过去。
刘剑飞冷笑,“找死,让你尝尝大爷的无影脚。”
刘剑飞一脚飞起,正好踹在周思成肚子上,周思成飞出两米,仰面倒地,捂着肚子,连哼也没哼一声。
刘剑飞扶起阿丁,阿丁吐出两颗牙齿,嘴巴里鲜血直流,半边脸肿的像个皮球。
贺宏扶起周思成,周思成好不容易缓过劲,丢了句“你等着,老子今天非弄死你。”挣脱贺宏的手,走进了刘公馆。
大厅里,周世华和刘正天喜极而泣,彼此寒暄之后,正在喝茶谈心。
“世华,想不到这么多年,你仍是风华不减当年。刚回到天昊,开公司,办企业,短短两个多月,力压群雄,一跃成了天昊市经济界的中流砥柱,真让大哥汗颜啊。”刘正天爽朗的笑着说道。
周世华抱拳道:“岂敢,要不是大哥手下留情,阻止商会打压,世华早就破产了。这次来家里,一来想让你同意剑飞和思思的婚事,思思也老大不小了,女大不中留,早点送出门,省心;二来嘛,我想让鑫华加入商会,大哥是天昊市商会的会长,这件事只要帮忙大哥,一定事半功倍。”
刘正天和福伯对了一下眼,笑着道:“世华多虑了,其实鑫华用不用加入商会,都无关紧要,大家都是做生意,只要诚信、城实,给别人留一条路,生意一定会昌盛繁荣。”
周世华听完,神情肃然,站起身,鞠身行礼,道:“刘会长……”
刘正天见状,忙起身,让福伯扶周世华坐下,嗔怪道:“世华,你这是,我也没说不同意,加入商行的事明天就办。”
周世华展颜,笑着说:“多谢大哥,”转头看了看周思思,接着说,“那思思这件事呢?”
周思思咬着嘴辰,脸颊绯红,道:“爸,我不嫁,要嫁你嫁。”
刘正天和福伯呆若木鸡,一阵失望,看来这件事是没什么指望了。
周世华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还在这样的场合,这不等于在打自己脸吗?从来没人敢这样违背自己的意愿。
周世华厉声道:“必须嫁,这件事由不得你,我已经同意了。”
“我不同意。”周思成声到人未到。
周思思脸上浮上一层喜色,而周世华脸上则是一丝惊讶,他们都听出声音是发自周思成的口中。
只有福伯和刘剑飞不明所以然,盯着大门,等候讲话的人出现。
周思成捂着肚子,一脸痛苦,遍体尘土,狼狈不堪的走了进来,嘴里不停喊着:“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周思思惊叫一声,“哥,你怎么了?”
周世华看到周思成的狼狈样,脸再也挂不住,直接爆粗,“畜生,这件事还由不得你做主,瞧你的样子,丢人不丢人,滚出去。”
“他们刘家大人,我要那小子命。”周思成指着厅外。
“啪”周世华一耳光扇在周思成脸上,“小子,这里还由不得你撒野,自有你刘叔为你主持公道。”
周世华的话再明白不过,刘正天大吼道:“是谁动的手?”
福伯扶周思成坐在沙发上,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右脸颤声道:“是刘二少,他打了我。”
福伯一愣道:“刘二少?”心里觉得名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就是刘二少,他亲口说的。”周思成又一次重复道,口齿伶俐,声音洪亮,压根没有受伤的样子。
刘正天道:“贤侄既然说他叫刘二少,那自然没错,只是刘公馆却没有叫刘二少这个人。福伯,你出查一下。”
福伯答应一声,正准备出门。
刘剑飞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的,却是满面惊慌,半边脸浮肿紫青的阿丁,他正视图拉住刘剑飞,并小声的哀求着,“少爷,不要去。”
“不用查了,人是我打的。”刘剑飞挣脱阿丁,站在了众人眼前。
周思成和周思思同时站了起来,周思成高兴的喊着“就是他”,周思思却惊讶的叫道“是你”。
周世华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询问道:“你们都认识,这是怎么回事?”
福伯这才恍然大悟,为何他会觉得刘二少这个名字熟悉,再瞧了瞧周思思的眼睛,总算明白了,周思思和刘剑飞一定是在医院里认识的,从他们彼此的眼睛里,福伯知道周思思和刘剑飞已经产生了感情,眼中闪过一道喜悦。
周思思坐了下来,粉面如脂,低着头,闭口不言。
周思成却一直站着,怒视着刘剑飞。
刘正天厉声道:“刘剑飞,跪下,你说怎么回事?”
刘剑飞神色淡然,不为所动,暗暗冷笑,“跪,凭什么。”
“兔崽子,没听到吗?”刘正天拿起拐杖,向刘剑飞扫去。
阿丁挡在刘剑飞身前,大声道:“这件事不能怪少爷,是周少爷打人,少爷才被迫出手的。”
此话一出,周思成慌了神,大声喊着,“那也是因为他之前打了我,我才动手的。”
刘剑飞哈哈大笑:“周少爷,那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和你动手,堂堂大少爷,还缺一块银元付车钱吗?”
刘正天倏忽站起身,对福伯道:“将这个小畜生给我轰出去,无法无天了。”
周思成还想争辩,被周世华赶了出去。
“世华,这件事真是对不起,你说这个小畜生,整天惹事生非,这次还伤到了周少爷,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周世华自知理亏,勉强笑着道:“惹事生非的不是剑飞,是我那个逆子不对,这件事就这样吧,不要影响了我们两家的关系,从今以后我们可是亲家了。”
刘正天看着周思思,道:“这件事还是听当事人的吧,不知道贤侄女意下如何?”
周思思自从见到刘剑飞,早已经六神无主。周世华识人无数,自己女儿的一颦一笑,怎么能逃过自己的眼睛。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周某人与刘兄定下着门亲事,当然不能食言,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改日刘兄若有空,我们就择一良辰吉日,把这事办了,刘兄以为呢?”
“全听周老弟安排,刘某没有异议。”刘正天想不到周世华会同意这门婚事,虽然他很清楚,周世华的目的并不在于此。不过两家只要结了亲,他周世华还能不顾自己的女儿,对刘家行不轨之事。
周世华起身抱拳,“既然这样,那周某也就不叨扰了,周某静候刘兄登门。”说完,一摆袖,率先出了客厅。
周思思向刘正天和福伯道过别,也出了大厅。
大厅外,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也照亮了周思思的心底,那一片阴郁的心田,正接受着阳光的沐浴,爱的种子也开始萌动,破土而出。
周思思恋恋不舍的上了车,却始终没有看上刘剑飞一眼,但是她明白,自己终究逃不出他的掌心,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