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彦希的话让肖南音看到了希望。
自从知道安阳的事情以后,她几乎每时每刻都是在痛苦中度过的,如今突然知道安阳有救了,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的感觉,让她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
“小叔,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肖南音高兴的望着安彦希,脸上的笑容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不等安彦希说话,肖南音就高兴的说:“不过现在告诉我也是一样的,谢谢您,小叔!”
安彦希微笑着看着肖南音。
知道有人可以救安阳,她似乎都高兴地有些语无伦次了。
早知道当时那个决定会让她那么痛苦,他就不应该告诉她,幸好,现在还来得及,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想必,霍北莛是能够慢慢让她心情平复下来的——
只是……
安彦希眉心紧拧,想起了前两天的事情。
他告诉了霍北莛,肖南音曾经疯过——
他甚至还把一个催眠师的号码给了霍北莛……
真不知道,如果霍北莛利用催眠师让肖南音重新回忆一遍小时候的事情,肖南音能不能够承受得住这种打击。
安彦希沉默的样子让肖南音有些担心。
她伸手扯了扯安彦希的袖子,轻声问道:“小叔,你怎么了?”
耳边响起的声音唤回了安彦希的思绪。
他莞尔一笑,直起身子,温和的低头看着肖南音——
“没什么,我在想,如何劝那个人捐肾救安阳。”
肖南音点点头,站起来对他说:“小叔,你可以把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和北莛去试试,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也许……”
“不用,如果一个月以后我还是没办法劝动他,我再让你和霍北莛去试试。”安彦希笑笑,说:“目前,我对自己有信心,应该能行的——”
肖南音看着安彦希这么有信心的样子,更加放心了。
安彦希走到桌子边上,拿起桌上的捐献协议,递给肖南音——
“这个你拿回去。”
“小叔……”
“听话,不许做傻事。至于医院那边的协议,我等会儿去帮你取回来。”
“不用了小叔。”
肖南音微笑着抬头看着安彦希,说:“既然已经签了,就这样吧,人总有死的一天,也许我去世的时候角膜和器官还能用,也可以救人了。”
安彦希无奈的看着肖南音。
虽然现在国外很多人都会选择自愿签订遗体捐献,但国内能够这样做的毕竟很少。
不过,他是医生,这样的事情也见多了,既然肖南音想这样做,他也只好由着她。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肖南音便先离开了。
安彦希目送肖南音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然后缓缓绕到桌子后面坐下来。
他低下头,从左边的裤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缓缓拿着戒指,对着窗外的阳光仔仔细细看着戒指——
阳光的照射下,银色的戒指反射着略显刺眼的光芒。
安彦希看着闪着光的戒指,不由有些恍惚。
那天在飞机上,沈曼萱的话,言犹在耳。
他依稀记得沈曼萱说,这戒指是她女儿的遗物——
下飞机以后,他也曾经托人打听过沈曼萱的身份,虽然没有什么结果,但模模糊糊的知道,沈曼萱家世不一般。
难道,肖南音真的会是沈曼萱的亲人?
想了一会儿,安彦希抬头望着窗外的蓝天,叹了一口气。
“小南,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曾经拿走了你的戒指,所以这些天,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有个女人在找你……那个女人,没准是你外婆……”
“如今看到你这么痛苦,我有些动摇了。”
“如果你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人,你的心结,会不会打开一些?你会不会不再那么难过?”
安彦希轻声呢喃,半晌以后,他闭上眼睛。
也许,自己真的不应该再隐瞒下去了。
肖南音有权力知道这件事,他不该再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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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彦希的家。
霍北莛站在门口,抬头望着紧闭的门,在门口徘徊着。
迟疑了一阵,他终于抬手按响了门铃。
这个点,安彦希还在医院上班,应该只有安阳一个人在家。
等了一会儿,他听到了门里面传来的脚步声。
可是,门迟迟没有打开——
原来,安阳正搬着小板凳放在门边,跳上板凳,猫着身子从猫眼里往外面张望——
只有他一个人在家,小叔说了,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给陌生人开门。
他使劲儿的往猫眼凑,凑了一会儿才看清门口的人。
“姐夫!”
安阳惊讶的睁大眼,然后惊喜的跳下凳子!
当他将门打开以后,霍北莛看着他和身后的凳子,不由得无奈的笑了。
“你在屋里折腾这么久,就是拿小凳子看外面是不是坏人?”
霍北莛走进屋,笑眯眯的看着正仰头望着他的安阳。
安阳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低着头搓手指——
“姐夫……”
“好啦,有安全防范意识是很好的,姐夫又不会怪你。”
霍北莛温温|软软的笑了一声,伸手摸|摸安阳的头发。
安阳这才仰头重新望着他,刚刚的不好意思也烟消云散了。
“姐夫,姐姐怎么没有过来?”
安阳望了望霍北莛,然后探着身子往门外张望,却没有看见肖南音的身影。
他有些失望的皱了皱眉,小声的嘟哝了一声。
霍北莛勾唇轻笑,弯下腰,手指轻轻勾了勾安阳的小鼻子,说:“姐夫带你回家,这样你不就能够见到姐姐了吗?”
“……真的?”
安阳诧异的望着霍北莛,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天在医院,姐夫和姐姐都不见了,是小叔将她带回家的——
小叔说,姐姐现在很忙,暂时没有时间照顾他,等过段时间就可以接他回家了,让他安心的待在这儿,别给姐姐添麻烦。
他以为,自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姐姐了,哪知道现在就可以回家了!
望见霍北莛眨巴着眼睛点头,安阳开心的笑了。
他踮起脚尖抱了抱霍北莛,高兴的说:“姐夫,你等等,我去拿课本!”
说完他就转身往屋里走去——
霍北莛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往楼上跑去,不由得弯唇笑了。
如果把安阳接回家,小南一定会开心很多。
这两天,小南好像始终有什么事情一样,虽然看不出跟以往有什么不同,但当她一个人坐着的时候,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就十分明显了。
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说。
他也只好什么都不问,来这儿接安阳回去,让她安心。
安阳收拾东西还有一会儿,所以霍北莛便走进客厅,坐下等安阳。
刚刚坐下,他的目光就被桌上的一大片纸鹤吸引过去了。
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一只只彩纸折叠的纸鹤。
看这数量,大约有一百只左右。
霍北莛惊讶的睁大眼睛,这些纸鹤是安阳折的,还是安彦希折的?
不知道折这么多纸鹤想做什么?
霍北莛拿起一只小小的纸鹤,仔仔细细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发现,便看见安阳从楼上跑下来了。
他高高兴兴的来到客厅里,见霍北莛正拿着纸鹤端详,他有些小小的兴奋。
在霍北莛身边坐下,他拿起一只纸鹤,炫耀似的望着霍北莛。
“姐夫,这些都是我折的,好看不好看?”
霍北莛挑眉一笑,低头看着手中的纸鹤。
“小安安折的,当然好看了!”
重新看着安阳,他好奇的说:“只不过,你折这么多纸鹤做什么?”
安阳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
他脸上带着憧憬和希冀的神情,说:“小叔告诉我,折好一千只纸鹤,就可以许愿了!”
“原来是这样。”
霍北莛点头笑笑,将纸鹤放在桌上,侧眸微笑着看着安阳——
“那安安可不可以告诉姐夫,安安想要许什么愿呢?”
安阳侧过身,抱着霍北莛的一只胳膊,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要许愿,求上帝爷爷保佑姐姐一生平安,保佑姐姐和姐夫永远幸福快乐!”
“……”
霍北莛惊讶的望着安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如今安阳自己生病了,他怎么不祈求老天爷保佑他自己平安,却求老天爷保佑肖南音?
“傻瓜,现在姐姐和姐夫都好好的,你辛辛苦苦折纸鹤,你应该求上帝爷爷,保佑你以后的手术成功,平平安安长大——”
霍北莛心下一片柔|软,轻轻抚着安阳的头发。
安阳摇了摇头,天真的望着霍北莛。
“我不要,我知道我自己快死了,上帝爷爷一定不会答应我的请求的。”
“傻瓜,不会的……”
“姐夫你别哄我了,我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我过了年就十三岁了,我不小了,我知道自己的病很严重,也许……也许很快就会离开你和姐姐了。”
安阳低下头,有些悲伤的皱了皱眉头,很快又重新望着霍北莛,敛去所有的愁绪。
自己的日子已经剩得不多了,所以更应该把微笑和快乐留给身边的人。
他不希望,等自己死了以后,姐姐和姐夫还只记着他不快乐的脸庞——
他希望姐姐的心里,装着的永远都是那个快乐的安安。
“姐夫,你一定要对姐姐好,姐姐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的!”
安阳握紧霍北莛的手,一本正经的望着他。
霍北莛对上安阳如此诚挚的目光,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以后,他才抱着安阳,轻声说:“不管到什么时候,姐夫都一样爱姐姐,永远不会离开她——”
安阳似乎很满意姐夫的回答,幸福的笑了。
他死得早死得晚都没有关系,只要姐姐能够幸福,他就死得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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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
肖南音从安彦希那儿得知了有人可以救安阳,于是立刻赶回了云家。
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霍北莛——
回到云家,知道霍北莛已经出门了,她的兴奋劲儿慢慢平息下去以后,新一波的烦恼又纠缠上她。
她坐在院子里,看着云蔷静心培育的花朵儿,一颗心越沉越低。
前两天云蔷还说,肖南音肚子里这个孩子,差不多是明年的七八月生。
云蔷说,她在院子里栽了一颗桂花树,还从来没有开花的。也许孩子出生的时候,这棵桂花树就会开花了……
云蔷的话还在耳边,肖南音抬头望着左手边那桂花树,眸子里浮上了一层水雾。
手指不知不觉的抚着自己的小|腹,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
真的能够生下来吗?
她跟霍立行分手的时候,每天都要吃三次药,一次是十多片,那一个礼拜左右,每天都是如此大剂量的吃药,她真担心这个孩子没办法健康的生下来……
低头望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肖南音眉头皱得深深地。
宝宝,妈妈吃的药,会不会害了你的性命……
如果妈妈现在又要吃药才能稳定病情,那你可怎么办……
如果两三个月以后,去医院做彩超检查,医生说你不健康,妈妈必须拿掉你的话,你会不会怨妈妈?
……
“如果失去了这个孩子,如果因为我身体的缘故,从今以后我都无法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每一次怀孕医生就告诉我孩子不健康……那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低低的喃喃自语,肖南音眼神迷茫。
一想到极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肖南音的就痛得难以呼吸——
失去一个孩子已经让她十分痛心,倘若她身体里毒素太多,这辈子都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她岂不是要断送了云家的血脉么!
云家的香火,怎么能断在霍北莛这儿……
即便霍北莛不在乎什么香火,不在乎什么传宗接代,外公和妈总会在乎的……
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孙儿没有后人?
眉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肖南音抬手按着眉心,闭上眼睛压制着那种越来越强烈的痛楚——
每一次痛的时候,她都想吃药缓解,可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又不能吃药,只能忍受着这种折磨,直到疼痛感自己慢慢消失……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有轻生、自杀的念头了。
头痛欲裂的当口,她听到门外传来停车的声音。
压制着头痛的感觉,她眯着眼睛望着门口——
不到半分钟,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惊讶的睁大眼睛!
“安安……”
“姐姐!”
安阳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见了肖南音,他高兴的朝肖南音奔过来,一头扎进肖南音的怀里。
肖南音呐呐的低头看着紧紧抱着的安阳,恍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已经几天没有看见安阳了……
怀里熟悉的感觉,很快就将她那种头痛的感觉抚平了。
她缓缓伸手抚着安阳的头发,嘴角噙着一抹醉人的笑。
门口,霍北莛静静站在那儿,温柔看着院子里温馨的一幕。
肖南音笑了,是那种没有任何压力,没有任何愁绪的舒心笑容,两人天天在一起,他却觉得他已经几天没有看见她这种舒心的微笑了。
肖南音和安阳为短暂分别后的重逢而高兴,她不经意的一瞥,望见了门口的霍北莛。
暖融融的阳光下,玉树临风的他微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潇洒中带着一丝小调皮的笑容,瞬间击溃了她所有的阴霾情绪——
方才心里的烦恼,在他那样的微笑中,烟消云散。
他又一次用无声的行动,温暖了她的心。
她看着他的容颜,思绪渐渐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想起了多年前那温暖了她的心的某个下午……
那一天,安阳也跟此刻的霍北莛一样,用无声的行动,温暖了她……
……
那是一个布满荆棘的树林里。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瞪着一双惊怕的眼睛,无助的打量着四周,很快,茫然的眼睛里布满了泪水——
她疯了,可她却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群坏小孩儿将疯了的她带到这儿来,然后把她推进了这个捕野兽的陷阱里。
那些小孩儿拿着泥巴往蹲在陷阱里的她脸上扔,隐约听见有人说,你这个疯子,昨天半夜发疯抓伤了我的脸,我受够你了!
又有一个声音嘲笑着说,你这个疯子就是浪费粮食,死在这儿算了!
似乎,又有一个声音猖狂的说,你一个人在这儿呆着吧,这个树林里面有狼,等到晚上就会有狼来陪你了,你不是疯子吗,你不是杀过人吗,看是你杀了那些狼,还是那些狼吃了你!
孩子们的笑声渐渐远去了,留下她一个人无助的蹲在距离地面有三米高的陷阱里。
低下头,脚上的痛楚传来,她伸手一摸,才发现手上是一片血迹。
疯了的她试着动了动脚,脚动不了,原来陷阱里还有一个捕兽夹,她的脚刚好夹在了捕兽夹里……
她是疯了,她疯的时候的确会伤人,可是她也一样感觉得到痛……
她哭着,用力的去掰脚上的捕兽夹,好不容易掰开了,脚取出来了,却没有东西可以止血。
脚上的血不知道让她想到了什么,她一个人望着满手的血液,呆呆的,愣愣的,忽然间嚎啕大哭,哭声里那种无助和惶恐,恐怕听到的人都想落泪……
她被人扔了,扔在这个陷阱里,等着野狼来饱餐一顿。
疯了,却不是傻子,知道什么是等死,知道什么是狼,所以,才更加绝望的等待着死亡。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有一个人出现在陷阱上面。
有沙哑的嗓音哭着叫她,姐姐,姐姐……
她循声望去,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脏兮兮的趴在陷阱上面,抹一把眼泪,叫一声姐姐,再抹一把眼泪,然后哭得更大声……
有些精神失常的她,似乎认得那个孩子,却又似乎不认得。
她呆愣的望着上面的他,半晌,脖子酸了,才默默低下头看着不停流血的脚,就跟哑巴一样,至始至终都不开口说话。
她不理上面的孩子,孩子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呆傻。
他绕着陷阱来来回回走了三遍,着急得不停搔头,想把她救上来,但他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空有那种想法,却没有力气救人。
他又绕着陷阱走了一圈,然后坐下来,试探着将自己的小脚往陷阱下面伸。
他咬着下唇,说,姐姐不怕,安安陪你……
可试了两下,终究是有些害怕,想跳下去陪她,又不敢跳。
把脚放下去,又拿上来,再放下去……
这样重复了好多次,他急得额头上都是汗水,却还是不敢跳下去,又趴在陷阱旁边大哭了一场。
哭完以后,他似乎看见了一卷绳子。
那应该是猎人放在这儿,等着取野兽上来的绳子。
一向呆呆笨笨的小孩儿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忽然灵机一动,他立刻冲过去抓起那长绳子,找了一棵大树,然后将绳子的一端绑在了树上。
他抓着绳子的另一头,走到陷阱旁边,扔进了陷阱里。
他摇晃着绳子,对下面的她说,姐姐,上来,姐姐,快,天要黑了,有狼,野狼会吃人!
她听到声音,呆愣的望着他。
他知道如今的姐姐已经不太正常了,所以他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叫姐姐抓着绳子上来。
她还是不理解。
于是他咬|咬牙,扑通一声跳进陷阱里!
她吃惊的望着他,然后他抓着她的手,说,姐姐,你跟我学,你一定要学哦!
然后,他抓着绳子的一头,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拼命借着绳子的力往上爬——
终于,他爬上去了。
他高兴的冲她挥手,让她快上来。
她也算是开窍了,点点头,抓着绳子的一头,慢慢往上爬。
毕竟脚被捕兽夹伤了,她爬了四次,摔下去三次,最后一次才总算是爬上来了。
小孩儿高兴的看着她,可看到她脚上的血迹时,他又哭了。
看着他哭得跟个大花猫似的,她愣愣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仰起头望着她,甜甜的笑了——
姐姐,你终于认识我了,我是安安,你终于摸我脑袋了!
他甜甜的笑,她看得愣了,然后也咧开嘴傻傻的笑。
天快要黑了,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往森林外面走。
一个是疯了的人,一个是五岁大的小孩子,两个人在森林里迷路了。
不多时,天黑了,两人都被黑暗吓住了,待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只有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对方,一刻也不敢松开。
幸亏那个晚上没有狼,两个人在露水丛里瑟瑟发抖的待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天亮时,悉悉索索的声响传入两人耳中。
小孩子毕竟眼尖,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条大狼狗从前面飞快的窜过来。
身在森林里,她直觉性的以为那是狼,吓得蒙住了眼睛!
他看到她那么害怕,自然也以为,这就是狼,是野狼,会吃人的那种动物!
他吓得脸色苍白,往她身后躲的时候,望见她无助的模样,他忽然挺起小胸|脯,一下子跳过去,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
他吓得闭上眼睛,明明已经吓得快死了,却还是冲她喊,姐姐,快跑,快跑!
她听到他的声音,精神失常的她忘记了保护弱小的责任,只顾着自己的安危,立刻站起来就跑!
然后,大狼狗扑上了他孱弱的身子,将他一下子扑倒在地!
身后大狼狗的呜咽声传来,她愣住了。
停下脚步,转过身呆呆的望过去,那个可怜的小孩儿被大狼狗扑倒,一双单纯的大眼睛却依然望着她,似乎,他眼睛里有对死亡的恐惧,以及惶然……
大狼狗狠狠一口咬伤了他的胳膊,他痛得尖叫一声,然后又喊道,姐姐,一定要跑得比它快……
她望着那个似乎认识,又似乎不认识的小孩,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他明明以为那是一头狼啊,明明以为自己会被狼吃掉的,却还是毅然挡了这危险,将求生的机会让给了她……他明知道,她的脚受了伤,如果他要先跑,她一定跑不掉,一定是他活下来……
可是,仅仅五岁的他傻得想牺牲自己去喂“狼”,只为了给姐姐活下来的机会——
幸好,后来那个来林子里打猎的猎人牵走了狼狗,不过那时候,他的胳膊已经被大狼狗咬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