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南宫浩然呆呆的站着,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阿若肚子里是个死胎……
为什么阿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如果不是霍立行告诉他,他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恐怕爸爸也至今都不知道吧!
南宫浩然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一会儿,终于决定,明天带南宫若去把孩子拿掉。
而且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爸,否则爸会做出什么害人害己的事情来。
打定主意,南宫浩然立刻去医院联系了医生。
南宫若傍晚回家以后,南宫浩然一如既往的微笑着将她迎进门,握着她的手指,说:“吃饭了吗?饿不饿?”
“不想吃。”
南宫若恹恹的坐在沙发上,眼睛茫然望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在肖家附近呆了一天,她终于看见威廉了。
他一个人开车去超市买东西,肖月瞳没有跟着,应该是还在坐月子吧。
她当时看见他的时候,很想上前跟他说说话,可看到他满脸的喜气,她的脚步就不得不停下了。
他现在和肖月瞳在一起,她就这样出现的话,他一定会带她去医院把孩子打掉的……
她不想去医院,所以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开车从身边经过,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回酒店舔伤口……
南宫浩然不知道她情绪为什么这么低落,他去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递给她,温和的说:“不想吃东西,那就喝杯牛奶好不好?”
南宫若摇头。
南宫浩然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的肚子,强颜欢笑的说:“你不吃东西,我的小外甥要吃啊,赶紧喝了,不然会饿坏他的——”
听到南宫浩然这么说,南宫若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她好像已经选择性遗忘的将医生跟她说过的话给忘记了……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肚子里的孩子是死胎。
抬手摸了摸肚子,她迟疑着望了一眼哥哥,沉默片刻后点点头接过杯子,努力地将满满一杯牛奶喝光了。
喝完以后,兄妹两人坐在一起聊天,南宫浩然说三五句,南宫若回答一句半句。
就这样聊了一会儿,南宫若感觉到困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努力眨着眼睛望向南宫浩然——
“哥,我好困……”
“困就睡吧,哥哥陪着你。”
南宫浩然温柔摸摸她的脑袋,将她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她打了个呵欠,听话的靠在哥哥怀里睡了。
几分钟以后,南宫浩然低头看着怀里的妹妹。
“阿若……阿若……”
他叫了她好几声,她没有一点反应。
推了推她的肩膀,她也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
南宫浩然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往卧室里走——
“阿若,别怪哥哥,哥哥也是为了你好。”
如果你清醒的话,是一定不会让人动你肚子里的孩子的,哥哥只有让你昏睡着,才能顺利的将你肚子里的孩子拿出来。
一个已经死了的孩子,你留着他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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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若一觉睡得很久很久。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好像迷迷糊糊的醒过一次,当时窗外还是漆黑的,哥哥坐在她床边,见她醒了,又哄着她喝了一点热水,她拗不过,喝了以后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睁开眼睛,她恍惚被强烈的灯光刺痛了眼睛,下意识的赶紧把双眼闭上了——
想动动身子,居然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她惊慌的重新睁开眼睛,慌乱的四下寻找着!
她这才看见,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两边有医生和护士在紧张的进行手术,没有人看她,也没有人问她会不会害怕。
隐隐约约,听到医生和护士的对话——
“张医生,她醒了。”
“不是打了麻醉吗?她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她对麻药不敏感,所以提前醒了……张医生,我再去给她打一针?”
“不用了,这只是引产手术,醒了也不会有影响。”
……
医生和护士的对话渐渐的模糊了,紧随着而来的,是下身的剧烈痛楚——
南宫若隐约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了。
引产手术……
他们在拿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而她此刻清醒过来,她清楚的望着手术灯,感受着冰冷的仪器在自己身体里搅动……
那些仪器,带走的是她视若生命一般重要的孩子……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可她根本无法阻止医生们,只能任由他们害死她的孩子……
缓缓闭上眼,她只想让自己的意识陷入黑暗中。
只有那样,痛楚才不会那么剧烈……
她忽然觉得,跟此刻的痛比起来,以往任何时候都只是小菜一碟。
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次,她好像被人关在了黑暗的小屋子里,拼命想出来,可无能为力。
耳边,时不时传来熟悉的声音。
“医生,我妹妹她怎么还不醒过来!”
“南宫先生您冷静一点,南宫小姐手术过程中大出血,她人又昏迷了,现在情况很不乐观……”
“怎么会大出血!她又不是生孩子,你们少蒙我!”
“南宫先生,南宫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做引产手术就等同于生了一次孩子啊!而且她肚子里是个死胎,我们必须把子宫里的东西清除干净,否则同样会留下隐患……可就是在清宫的时候,她发生了大出血的情况……”
“给我一个她大出血的理由,好好的怎么会大出血!”
“手术的时候她醒了,护士说看见她在拼命掉眼泪,恐怕是她自己精神意识崩溃了,然后又……”
……
医生和哥哥在争论着什么,南宫若迷迷糊糊的听到哥哥的声音,想睁开眼睛看看哥哥,可她的灵魂好像无法回到身体里一样。
她只能任由哥哥在病房里咆哮,只能任由医生们找借口推卸责任,她被拦截在黑暗的领域,无能为力。
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她昏迷了整整半个月。
南宫浩然一直守着她,看到她醒了,他惊喜的扑上前抓着她的手,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
“阿若你终于醒了!”
他含着眼泪紧紧抓着她的手,她昏迷这半个月,他快要被自己折磨死了。
如果不是他给她喝了那杯有安眠药的牛奶,并且将她送进了医院,她就不会在手术时大出血昏迷。
他一直想,如果她死了,那一定是他害的。
幸好她现在醒了,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南宫若迷迷糊糊的看着南宫浩然,下意识的伸手去触摸自己的肚子——
可南宫浩然抓住了她的手,含着眼泪不让她碰。
看着哥哥含泪的眼睛,她什么都明白了。
“孩子已经没了……哥哥,是不是?”
她咬牙切齿的望着南宫浩然,一字一顿的质问。
南宫浩然别过头不敢看她带着恨意的眼睛,哽咽了一下,说:“阿若,养好身体最要紧,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们合伙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却让我别计较……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我恨你!”
南宫若死死抓着南宫浩然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她一直以来这么相信哥哥,他却跟别人一起害死了她的孩子,这种被人背叛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
南宫浩然不忍的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阿若,你别激动,医生说你现在情绪不能太激动……你的孩子早就已经死了,留在肚子里会危及你的生命,哥哥也是不得已……阿若,爸已经出事了,如果你再出事,你让哥怎么办……”
情绪失控的南宫若依稀听到了“爸已经出事了”这几个字,她下意识的抓紧南宫浩然的胳膊,却问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