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这帮无功德之心,视公器如敝屣,善于破坏而且破坏力惊人的暴民,早就反了天了了。
这帮谁当皇帝都无所谓的一盘散沙,这般离了皇帝主子不知道如何是好,痛哭国不可一日无君,以被打板子,打屁股为乐,争相劝进颂德的奴才和遗老遗少们,早就抢他娘,杀他娘的啦!他们可不管这天下是姓刘还是行朱,反正都是皇帝家的,和我屁不相关。
奴才和暴民的逻辑一样的简单,甚至可以说奴才和暴民本就是一体两面,他们若是赶上了主子落难,非要痛打落水狗一番不可,至少也得,吃他娘,喝他娘,再来个皇帝还纳粮!
奴才对于旧日的破败天子,落难主子,都知道他们是无力反抗,更无从再中兴的前朝主子,他们不过是再无保护之力的肥羊,无论是历史上的慕容氏族对于前秦的苻坚,还是小说里贾雨村之于宁荣二府,都是这个德性。
不过奴才对于新上位的皇帝,他们还是奴隶,除非他自己做皇帝,否则,奴才的命运他是逃不过的。
许多人也许对作者念念不忘,无时忘之的奴才这个词汇起了疑心,作者为什么老是喜欢谈奴才,本来英风飒飒,快意恩仇,匹夫见辱,拔剑而起,为了尊严可以牺牲性命的侠义道,武林江湖,怎么老是奴才不离口,作者,你真的奴性十足,或者是个奴才心者的软骨头么?
作者以十分的自信和从容说:不是,作者绝无奴在心者的意思,就算是以前有,那么写这部警告自己的作品的时候,也把奴性给拒绝一空了。
作者之所以一再提及奴才这两个字,是提醒自己和读者千万不要忘了,我们不要做奴才的路还有很长要走,我们更不要做奴在心者的自我贬损自己人格者。
每一次提到奴才这两个字,作者都忍不住愤懑愤怒,这本来是鞑子八旗们自家的专有名词,施加在我华夏大好男儿的身上,羞耻莫此为甚。
这种耻辱是提醒读者和自己千万不要做了奴才,这种谆谆告诫,这种指斥心扉,金刚怒目于欲为奴才而不可得的动摇,乃是作者时刻不忘绝不为奴的告诫。
那么奴隶和奴才这两个看似差不多的词语,究竟是什么关系,究竟又有什么区别?
从肉体上被囚禁,被压迫者,变成精神上的奴役,甘于做鹰犬,甘于在被奴役之中寻求快乐,这种人叫奴才。
只是名词的变化无论如何,不过是名称而已,但是事实是毫无差别的。
人类的堕落有时候乃是不自知的,人的腐化也是泯然于沆瀣一气之中的。
奴隶还可能存在反抗的愤怒和愤懑,他们不甘于被囚禁奴役,渴望自由的生活,罗马帝国时候的斯巴达克斯,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也证明了奴隶不愿为奴,要做帝制和奴隶主的反抗者的可歌可泣。
可是奴才已经看似甘愿忍受恩主的欺凌使唤,不过若说他们有对于主子的忠心的屈子之呼,焦大之骂,也不尽然,这还是高看了他们的风尚,高估了他们的人格。
屈子和焦大乃是精神上的主子,至少是与主子同生共死,共荣共辱的奴才你。
他们早已经把自己的肉身和精神绑在与国王和主子的家族一起,所以他们觉得他们身属主人一列,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比那些坐享荣华富贵的王公贵族和贾府的公子哥儿们对楚国和贾府怀有更浓厚的感情在。
他们的痛心疾首乃是把自己错位意会成了主子,其行可诛,其痴情真诚和忠诚倒是也有一番可感之处,也可以说是一种尚存的古风,毕竟他们这种人中,有过程婴杵臼的苦心抚孤,勇敢赴死,这也是中国武侠史上可歌可泣的英雄前辈,也是中国武士道精神最可感人,泣血椎心的动人故事。
可是有些奴才,他们的聪明,早就对屈原焦大的愚忠耻笑其蠢,早就对此二公的行为表示鄙夷。
他们才不是焦大,才不是屈原,他们乃是得志便猖狂的小人中山狼,如果有一天苍黄反复,他们站到了他们主子的头上,那么他们手段的狠毒与邪恶,羞辱主子的阴毒心理,会更加的莫可名状,不可形容。
鸦片及其衍生的更加精致的药物,已经远远背离了它存在的救死扶伤,止痛疗疾的效用,而且大兴于后世文明时代,与杀人的大炮并列为黑帮交易的金贵之物,甚至比黄金的珍稀亦是不遑多让。
那些个贩卖贸易者,许多腰缠亿万贯不义之财,穿梭于名流权贵之间,个个显得风流倜傥,气度不凡,以工商业巨子的身份多财善贾,艳惊全场,在镁光灯下,觥筹交错之间,长袖善舞之时,陶醉在志得意满之中。
西方大哲人道:“我看见一个人上衣佩戴很多勋章,在客厅里高视阔步时,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他必定是干了所有卑鄙的勾当,不,甚至是卖国的行径,他才为此收罗了这样多的证据!”
不错,用这样锥心头骨的话语来形容这帮卑劣的家伙,的确是实至名归,汉语中虽然也有针对老贼们的皓首匹夫,苍髯老贼的詈骂,可是殊少了明正典刑其过恶的行径,解气虽然解气,可是也犯了孟夫子气壮力不足的毛病。
再无更好这样的针砭见骨,字字千钧的话语更加振聋发聩,洗练简洁的文言文,何时有此等豪迈与力道呢?
这些无恶不作,却得享荣华富贵的家伙,可真应了窦娥临死的话语: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作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卑劣的行径,低贱的人格,好话说尽却坏事做绝的家伙,却尽情享受成功人士的喜悦于春风得意,这该是一副多么无奈和让人欲哭无泪的画面啊!
庄子说窃国者侯,窃钩者诛,那富贵荣华远过庄子时代王侯的成功人士,除了盗窃公器以外,还在干着毒害国民体质的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