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国,京都
尚匀大人府邸——仲府,门外此时已人满为患,人群好似一条游动的长龙从仲府大门处排到了两条街之远。
齐北大旱,一年下来下雨的天数屈指可数。即使下雨也只是巴点大的雨,根本不足滋解旱情。
一时旱菑扰得人心惶惶,南方因水源充裕倒还好,祁溟江以北却早已满目疮痍,饿殍载道,光景惨淡至极。
百姓流离失所,以致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往水源相对充裕的南方,寻求一个安身的乐园。
宴国地处南北交界以南一地势高凸之处,不受水灾旱灾之扰,可谓得天独厚。
去往南方便得途径宴国之地。
仲府今日在此搭设施粥棚也正因此缘由。
一位着桃色轻纱的女子轻摇着步子从仲府大门内走了出来,容色灼灼,身姿皎皎。
她身后两侧各站一名婢女,一人手握鹅羽扇打着风,一人执绘白色樱花落的伞遮挡晌午毒辣的烈日。
“妹妹身体才刚好就跑出来忙活,这些本是下人做的事,还是交给下人去做得好。妹妹就进去好生歇着吧!不然爹爹回来了可又要怪罪于我了。”
说话之日是仲府二千金仲千凝。
仲千雪淡淡瞥她一眼,却并未理会,转而继续施粥。
多年来她欺辱自己父亲何曾管过?最多也只面上说说她几句罢!
她心中冷笑,若不是自己尚还有些利用价值,仲家怕是已早早舍弃了她。
仲千凝瞧她不理自己,顿觉怒上心头,近几年她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谁借她的狗胆!
仲千凝忍无可忍,一把拽住仲千雪正在盛粥的手腕,猛烈拉扯间粥水溅了周围人一身,她自己的衣裳也沾了几滴米水汤。
“你,你!你故意的是不是!”她脸色通红道。
众人皆忿忿地瞪着她。
“看什么看,你们这些贱民也敢瞪本小姐,小心本小姐命人挖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吃的是谁家的粮。”
此言一出众人缄默。
这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千金小姐真是可恶,他们排了整天才能得到的一碗清粥,她洒了便就罢了,却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仲千雪见大家一副不敢露不敢言的模样,吩咐一旁丫鬟接着施粥,便拉着仲千凝走到旁侧。
“二姐又何必为了些平民动怒,有什么事咱们还是进屋说吧!”仲千雪淡淡扫她一眼。话毕,率先走了进去。
仲千凝站在原地,讷讷半晌才跟了进去。
“算了,看在关乎她终身大事的份上,暂且不与她计较。”仲千凝心里忿恨道,紧咬银牙便跟了上去。
“二姐,今日找我所为何事?”仲千雪先为自己沏了杯茶,浅酌小口,方徐徐道。
“三妹,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中秋宴你就不要去了。”
“噢,为何我不能去?我可明确记得爹爹说过让我们三姊妹当日必须一同前去的啊!”仲千雪微怔,随即便反应过来她此言寓何。
“你,这个你不用知晓!”仲千凝言语间闪烁其词,姣好面容微微泛红。
“太子殿下可不是你能够染指的人。“提到太子仲千凝便双眸放光,神采奕奕,心驰神往。
仲千雪瞅见仲千凝痴迷神色,嘴角微勾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个二姐啊还真是被宠坏了!
二夫人这些年一直深受仲万书宠嬖,连带着对仲千凝也甚是偏爱。
只要不是天大的事仲万书基本都是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便造成仲二小姐恃宠而骄的性子。
有仲万书的溺爱,导致仲千凝的嚣张跋扈,这大概是所谓的因果关系吧!
仲千雪喟叹一声!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钟意的对象是貌若天仙的大姐仲千柔,真想不通她这个二姐不去找大姐麻烦,反而找她不快是为哪般。
良久,仲千雪才道:“这次中秋宴我是定要去的,不过大可放心,不过二姐担心的事的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太子殿下也不是我能肖想的对象。”语毕便起身欲走,行至门口兀地顿下脚步。
“皇族之中无我良人!”她声音坚定,清冷的语声如夏日深井之水,清凉透彻。
只留呆立于原地久久不能言语的仲千凝。
天气虽酷暑难熬,但半月也不过弹指一挥,转眼已临近中秋。
蒙得老天恩宠,天空下起如鲛人眼泪般的霏霏烟雨。
霏雨一点一滴一涟漪,激起圈圈水波,荡起一竖水柱,烟雨霏霏,飘飘洒洒。
仲千雪立于窻扉旁,瞧着水珠拍打窗花,屋檐水柱簌簌跌落至地面。她勾唇浅笑,真是一场及时雨!
久旱得雨,百姓们都欢悦地站在露天下迎接着期盼已久的大雨,唱起了欢歌,跳起来庆祝舞。
一番风雨连连下了几日,荷塘已攒满了水。天气终不再炎热,风已有丝丝凉爽之意。老天爷似是掐好了时间,正逢中秋佳节,雨势作罢!
八月十四,天空放晴,沉闷天空经大雨洗涤已湛蓝得如一汪碧色海洋。
老夫人邱玉兰瞅着三个试穿着明日进宫衣裳的孙女儿,眼睛已笑得只留一条缝。
“好好好,你们三个都靠近点,让奶奶好生瞧瞧!”
“奶奶!”三姊妹齐齐喊道。
大姐倾国倾城,明艳动人。二姐国色天香,如花似玉。三姐风华绝代,淡雅脱俗。老夫人凝着自己三个孙女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话说,这仲家老爷长得也不是绝色,可这三个闺女却是一个个美若天仙,世人对此都万般不解。
……
“明日便要进宫,刘姑姑教的规矩可都记住了?”老夫人眼中笑意深深,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知道啦!奶奶,这话您都说了不下十次,刘姑姑教的规矩凝儿早已熟记于心,背的滚瓜烂熟。您就放心吧!”一向活泼好动的仲千凝俏声笑道。可爱模样惹得老夫人开快大笑。
“是吗?哈哈~那你们两个呢?”笑声顿,望着一旁神色淡淡仲千雪和优雅巧笑的仲千柔。
“柔儿记住了。”
“雪儿记住了。”仲千柔与仲千雪先后答道。
“那就好!”老夫人心满意足颔首。
“聊什么呢,这般不亦乐乎。”一个愉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几人闻声而看,只见一位仪态端庄,体态丰盈的妇人走了进来。正是大夫人陈玉华!她才打理完府中事物,正笑吟吟踱步而入。
陈玉华微微颔首看着自己女儿仲千柔衣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雪白衣裳,袖口至裙摆处绣着用银丝滚边的同色白蔷薇。衬得本就小巧精致的脸蛋越发美丽动人,远远望去仿若一池开得正浓的芙蕖。
恰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至于为何不见二夫人,缘于中秋宴只得正室才能去,此刻她应是正装病卧床于房中。
仲千凝见着大夫人美目里闪过一丝不快,不过很快便已掩饰下去,精明如大夫人怎会没看到。只是不予理会依旧与老夫人有说有笑。
仲千凝选了件自己钟意的颜色,肉粉色绣同色桃花的衣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比起她的姿色也不过尔尔。
而仲千雪选了件剪裁简单雪白衣裙,裙摆尾用银线裹边,滚着几朵同色白梅。未施粉黛的面容已美得令人啧啧称赞。
古人有云: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成妆。
今,仲家三位千金皆已长成,个个拥有绝世之姿。
有文人墨客赋词: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晏国;晏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仲家之女。
又有风水师道:于仲府庭中有一瓌宝地,落落有三姝绝色之女,翩翩然若天女下凡。
仲家三姊妹享誉世人给予:京城三姝!
是夜
仲万书变着法子哄着二夫人,目地当然是对面那张绣着鸳鸯戏水图案铺着软缎的双人大床。
却不料二夫人怎么着也不肯,仲万书一咬牙心一横,最后以一块价值百金的上等美玉换得美人怀。
“老爷~”
二夫人酥~胸半遮,鬓云乱洒。
随着盏盏红烛熄灭,轻纱罗帐徐徐垂地。
……
仲万书就是笃爱二夫人日日不同的各式新花样,让他次次为之沉沦。
这便是为何除大夫人外,他身边女人來來去去,二夫人宠嬖却始终不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