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千柔拈起衣角擦了擦眼泪,隐在衣角下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
“我这就去让母亲大人安排一下。”话毕,剪影般的眸子瞟了眼君褀昱,方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
君褀昱不耐的蹙了蹙眉。
“殿下!”仲千雪立马站起来,叫住君钰荃。
君钰荃一只脚已迈出了门槛,看了眼朱漆廊下消失的白影,他收回了脚,不解地看着仲千雪。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君钰荃眼下泛着微微青色,禀退侍女随从后,他挑眉颔首道:“皇婶有何事?”
仲千雪莞尔,从袖中掏出那双头小蛇来。
“殿下可知这是何物?”
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竟不怕此物。君钰荃惊愕,君褀昱也有些诧异地从她手里拿过那蛇。
半晌,君钰荃才问:“这是……”
“这便是那伤太子妃的罪魁祸首。”仲千雪目光幽然,接着道:“我在此生活了十几年,从未见过府中有这等东西。”
“你的意思是有人蓄意谋害太子妃?”君钰荃拧眉道。
“这可不好说,对方的目标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大姐!只是恰巧太子妃被伤了罢了!”她摇了摇头。沉思道:“这蛇剧毒无比,下毒之人显然清楚我们底细,想着定能一招致命。可对方没料到我恰巧会处理被蛇咬之毒。”
仲千雪看了眼两人诧异的表情,紧抿着唇。
很多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在场之人都是顶尖聪明之人,她抛出个引子,他们便自然知晓她话中含义。
这凶手必定对仲府对她们了如指掌,知她们的行程安排。
答案呼之欲出,仲千雪见太子脸上的神色便知他已猜到。
“可是……”君钰荃眉都拧成了一团,柔儿完全没害她的动机啊!自从皇叔出现后她再没理会自己。
仲千雪满含深意地看了君褀昱一眼。
君褀昱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曾移开。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心底略略松了口气。
还好受伤的不是她,不然他定活剥了那女人不可!
“……”太子朝着仲千雪的目光看去,他忽然恍然大悟!如果受伤的换成是皇婶事情也就通顺了。
夜里,君钰荃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早知她中秋宴一见皇叔后,便不再理他。
想当初她正是因此而拒绝了与自己的婚事……
这时睡在里侧的仲千凝突然发出嘤咛一声。
君钰荃赶紧起身燃了灯,拍了拍仲千凝皱成一团的惨白小脸。
仲千凝此时正被梦魇缠住,整个人就如从水里捞出来的般,全是身湿漉漉。
梦里她正被一团黑雾追着跑,那黑雾一会儿变成蝉香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左芊芊抱着个血淋淋的婴儿阴深深地盯着她。
她嘴角扬起一抹狰狞的笑,随即伏在地上快速地朝她游了过来。
梦中的左芊芊的确是伏在地上的,像蛇一样游过来,还有她那为出世的孩子,那孩子周身是血,狰狞怪异的样子吓得仲千凝差点晕过去!
她大叫一声,拼命地向着漆黑的虚无跑。身后那索命的声音始终萦绕于耳,一直咯咯地怪笑。
她不敢回头,只得一直跑一直跑……
“喂!醒醒!”君钰荃见怎么也叫不醒她,便有些急了。
仲千凝拧着眉瑟缩成一团,她脸上的汗水擦了又起,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帮她擦了又擦。
她突然捂着肚子,闷哭起来,紧闭的眼睫下挂着莹润的泪珠,有泪水不断溢出。
君钰荃掀开被子一看,顿时脸色一白。只见仲千凝的下身与床单上皆殷红一片,君钰荃眼睛一跳。
“来人啊!”他连鞋子外衣都顾不上穿,就急冲冲地冲了出去。
守夜的小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个趔趄,顿时精神起来。
两个小厮赶紧走到君钰荃身边,一脸谄媚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快去叫柳大夫来,若慢一分,就叫他小心自己的脑袋!”君钰荃寒着一张脸道。话毕,他想了想又道:“还有把全城的大夫都叫来。”
“是!”小厮打起十二分精神道,说话飞快地跑了出去。
这夜,注定是个不安的夜,京都里的大夫都被叫到了仲府为太子妃诊脉。
大夫们全都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连皇室御用的柳大夫都诊不出来的病症,他们又怎么看得出来。
又轮到一个大夫走了出来,大家都期盼地盯着他。
他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小心翼翼道:“在下学艺不精,未看出太子妃有什么问题,在下猜测太子妃可能是被梦魇缠住脱不了身,加上身心疲惫,所以才会导致有滑胎之象。为今之计还是先保住胎儿要紧。”
君钰荃脸色发青,不知已发了多少次火。他猛地拂袖,声音不可遏制的暴怒:“真是一群饭桶!”
恰时君褀昱拉着仲千雪走了进来,刚好听到他这句。
“小钰,你还是冷静一下,这样发脾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君褀昱淡淡道。
仲千雪扫了眼地上一堆的碎片,也附和道:“是啊!二姐如今陷在梦中,外面这般吵她怕是更加难醒过来。”
君钰荃紧拧的眉送了开,他压制着喷薄的怒火道:“都下去吧!”
众人这才如蒙大赦,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感激地看了眼君褀昱夫妇,众人便退了出去。
这时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跪在君钰荃身前,气喘吁吁道:“太子殿下,柳大夫到!”
“快叫他进来!”君钰荃立马精神了不少。
柳大夫服侍了皇室一辈子,他的医术君钰荃还是信得过。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柳大夫进了里间,绘着一池荷叶尖尖青鸟啼鸣的屏风挡住了众人视线。
君钰荃心急如焚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担心的是她肚子的孩子还是她本人。
反正心情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