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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贺寿(二)(1 / 1)

张文若带来的贺礼被孙公公临时更换,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众人得知真相后,也未曾多作深究,相顾一笑后,也就过去了。

宋未勋作为此次寿诞的迎宾主事人,自然不能擅离职守亲自领着众人进入府内;而此时,恰好宋未央又在同行之列,有他相伴也不会显得怠慢了昔日老友。

于是,众人辞别宋未勋后,便由宋未央领着大家入府贺寿;没了外人,自然也就没了顾忌,一行人相谈甚欢,氛围得宜;不知不觉,宋未央便领着众人穿过正门,经过一条抄手回廊,又越过几道跨角月门,来到了宋家后院的一处别苑中站定。

眼前这座别苑由一座主馆,两道高墙外,加一跨月门坐落而成,主馆的整体大部分是由木制而成,只有地基部分稍微垒砌了一段青砖巩固根基,整体不算太大,但胜在简约干净,玲珑别致,院子里也没有过多的点缀,仅有一株硕大年迈的枣树撑起一片荫凉,然后就是门口的两端培育了几盆花卉于院中景色稍加修饰。

一到院子里,张文若就开始缄默无语,不断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许久之后,他才问道:“贤弟,不是说要给老太翁拜寿么…你为何要把愚兄领到此处?”

“距离寿诞开席为时尚早,咱们都是小辈,若是小弟早早地带兄长过去,岂不是要一直诚惶诚恐地与长辈面前站上不少时辰!…左右都是消磨时辰,在此处松弛休憩,总比在宴厅苦熬的要强!”

“这个小院子是小弟平时读书的清静地方,一般都不会来人搅扰,兄长在这里毋须拘谨!”

宋未央微微一笑,便热情地招呼着张文若、柳青黛随他进屋;而就在此时,园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有一位略显肥胖的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公子说的不错,三公子果然躲在这里!…文若公子也在呀!”肥胖老者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方素色手绢,往头上抹了一把细汗,才气喘吁吁地继续说道:“三公子,咱们门前来了一位客人,说是公子在京城结识的朋友,非要公子过去接他进府,大公子劝他不过,便唤老奴过来寻桑公子过去瞧瞧!”

“是谁?竟然这般无礼!有大兄亲自接待,他竟然不知好歹,还要指名道姓地唤我过去亲自接应!…他莫不是把我宋未央当成了酒肆跑堂?专门伺候他这个京城过来的“贵人”吧?!”宋未央脸色一冷,有些语气不善地问道:“福伯,你过来时,可曾问过那个京城贵客,姓甚名谁?竟然好大的架子!”

“这个么…”福伯一阵沉吟,面色也是极其难看,颇是有些无奈地说道:“大公子倒是上前问过,只不过那人太过矫情,怎么着都不愿意与咱们表露身份!”

“既然如此,再劳烦福伯多跑一趟,就说本公子这里来了贵客,我二人正在探讨学问,实在无暇分身亲自于府门外接待他!…福伯,你便替我回绝他吧!”宋未央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拖着张文若的手臂就要往屋内走去。

福伯见状,赶紧拦住,又说道:“三公子莫要急躁,且容老奴多说一句!门外那位京城来客,看着穿着打扮,也着实贵气逼人,而且其行为举止也别具一格,很有世家风范;若不是这般,大公子早就不愿搭理他了,也不会亲自派我唤你过去见上一见;三公子毋要因一时气愤,而开罪往昔故友,若是因此痛失良友,公子事后岂不要追悔莫及!”

闻得此言,宋未央不禁身形一顿,面色一怔,开始有些犹豫不决;张文若见状,也与他劝道:“贤弟,福伯此言,颇为老成!你莫要置气,且随福伯过去与那人见上一见!若真是昔日好友,人家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赶来贺寿,耍些性子也自无不可!…须知,天涯虽广,知己难求啊!..若是因小失大,痛失良友,此般真是人间憾事呐!”

“这…同样是客,兄长尚在此处,即为知己,又是良友,小弟怎好因为一介来历不明之人怠慢咱们这段手足之情!”宋未央显然已经动心了,只不过刚刚放话不见那人,而今若是改口…脾性使然,让他一时间抹不开面子。

“既是手足,又何须分得太清;更何况十指连心,贤弟与我之间的友谊,愚兄又如何不能心领神会!”张文若拍了拍宋未央略显稚嫩的肩膀,温和一笑,道:“贤弟还是速速过去见一见那京城来客,好歹一番情谊,又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莫要怠慢人家!…而此处,既是贤弟的私人住所,愚兄自然不会拘谨;你且放宽心,我在此处,自会照料自己!”

说罢,张文若向身旁的柳青黛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便与佳人一起自行离去。

而宋未央虽然有些无奈,但是却未追向二人,只是气得在原地恨恨地跺了几脚,便收拾心情,随福伯往府门走去。

“公子当真豁达,宁愿自己受人冷落,也要处处都为朋友着想;宋公子能与公子为友,当真幸事!”张、柳二人进入屋内,便来到堂中的一处茶案前坐下;而柳青黛端起茶盏,为张文若素手斟茶后,便笑嘻嘻地恭维起来。

“受人冷落么…我到不曾觉得!”张文若接过茶杯,淡然一笑,悠悠地说道:“我张文若出自寒门,父母早亡,宗嗣几近断绝,乡邻之间多有议论我是不祥之人;能与未央这般世家子弟为友,说起来还是张某占了便宜才是!”

“公子的身世确实令人怜惜,可若是公子自谦出身寒门,恐怕…”柳青黛神秘一笑,话及此处却不愿意说下去了。

张文若虽然好奇,但是却不想追问此事;他早就猜到,能让柳青黛生出这般感慨,一定是与他们东厂来人口中的那个神秘“老祖”有关;但是他也明白,即便自己真的就此事追问不休,依照李若水昨日回答自己时的态度,也能猜到,同为东厂暗卫的柳青黛同样也不会轻易告诉自己实情的!

而且此时,他还有另外一件要紧的事情想要询问;

张文若端起茶杯,装作饮用,暗地里却在仔细地打量着周遭情况,待他确定四下无人后,便赶紧问道:“这几天一直有件事情困扰在下,却不知柳姑娘是否愿意与我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柳青黛先是一怔,不多时便就莞尔一笑,还很是妩媚撩人地伸出鲜红的翘舌舔了舔菱角红唇,挑逗道:“却不知公子想要与奴家怎么一个坦诚法呢?…像是宽衣解带一般的坦诚相待…亦或是公自别有情趣呢?”

张文若苦笑摇头,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记得咱们回来那天,被孙公公唤去询问,柳姑娘曾经当众说过,你一直都在暗中保护在下;而且我被燕不平掳去吴家寨时,你也一直藏在暗中;却不知,燕不平与我临中相托的当天,柳姑娘可也是与往常一般藏匿在暗中监视我们二人?”

“这…公子为何突然问及此事?”柳青黛面色微有变化,有些不大自在地反问道。

而张文若却没有接下话茬,回答她,仍旧自顾自地说道:“当日,我在法华寺内被燕不平强行掳作人质,他那般举动虽然有失偏重,乃属不义之举,但是张某人也能体谅他事从权益,无奈而为,并不就此怪罪与他;而且燕不平此人虽然出身白莲乱党,但是其脾性做派,豪爽敢当,张某人也是钦佩的紧;虽然道不同,不足与谋!但是在他临终时张某仍旧能以燕兄敬他;这也是为何燕兄会在临终前放心地将其世上唯一的亲人托付于我!”

“柳姑娘,燕兄在京城有一血亲嫡女,这事儿…想必也不会瞒得过你吧?!”张文若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全然一副风清云淡的模样。仿佛只是说了件无关紧要之事。

二人相持良久,相顾无言,许久后,柳青黛才叹了一口气,无奈笑道:“好像是有这件事儿,叫燕红绫是吧?!”

“你果然知道此事!”张文若默默地点了点头,嘴角一挑,不可自察地露出一抹神秘笑容,又小声问道:“说吧,柳姑娘,你与燕兄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当日,你们到底是达成了怎样的承诺,燕兄那般铁骨铮铮的豪客,你竟然让他作出背叛白莲教这样的不义之举?”

“张公子何出此言?奴家知道燕红绫此子存于世上,又隐瞒补报,虽然不假;但是…你却不能就凭此处一点,枉自推断我与燕不平在私下作出过交易啊!”柳青黛顿时花容变色,显得方寸大乱。

“噢~柳姑娘所言甚是,却是张某唐突了!…唔,你与燕兄是否真的在私下存在协议,仅凭在下方才说的那些确实无法取证;但是…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比如燕兄身故的前夕,竟然会假借一个素未谋识的乡野郎中说出李仲与他同为白莲教徒的事情,就为此事,这两日,张某人着实是百思不得其解;我记得燕兄身手不差,即使是当初伤势严重如斯,他亦是强行拖着我与山林间奔波许久;而柳姑娘即使身手再好,你纵身上房,近他三丈之内,燕兄也断然不会浑然无知,丝毫不曾察觉!…还有,当日孙公公要以白莲同党定罪李大夫时,柳姑娘竟然一改常态贸然顶撞上司;从先前的种种端倪可鉴,此间定有隐情!若不然,以柳姑娘处处明哲保身的态度,断然不会作出这般堪称荒唐之事!”

“当然了,对于这些猜测,柳姑娘大可以措辞规避,随便寻些由头,敷衍应付张某;但是我最后却要多说一句,张某人一向驽钝,连我都能一眼看穿的谎言…而孙公公素来精明老辣,心思缜密,城府莫测,他同样也可以做到,看出破绽,却仍旧不动声色地派出暗卫探查此事!我现在问你,你若如实作答,咱们便是归属同一战壕的战友;而要是等到孙公公他老人家查出真相,待柳姑娘求到在下这时,却休要怨恨张某人不念旧情了!”

“…”柳青黛一脸的惊疑不定,虽然极力装出镇定的样子,但是鼻翼上突然冒出的几滴细汗却暴露出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公子,其实这件事情….”

柳青黛刚刚作出决定,就要说出真相时,门外却兀然地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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