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仪公主在吴孟明的护送下离去,画舫雅阁之内只剩下柳如是和郑冲两人。
郑冲坦然坐下,倒杯酒喝了,才开口道:“你还有什么事么?”
柳如是垂首幽然道:“你真要一口气娶五位夫人?”
郑冲奇道:“这是我的私事,与你何干?”
柳如是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低声骂道:“渣男,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郑冲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是吃醋了?你是我什么人?”
柳如是顿时哑口无言,但随即昂起俏首怒道:“我是替你原配妻子不值!臭渣男,花心鬼,中央空调臭男人……”
柳如是正骂得痛快时,郑冲忽然出手如电,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重重的吻在她那娇热如火的樱唇之上,柳如是的骂语戛然而止。
柳如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彻底整懵了,她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推开郑冲,却被他大力强势的拒绝,渐渐的唇齿间传来的热度慢慢融化了她的心扉。
檀口轻启,香舌萦绕,情浓正当时。
直到两人都觉得呼吸不畅时,才分开这长长的吻。柳如是俏脸通红,衣裳凌乱,秀发散乱,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急忙逃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低头整理自己的秀发衣裳,却不敢抬头看郑冲。
“你当真要回去么?”郑冲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失落:“我是说三年后若是找到那外星遗迹,你真要回现代去么?”
柳如是手指绞着衣袋,叹口气幽幽道:“不回去留下来做什么?做你众多妻妾之一?然后整天独守空房,等你回来?这种古代妇女三从四德的事儿,我做不出来!”
郑冲默然无语,柳如是不同其他女子,她是现代独立的女性,三妻四妾在她眼中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郑冲也不可能给她什么承诺,随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无可奈何。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片刻后,还是柳如是打破了静默:“不说这些了,说点别的吧。”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份书册递了过去,郑冲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了《风闻堂名录》五个大字。
柳如是微微一笑道:“这大半年时光以来,幸不辱命,总算按你的嘱咐,这风闻堂算是草创成了。如今大明朝两京十三布政使司,都有我风闻堂的细作。嗯、嗯,更正一下,辽东和朝鲜还没有我们的人,关外也只有锦州宁远等地有我风闻堂细作。”
郑冲看着厚厚的名册心下感慨,火儿还是从前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啊,不愧是学人力资源出身的,短短时间内,她居然能让白莲教风闻堂的势力触角伸到这么多地方去。
“你别这么看我,其实我也不是神仙,向许多偏远省份,我们风闻堂也只能先派一二十人过去,联络当地的白莲教众,让白莲教众替我们收集情报,许多州府还是没有我们的人。后面我会让人逐渐填补这些空白之处,争取早日让风闻堂在大明每个州府都有自己的分舵。”
柳如是接着说道:“风闻堂在各省府治都建了鸟雀棚头,平素便是以耍鸟斗鸡的玩意掩人耳目,暗地里驯养信鸽。风闻堂在各省之间以信鸽传递消息,消息以密语书写,便是信鸽迷途,被人得了去,不懂密语,也看不懂我们传递的消息。每次传递消息都放三只信鸽,总有一只能到目的地,保证消息不会缺失。”
“各处分舵人手、所需钱粮都是由安平会提供,每月耗银约在五万两左右,若是今后陆续扩大风闻堂范围,可能要增加到十万两银子。”
郑冲点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所需钱粮我会让沈保单全力支持你,要什么只管开口便是。”
柳如是轻轻嗯了一声道:“风闻堂总部设在南京安平会分号之内,在那里有两百多人专司分门别类的处理各种消息,便是我们风闻堂的传讯司。他们每接到一条新消息后,会分门别类将消息分理好,然后交给专司分析情报消息的人。情报分析人员会将情报消息按轻重缓急归置好,然后用信鸽将消息传出去。”
“你这大半年都在辽东,辽东那里传递消息困难,信鸽只能接力飞到山东芝罘港后,再由海船将信息送到朝鲜给你。耗时耗力,所以一般不重要的消息,我就没让他们传给你。”
柳如是柔声道:“所有的消息记录在沈保单那里都有,其实民间搜集来的消息大多都是些地方风闻,物价消息等等。沈保单说这对郑氏做生意比较有用,对你并无多大帮助。”
郑冲颔首道:“这些事沈保单写信已经通禀给我了,的确,这地方物价、百姓风物都是日常奇闻异事多些,比如什么地方却粮、缺油、缺布什么的,我们就可派商队过去卖个好价钱。要是听闻哪里粮食丰收、生丝多产,我们也可派人过去收购。又或者哪处地方的豪强乡绅没落,要贱卖田产的,我们也可抢先下手。总之现在风闻堂刚起步,能打探到这些消息已经很不错了。”
顿了顿郑冲续道:“接下来风闻堂要向当地官府衙门,军营卫所渗透,打探各地的军马调动、官吏任免、官衙阴私之事等等,这些消息将来对我们将有大用处。”
柳如是应了一声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我和沈保单已经商议好了,再用个一年时光,增加人手,派人渗透官府后,各地官府军队的消息会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的。”
郑冲嗯了一声,两人又商议了风闻堂的一些细节后,郑冲问道:“那你们白莲教准备何时起事?”
柳如是道:“徐妈妈和几位堂主已经去了荆襄之地,今岁北方大旱,山陕等地更为严重,许多流民都往荆襄之地而来,徐妈妈带人先过去准备起事,若是时机成熟,就准备在荆襄之地起事。她让我带着一批人留在南京,与你互通消息。”
郑冲摇摇头道:“她让你带着人手留在南京,还是没忘了江南膏腴之地。她是想在荆襄起事后,若是钱粮困难,义军便可顺江而下,到时候你留在南京便可为内应。”
柳如是点头道:“我知道她的打算,但我也没说破,留在南京也好些,能与你通消息。”说到这里,柳如是忽然眼眶微微一红,低声道:“有你的消息,才能让我安心。”
郑冲叹口气道:“如是,我也不放心你留在南京,不如跟我回福建去吧,等我在福建的事完了之后,你就跟我去朝鲜,在那里我能护你周全,三年后我平安的送你去到美洲。”
柳如是微微笑着偏头看了看郑冲,最后缓缓摇头道:“你是个危险人物,我不想待在你身边。和你待久了,我怕到时候狠不下心回现代去。像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偶尔来看看我,平素我们书信互通消息就成。”
郑冲心中微微一颤,或许他就像柳如是说的,是个中央空调,想给身边每一个人都有温暖的气温,但可惜有时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空调。
“徐佛他们这趟起事,只怕会虎头蛇尾,不会成功,最好便是放弃这趟起事。”半晌后郑冲才开口道。
柳如是啊了一声,急忙问道:“难道是时机不对么?”
郑冲颔首道:“的确是时机不对。记得当时我与你们分析天下大势的时候说过,你们白莲教起事的最好时机是在大灾之年,又恰逢建奴入关劫掠之时。但今岁我估计建奴不会入关劫掠了,而且明年也不一定会入关。没有建奴的兵势威压,明军可以从容调动,你们即便在荆襄之地,联络了川中的大顺国也是无用的。”
顿了顿郑冲续道:“而且,根据风闻堂在川中得到的消息,大顺国如今十八路义军正在争权夺利,互相倾轧厮杀,只怕也顾不上呼应你们白莲教起事了吧。”
柳如是颔首道:“正是,大顺国如今正在内乱,本来徐妈妈也打算将起事押后,但听闻建奴陈兵宁锦,似乎还是有意入关的啊,为何你现下会说建奴将放弃入关劫掠?”
郑冲笑了笑道:“我使了个阴招,过些时日等那些书册流传开来,你便知道了。”
柳如是哼了一声道:“使了什么阴招,你就说吧,非要搞什么神秘,吊我胃口。”
郑冲挨不住柳如是的软磨硬泡,最后便将他写了《建奴秘史》之事合盘告诉了柳如是。
柳如是听完后,呆愣了半晌后才道:“你、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这种阴损的招数你都能想到,我真是服了你。要是这些书册传开来,建奴那边只怕会恨你入骨。”
郑冲淡淡一笑道:“随便他们恨,反正为了打击敌人,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我准备花三年时间平定建奴,我可不想三年后准备好了出海,建奴还在那里兴风作浪,那样的话,我便是想走都走得不安心。要带着这么大一支舰队横渡太平洋,没个一两年时光还真是不能回来。我可不想出海一趟回来,天下变成满清的天下了。”
柳如是点点头道:“好,稍后我会将这消息告诉徐妈妈,让他们放弃起事。”顿了顿柳如是有些担心的道:“若是他们不肯放弃又该如何?”
郑冲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道:“但求无愧于心,岂能事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