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步都像踏在她的心尖一般，子娴呼吸一窒，下意识的就将沈睿掩在了身后，就是她这样无意识的一个动作，却让宋峥愈加暴怒起来。
他抬手冲着沈睿的脑袋就是一枪，如果不是他速度够快，此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白涵他们也反应过来，纷纷将伤口对准了宋峥，只是他却好似没看到一般，只牢牢的盯着子娴道：“过来。”
“不准去。”沈睿放在她腕间的手握的极紧，“子娴，卓五已经去救小小了，他一定能将她救出来，你现在就跟我走。”
“我让你过来。”他的声音陡然提升了一倍，“你以为他真的能带你走吗？”
话音刚落，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人瞬间将四周包围起来，两方人马对峙，气氛一触即发。
此时，雨下的更大了，噼里啪啦的落在人身上，将面前的人影浇成了一片迷雾。
他和她明明只有一米的距离，却又像隔了银河般那样遥远。
子娴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脑袋垂的低低的，半晌方开口道：“沈睿，对不起，你放手吧！”
“你说什么？”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握着她的手像是铜环铁索，“子娴，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就算宋峥带了人又怎么样，只要她点头，他拼了命也会带她走，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呢？
“沈睿。”她伸手去掰他的手指，“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她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值不值得是我自己决定的。”他冷然打断她，“我知道你担心小小，你放心，卓五一定会将她救出来的。”
“是吗？”宋峥突然冷笑了一声，“难道卓五没有告诉你他现在生死未卜？”
“宋峥，你不要危言耸听，你别忘了小小是我的女儿，我要带她回来天经地义。”
“你的女儿？”他讥诮出声，“从今天开始她就不是了。”
“那你尽可以试试。”沈睿用力将子娴推给了身后的白涵，闪身站在宋峥面前道：“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把我拦下？”
他的枪口已然抵在宋峥的脑袋上，目光里是她不曾见过的阴沉狠戾，反观宋峥，却好似没看到一般，视线越过他径直落在了唐子娴身上：“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她真的要跟他走吗？
他会让她跟沈睿走吗？
她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半晌方看向宋峥道：“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
他的脸上骤然绽开一抹笑容，纯净而美好，就好像刚刚要置人于死地的不是他一样。
“住口。”沈睿的声音陡然凛冽起来，枪已经上了镗，好像下一秒就会扣下扳机，“我不准你跟他走。”
“你不准？”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寒冰，“你有命说不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沈睿柔软的腰侧，那是人致命的地方，只要扎进去，必是一刀毙命，“你要不要试试是我的匕首快，还是你的枪快。”
“宋峥。”子娴猛然尖叫一声，“你放开沈睿，我跟你回去。”
“我放开他？”他侧头看向她，目光有些游离，不过瞬间便狠绝起来，“你果然还是在乎他多一些。”
他任由沈睿将枪抵在他的脑袋上，就是为了看她的反应，可是她那样平静，没有惊慌，没有不安，没有恐惧。
而他不过对他小小的威胁了一下，他的子娴就受不住了。
她对他，可真是残忍。
“她自然是在乎我的。”沈睿的声音里透着一抹轻快，就好像是重刑犯人突然得到了释放，“我们……”
“沈睿。”子娴猛然出声打断了他，面带祈求的看向他道：“我求求你别说了。”
“怎么不让他说？”他的眼中此时已经卷起了风暴，哪怕隔着雨帘也可以看的那样清晰，“他说不说，今天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是吗？”沈睿毫不畏惧，“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他就那样肯定，死的一定是他吗？
“宋峥，你放手。”子娴猛地向前一步，纤细的手指就那样直直的握在了刀刃上，“我们回去好不好。”
鲜血立时涌了出来，混着雨水，说不出的触目惊心，宋峥心上一紧，抬手便去攥住她的手指，“唐子娴，你怎么敢……”
她怎么敢为了沈睿这样做？
“子娴。”
沈睿也是一惊，刚要低头查看，宋峥却已经揽着她退出了几米远。
立刻有人上前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的枪口直直的对上沈睿的人马，清一色的svd狙击枪，口径约20毫米，是普通狙击枪的三倍，威力极大。
就算是沈家这些见惯市面的，也不由吃了一惊。
包围圈里，宋峥牢牢的盯着她手上的伤口，心里闷闷的痛的厉害，一想到她的伤是为了沈睿受的，就好似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一般。
尽管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扯坏了自己的衬衣袖口，小心翼翼的帮她包扎起来，等到血不流了，这才有些阴沉的看向她道：“你就这么在乎沈睿是不是？”
“随你怎么想吧！”她别过脑袋，“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可以。”他冷笑一声，用力将她的脑袋扳了过来，“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自然带你回去。”
“解决？”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些，“你想怎么解决？”
“你说呢？”他紧紧捏着她的下巴，“只有人死了才能一劳永逸不是吗？”
“宋峥，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答应你什么？”他的唇角竟然勾出一抹笑来，“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和沈睿见面的。”
“可是我没有和他离开不是吗？”她的手指牢牢的扣在他的胳膊上，好像要把他的皮肉掐下来一块，“宋峥，你知道的，如果沈睿死了，我们之间就完了，况且，你一定要在我父亲墓前打打杀杀的吗？”
“如果你和他离开，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冷然警告，“况且沈睿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还派了这么多人埋伏在这里？”
如果不是他加了防卫，冒雨架着直升机赶过来，她现在只怕已经跟着沈睿走了。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们串通好了？”她的声音猛然增大了些，“你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我有没有机会你最清楚，沈睿之所以知道我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他知道今天是我父亲的祭日，如果你一定要觉得是我们商量好了，那我无话可说。”
宋峥不说话，只是将唇抿的更紧了些，他也知道他们没有机会商量，他只是忍不住这样猜想，尤其是看到她为了沈睿受伤，他就更控制不住了。
“宋峥。”她的声音软化下来，“你说的我都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该遵守承诺不要为难沈睿，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好不好？”
他不说话，显然，他并不想就这样过去。
“我这么说也不只是为了沈睿，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只会两败俱伤，何必呢？”
“所以，你也在担心我会受伤了？”他猛然抓住她的手臂，语气微微有些焦急，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她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现在的情况，和他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宋峥的脸色这才微微缓和了些，他伸手将她颊边的头发别在耳后，沉声道：“以后你来墓地都得我陪着你一起来。”
“不可能。”她冷然打断他，“宋峥，你知道的，那不可能。”
“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他掐着她下巴的手倏然用力，“我倒要看看沈睿到底有多少能力。”
“你……”她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是你在逼我。”他陡然欺近，“你离开五年，唐叔的祭日都是沈睿陪你过的吧！”
不然，他怎么可能将日子记得这样清晰。
“不是。”她矢口否认，“况且，你来不来祭拜和沈睿有什么关系。”
“他都可以来祭拜，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说为什么？”她冷笑着打断他，半晌方缓和了情绪道：“你顶多在山下等我。”
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宋峥这才满意了些，挥手让前面的人退开道：“沈睿，你最好小心一些，不要再来招惹子娴，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
“这句话该是我对你说才对。”沈睿陡然靠近，看向子娴道：“你根本不用为了我向宋峥妥协，上次的事情只是意外，我不会让历史重演，也不会让他将你带走。”
“沈睿。”子娴叹了口气，抬头正对上他的视线，“我真的很感激这五年你对我的照顾，可是我和宋峥之间不是三两句就可以说清楚的，我留在他身边和你无关，你不必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我只希望有朝一日如果小小回到你身边，你能好好照顾她。”
“她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他猛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可是，我五年的付出不是你一句感激就可以弥补的，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和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