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寂寥的狐山隐匿在群山之间,远远望去绝对难以想到那里可以有人居住,又是怎样的人能够生活在这里?
这一切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这里从前无人问津、之后也会无人问津,它早已经习惯了寂寥和空灵。
望着熟悉的山脉、熟悉的小道、熟悉的林荫,温云峰沉默伫立停止不前,或许是不敢面对这一切,亦或许是他还抱有幻想怕梦幻泡影的那一刻。
当初因为什么上山?又是因为什么下山?这是围绕在温云峰心中始终解不开的疑问。曾经的一幕幕画面、一次次感动、一阵阵淳朴的欢声笑语都浮现在温云峰的脑海,人总是在失去的之后才会去珍惜,但往往这份珍惜是惨痛的代价换来的。
犹豫了很久、纠结了很久,温云峰还是决定面对这一切,夜溪驮着温云峰向山上飞驰而去。
迎面飘来一阵阵焦味和腐朽的气息,温云峰心中那些美好的幻想也在被一点点蚕食,但他没有在停下,这么多年如果要问温云峰哪里成长了?或许就是学会了去面对。
来到山腰处这里的尸体已经不见,或许有好心人来帮忙掩埋,亦或许是被这山间的虫兽分食了,但血迹还未褪去,尤其是那块刻着“狐剑门”三个大字的石头,它似乎已经被鲜血渗透和感染再也回不到当初那般模样。
温云峰停下来、走下马,来到石头旁伸出手摸了摸这上面的字迹。
沉默了很久才喃喃自语道:“师弟们,师兄来迟了,但这份血债师兄一定会为你们讨回来!”
说罢,愤怒的温云峰头也不回的向着山峰走去。
最不想、最不堪的一幕终于还是降临眼前,做好了十足心里准备的温云峰还是落下泪来,静静的望着眼前铺满黑色灰烬的平地、还有一些在漫天飞扬。一个建筑的凋零至少还能留下一座废墟让世人感叹,而如今的狐剑门却被夷为平地,只剩下这些灰烬来诠释它覆灭的悲壮。
厮杀的场面、惨烈的叫声、师弟们绝望无助的眼神,温云峰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幕,但这一幕却完完整整的还原在温云峰的脑海。
他依然没有说话、他不说话是因为他没有话说,此时此刻的他只有愤怒和仇恨,他不是圣人也不是神,他还是人、是人就会有爱恨情仇,所以他没有必要伪装。
沉默了很久、等待眼泪流干,温云峰慢慢的朝着断崖处走去。
来到断崖,冲着不见底、不知深的谷底大喊着“师傅”二字,但始终没有人回应,他也知道不可能有人回应他,但他就是想喊。
温云峰的一声声呐喊回荡在山谷和山涧之中,伴随着不知何处响起的狐悲,显得格外凄凉。
喊了很久也哭了很久,毕竟一切的情绪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白,但我们必须给当下找一个释怀、心安的理由。而如今对于温云峰来说最好的理由就是复仇,用仇人的鲜血来捍卫这些死去的怨灵。
“嗖”的一声青岩出鞘,日光下那点点寒光毫不逊色,剑既出鞘便要饮血。或许从边刑魔教回来之后温云峰已经决心不再用剑,但如今他不得不重启青岩,剑客有时像大海一样宽容,有时又像小溪般狭隘,他们永远不会尽善尽美却始终表里如一。
望着山谷温云峰大吼一声之后,便转身向着山下冲去,骑上夜袭一人一间直捣京城。
一路狂奔,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温云峰抵达了京城,望着雄伟的城关、望着恢弘的城墙,人人来到这里都会留恋驻足,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温云峰是一个另类,因为他是来杀人的。
城楼之下守卫极其森严,官兵对江湖人士的盘查尤为严谨,马上太阳就要落山了此时出城易、想要进城却比登天还难。温云峰躲在远处,他不是不敢靠近而是在等一个绝佳的时机,这个时机很简单就是夜,夜空就是他最好出手机会,夜色能够让他的剑比平时快上很多。
终于落日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地相连的尽头,城楼下往来的行人也慢慢变少直到没有,守城官兵也想早点收工回家、城门立刻被紧紧的关上。夜色有些醉人,城楼上的守城卫士也开始打起瞌睡,这无疑是上天赐予温云峰最好的机会,而且他一定不会错过。
方才温云峰站着的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找不到他的人影了,借着城楼上的篝火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极快的黑影,眨眼之间就从地上跃上了城楼,这几乎是肉眼永远不能接受的速度,或许只有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月亮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
没有惊扰城楼上的守卫,温云峰又很快的跃下城楼,城里和城外基本上是两个世界,城外漆黑一片、城里灯火辉煌;城外鸦雀无声、城里人声鼎沸。形形**的人群着实有些拥挤,没有人知道温云峰从哪里来?更不会有人在意到他?在京城这个地方有着太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温云峰并不在意吸引眼球。
温云峰也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对这个地方也不是很熟,准确的说应该是根本找不到方向,他只能通过嘴巴去问。
在一番询问和摸索下,终于他感觉他自己快要接近金寿天所在的地方了,此时已是深夜了,街道上的行人已经越来越稀少、喧嚣也慢慢变的安静下来。
前面的小巷越来越狭窄,火光越来越暗淡,再往前走外面的火光几乎是照不进来,幸好今晚的月光还算明媚,消瘦的背影、冷清的寒芒在月色中略显孤单,又充斥着恐怖和死亡。
终于来到的小巷的尽头,目之所及的是一座巨大的庄园,门口没有守卫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门匾上写着“金府”二字。
望着这两个字,温云峰冷冷的说道:“总算还是把你找到了。”
说罢,温云峰没有犹豫纵身跃进了的金府里。
金府安静异常,这似乎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这样的关头这里怎么可能没有守卫?温云峰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当他只身一人准备来到京城那一刻,他便早将危险、陷阱以及生死置之度外。
院落之中灯火通明却始终不见一人,这么大的院子怎么可能没有人?埋伏和陷阱已经很明显了,但温云峰似乎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些东西,大步向前走去。
“嗖”一声,一把大刀从温云峰面前飞过,然后重重的插在青石板上,四面八方也传来密集有序的脚步声,很快温云峰便被几百名锦衣卫团团围住。
金虎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拔出插在青石板上的金刀,冲着温云峰微笑着说道:“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温云峰冷冷的说道:“你觉得你和你的刀能够阻挡我吗?”
金虎笑了笑说道:“普天之下恐怕已经没有一人一刀能够阻挡你了,我又怎会如此不识趣?但今天我不是一人一刀,我身后站着的是整个东厂,试问温少侠这样的我能不能阻挡你?”
温云峰并没有被金虎的话语所震慑,金虎也没有想过通过言语来威慑这名剑客,人总是喜欢炫耀、他仅仅是为了向温云峰炫耀一番而已。
温云峰冷冷的回答道:“这里所有沾了狐剑门鲜血的人,都别想活过今晚。”
温云峰这番话像一把无形的刀子狠狠插入这些锦衣卫心里,其实他们根本不用害怕,毕竟几百人对一人、他们的胜算还是相当大的。
金虎大吼一声:“一起上。”
然而这些锦衣卫却始终犹犹豫豫,脚步慢慢的向前移动,手中的弯刀也在不停的颤抖,他们没有和温云峰交过手,但关于温云峰的传说他们一定有听过,不然也不会如此害怕。
金虎愤怒说道:“一群酒囊饭袋日子过好了,一遇强敌连刀都拿不稳。”
说罢,金虎提起金刀朝着温云峰冲了过去。
望着迎面重来的金虎,温云峰冷冷的说道:“你也该死!”
说罢,手中的青岩也迎面冲了过去。
当看到温云峰准备出剑的那一刹那,在场的锦衣卫都惊呆了,他们都知道温云峰要出剑了,然而之下来的事情他们却一无所知,因为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
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温云峰的剑已经深深的插入了金虎的胸膛,金虎的刀也快逼近温云峰的咽喉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挥下,他似乎差的并不多,然而就是这一点点的距离就决定了生与死。
金虎笑了笑说道:“你的剑又快了很多!”
温云峰冷冷的说道:“然而你的刀始终没有进步。”
金虎继续微笑着说道:“温云峰你逃不掉的,你和狐剑门那些拿剑的人一样等着被征服吧!”
说罢,金虎用尽最护一丝力气狂傲的大笑着。
“嗖”的一声响起,笑声戈然而止,一腔鲜血涌出伴随着一个生命的凋谢。
“啪啪啪”一连窜的掌声从屋子里响起,屋门慢慢的打开,十名弩手相继走了出来,走在最后的便是正在得意鼓掌的金寿天。
望着温云峰,金寿天笑了笑说道:“剑客,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你终于还是一个人来了。”
温云峰冷冷的说道:“你也是个该死之人!”
金寿天笑了笑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温云峰举起手中的青岩剑指着金寿天说道:“这件事情只有一个解决的办法,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金寿天继续微笑着说道:“你还是那么自信,但往往自信的人都活不久,尤其是你们这群拿剑的人!”
温云峰没有理会金寿天的话语,静静的环顾周围不停的打量着对手,等待着一个绝佳的出手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