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毒里,看来是有类似麻醉剂的成分。好一会儿我才清醒过来,但身体仍然酸酸麻麻的,尤其是刚才被刺过的肩膀,几乎完全没了知觉。
我动动眼睛,打量着周围。眼下,女子在用蛛丝拖着我,一步一缓向前走着。这里的布局跟之前不一样,感觉是别的楼层,而且是更高的楼层。
我观察着,忽然又被那阵轻轻地抽泣声打断。是她,我眼前的这位白衣女子。她背对着我,一只手拖着蛛丝。
“为什么非要这样?”
天啊!她居然说话了!虽然声音很小,但的确是她在说话,而且带着哭腔。
“杀了那么多,还不够么,为什么还要杀人?”
我疑惑了,眼下这里只有我们2个“人”,她在跟谁说话?
就在这时,女子的后背,竟浮起光来,是那种诡异的淡淡的绿光。由于她穿的白裙材质较薄,所以透过白裙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个圆形的图案。
“这是什么情况,夜光纹身么?”
我惊讶起来,却听到女子再次出声,不过这次,腔调明显变了。
“愚蠢。”
短短两个字,足够听得我心底发凉。那声音听不出任何怜悯,低沉冷漠,之前的哭腔完全不见了踪影。
然后随即而至的,是漫长的沉默。
我就这样被女子拖着,“咯噔咯噔”上了两层楼,然后转身,进到一个新的房间里。被拖进去的那一刻,伴着幽暗的月光,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框架式居民楼的一大特点,就是鲜有承重墙。所以住户可以根据自己需要,随意凿墙,最后赔一些装修保证金就行了。就如我现在进入的这户人家,可见的墙体几乎不见,没有了主卧客之分,一览无遗的一个大房间。而在这大房间里,大大小小挂满了苍白的令人胆寒的蜘蛛茧。
它们被挂在那里,偶尔有微风拂过轻摆几下,却没有任何生机可言。但从茧的摆动幅度判断,这些绝不是空茧,里面肯定有东西。
我回过神来,联想起之前见到的小男孩们,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时女子停了下来。她看看我,又望望周围,然后找了一个足够大的空间,将手中的蛛丝引向天花板,把我像其他茧那样,大头冲下倒挂了起来。
看到她走到我跟前,我赶紧闭眼,将气息隐藏起来。只听她弯腰在我胸前嗅嗅,又伸手轻轻抚了抚,大概是确认我还在昏睡中,然后转身离开了。
“还好,看来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要不然蜘蛛的消化毒液可就难对付了。”
我暗自庆幸着,心中舒了口气。突然,一个念头跃然眼前。
“现在没到吃饭的时候,那么就极有可能昨天的食材,也还没下锅呢!”
分析出积极的可能性,全身顿时也起了劲儿。静下心确认周围没有杀气后,我开始费劲地扭动起身子。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妄图把挂着我的蛛丝抻断,而是我在努力把自己的手向裤兜方向移动,去找装在那里的ZIPPO。
这茧缝的太密,且越箍越紧,做工好到让我真心佩服。因为右肩中了蛛毒完全使不上劲儿,而不巧打火机偏偏就在右口袋里,所以废了老大力气,我才反手在口袋附近腾出一个稍大的空间,把打火机掏了出来。那姿势,又是倒挂着,各种拧巴难受到极点。
我轻轻拿好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掩盖掉那个经典的开盖声,然后用力磨起打火石来。谁知几番下来,光见喷出一堆火星子,就是不见火苗。
“玛淡,昊子这家伙,不会是没给上油吧?!”
我暗叫不好,心想着关键时候被那货掉链子了。但就在这时,希望姗姗来迟,“噌”一声,打火机打着了。
火苗探出头的瞬间,手边的蛛丝便迅速消散。毕竟只是蛋白质,再密也经不起火烤,眨眼功夫,便烧出一个洞来。我敏捷地探出身子,用左手撑地弯腰站定,从茧中退了出来。落地的一刻,才知道自由活动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我赶紧舒展筋骨。让蛛毒尽快散去,其他胳膊腿还好,只是右臂被毒液伤的有点重,今晚估计是用不上了。
我打量起四周的茧,然后就近找了一个,连火烤带手剥打开一点向里面望去。是一具蜘蛛尸体,而且是干尸。从花色和发育程度来看,是幼年蜘蛛,成妖没多久,雄蛛……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赶忙又剥开几个茧,确认之后,心情顿时沉了下来。
没错了,是那些孩子们。
这女妖,看来是利用自己的雌性特点,诱捕并吸干了异性同类。又因为昨晚满月的缘故,妖性大发对人类动起了心思。
想到这儿我有些怒火中烧,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局为重。随后干脆以手为探,依次摸着每个茧,感知着其中的生命痕迹。但一圈下来,心中再次一沉——全是死茧。
“糟,该不会我那几个同学已经……”
最坏的结果浮上心头,但我还是不肯放弃,鼓起勇气走向角落里剩下的最后几个茧,紧张地将手放上去,
“……心跳声,是心跳声!这个还活着!”
我大喜,疯也似的剥开,是人!小姑娘短头发戴个眼镜,微胖微胖的,正是我隔壁班的英语课代表!我赶忙走上前剥开剩下几个茧,他们四个同学都还活着,只是昏迷了过去,没有大碍。
另外,还有一只小蜘蛛,也活着。
看来,苦肉计加蹩脚的苦情戏,终于是不虚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