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乍现,一直死缠着墨羽的某女性分身发出一声垂死的兽吼,然后在某人的目光中燃气熊熊烈焰,最终化为一团灰烬。
与此同时,以至于之僵持的少年武者,也吐着舌头,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天台的地板上。
终于,终于,终于搞定了————
血傀儡不愧是最高端的血族法术之一,就算是本身战斗力不高的雪娜使出,仍然缠斗了墨羽大半夜。
老实说,墨羽真的很讨厌和这种家伙打,不单单是因为对方的难缠,更要紧的是,每每自己发动一次成功的攻击,雪娜的血傀儡都会解体成一大片四处飞溅的血滴来避开伤害,接着重新凝聚成形,有时候甚至主动引发自爆来寻求战机,这个过程中免不了劈头盖脸的泼你一脸,对生性好洁的墨羽来说,别提有多难受了。一夜下来,墨羽浑身上下早就沾满了鲜血,远远看去就是一个。
看着身上的新衣在鲜血的腐蚀下变成了坑坑洼洼的乞丐装,墨羽心头禁不住一阵后怕,如果这玩意儿的腐蚀性再强点的话话···
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墨羽骇然发现,雪娜的血傀儡,似乎只是腐蚀了身上的衣物,对他的**并没有太多实质上的伤害。
这是怎么回事???
墨羽自然不会认为对方是名钟情于裸族的绅士,立场敌对毫无交情的雪娜看上去也没有理由对自己放水,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的魔抗太高,血傀儡奈何不了自己。
想到这里,墨羽就感觉天旋地转,差点瘫倒在地。
“呵呵,又来了。”
战后脱力,对墨羽已经是家常便饭,大半夜的战斗,消耗的不仅仅是体力和灵力,同样疲惫不堪的是他的精神。
接下来,他做出了一件令出人预料的举动————就地躺下睡觉,就这样毫无防备真的大丈夫???
他目前最大的敌人是血族,比起阴凉而隐蔽的藏身处,静静躺在太阳下睡觉岂不是更安全???
————好吧,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懒得走路。
他不知道,其实真正的血傀儡之术,带有强大的腐蚀性,足以溶金消铁,岂是一般肉身所能抗衡的???就算雪娜成为血族的时日尚短,这门功夫只是堪堪入门,并无太大威力,可也不该连他的皮肤否腐蚀不了。
陷入沉睡的墨羽,并没有看见可能颠覆他一切认知的一幕————蓝色的奇迹腕轮中透出一股幽幽的,难以察觉的黑色光芒,一闪一闪犹如生物的呼吸,同一时分,那些附着在墨羽体表的血珠也发生了奇特的变化。一部分化作气态,被吸入奇迹腕轮中,另一部分顺着肌肤,渗入墨羽体内,某人面上的血色也随之恢复了一份。
黑暗的小径中,身着白衣的少女在亡命奔逃,在她的身后,一道黑影,总是不急不慢的跟着她。无论她如何奋力奔逃,最后总是绝望的发现,两人间的距离在,不断的缩短。
“为什么要追我???”
少女发出了惊恐的质问。
“我要急支糖浆。”————咳咳,打错了。
“血族必须死。”
黑影现身,却是一名手持长刀的少年,面容清秀,同样的白衣,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他刀上尚未干涸的血迹。
少年的面色清冷如月,口中的声音也毫无人情味可言。
他似乎很讨厌说废话,话音尚未结束,少年一刀斩下,从天灵到胯下,将少女整整分成两块。
“不要!!!\"
雪娜是哭着从噩梦中醒来的,从成为血族的那刻起,她就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恐惧的所在,可现在她才发现,对于死亡的恐惧从未消失,不过是被长生不死的假象掩盖住了而已。
抬头一看,她敏锐的发现了环境的改变,木质的天花板,柔软的床铺,还有周边的家具,可是这些东西,为何看上去如此的熟悉。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具相框,内中镶嵌着一张年限久远的黑白照片。虽然陈旧,但无疑是主人的心爱之物,保存得极为完好。照片中,一对笑容满面的年轻男女亲密相拥————一切疑问戛然而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倒流回脑海。
望着困倦的倒在床边的那个男人,吸血鬼少女眼中的杀机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柔情。
你啊,为什么老是这样呢???
记得有一次,她因为冒雨采访引发高烧不退,就是他为了照顾自己,不知疲倦的的忙了一晚上,最后过度疲倦直接在床边睡着了。
“嗯。”
揉着惺忪的睡眼,男人醒来,却惊喜的发现,少女已经恢复了知觉,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你醒了???”
男人高兴的语无伦次,多年梦想一朝实现,他都不知道该做何表示。
看着少女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四周,小野田脸上一红。
“这就是你当年用的房间,你离开后我一直派人打扫,就担心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房间里的东西我也没动,一切保持着原样。”
你啊,何必呢???
“对了,你刚刚睡醒,肚子已经饿了吧,我先帮你做早餐,要吃点什么???”
小野田口中念念有词,雪娜一言未发,他倒是自问自答起来,“对了,你以前最喜欢吃隔壁街阿婆做的豆沙包配合秘制纳豆汤,我这就去给你买。”
话一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出门去了。
没想到多年以后,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地点,物还是当年的物,人已非当初的人。青年才俊难敌岁月的杀猪刀,体型发福,头发花白,少女借助血族的不老之力,容貌依旧,不为人类。
人类和血族,终究不是同路人。
雪娜轻叹,又忽然想起了那个杀神。
血族又如何?吸血鬼又怎样?他们真的高等,真的强大么?在那个人的面前,不过是一刀的问题。
我到底该如何与师兄解释这些年发生的事呢?
雪娜姑娘开始头疼。
比起她的头疼,小野田却是满面笑容,满心欢喜,自觉已经年轻了好几岁。
卖早餐的阿婆好奇地问他有何喜事,他只是神秘呵呵一笑,再不言语。
雪娜的身上有秘密,这一点他在碰面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普通人可做不到抗衡时间的侵蚀,容颜丝毫不因岁月而改变。
但这又怎么样?雪娜就是雪娜,即便怀揣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还是她。
人总是无法了解自己,很多东西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他也一样。直到她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他才发现,他对她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正常朋友的界限————他爱上了雪娜。
本以为只能抱憾终生,没想到上天再给了他一次机会。
“这次,我绝不会放手。”
这是小野田内心的觉悟。
钱钟书曾说“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墨羽却说“幸福的人生总是相似的,不幸的人生却各又各的不幸。”
当墨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本来他该睡得更久,知道夕阳西下才醒的,可却被某些意外事故打搅————准确的说,他是被人吵醒的。
本来他睡的好好的,没想到忽然感到有人在拔他手里的刀。
这还了得!
刀是武士的灵魂之友,是手脚的延伸,是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某人的话墨羽虽然没有放在心上,可万一别人拔出刀来给自己来那么一下······
“什么人???”
起床气夹带防备本能令墨羽从地上一跃而起,夺他刀的家伙被他直接震飞,然后——————呲牙咧嘴的爬了起来
墨羽这才注意到,偷他宝刀的,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敌人,而是个明显处在发育期的熊孩子,
既然不是敌人,墨羽也没了报复的念想,他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从天台上搜的一下消失不见,惊得背后的熊孩子目瞪口呆。
在他走后不久,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也登上了天台。
“知树,怎么回事???我刚刚好像听见了阵奇怪的声响?”
“飞鸟,你听我说,刚刚我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
回到医院,如墨羽所料,三个病房里都已经变得空荡荡的。
正木晴子不用说,绝对是被正木接回了家里,这个地方太危险了,换成墨羽也不放心自己妹妹住在这里离。玛雅也不用说,经纪人绝对舍不得让这颗摇钱树遭到丝毫的损伤。可令旁人想不通的是,秋山纪也从这里消失了。
在枕头边上,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几个隽秀的字迹“すいません”(对不起)。
果然是这样,墨羽闭上眼睛,内心难受得到仿佛被人捅了一刀,连浑身的肌肉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算是和学傀儡战斗了一晚上,他也没有这么累,就算是无数次的战斗反噬,他也觉得没有这么痛过。
世界上绝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真的了解女人,如果谁以为自己很了解女人,他吃的苦头一定比别人大。
他以为他很了解秋山纪,可他知道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甚至从未深入过她的世界。
直到真相揭露的前一刻,他都一直很疑惑,自己身上的血到底是怎么来的,从密室凶杀案件,到幽灵复仇找错目标,他奇怪的联想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可直到看了那卷录像他才惊觉,原来真相是如此简单,只是自己从来没向那边去想。
当时的房间里,除了他,只有三个女人和一具尸体,尸体自然是不会做事的,克里斯玛雅根本不认识自己,没有动机,而正木晴子和秋山纪都是自己人,没理由会害他————墨羽就是怎么样想的。可是,谁能保证她们不会害他???
从影像里,墨羽清晰的看到,当自己将脸凑近秋山纪的面容测量其呼吸的时候,她的一只手有意无意的从自己身后划过,留下了一大片洗不掉的血迹。
在来医院之前,墨羽一直在心中祈祷,祈祷秋山纪的行为只是一个意外,不是她的主观意愿,如果有什么隐情,他也愿意听她的解释,可是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墨羽心头在怒吼。
也不解释,也不辩白,连给别人询问的机会都没有留下,就这样落下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离开了。
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