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时间流逝得格外缓慢。
泼了把冷水醒醒神,宇智波一树抬起疲惫的脸,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镜子里明显的黑眼圈深深烙印在眼袋上,隐隐的,十七岁的少年惊恐的觉得惨白的惨无人道脸庞哗哗多了两道老人纹。
救命啊,他连女朋友都没找呢……
警务部队大楼的厕所里隐隐传来幽怨的抽泣声,吓得几个刚想要进来的队员对视了几眼,一脸警惕小心的缓慢拉开门,蓦然一声叱喝:“临兵斗者皆阵列在……靠,一树你这小子躲在这里干什么!没鬼没鬼,大家都进来吧。”
躲在黑暗之中的宇智波一树揉了揉被吓得面瘫掉的脸,瞥了一眼镜子里惨白如鬼的侧脸,缓慢而游魂般往外走去:“前辈~~~~~~”
警备部队的地底下是监狱所在,而天台上,可谓是队员们放风的绝佳之处。
沿着黑暗的楼梯往上,推开门——天台上凉风扑面而来,暗蓝色的夜幕陡然温柔落下,几个身影斜倚着栏杆聊天,听到声音齐齐回过头来,年纪最大的宇智波新太懒洋洋背靠栏杆,握着纸杯笑道:“哟,一树也上来了啊。”
“下面怎么样,八十三个精神控制忍术检查得如何?”宇智波晴翔抬手掠了掠遮住眼睛的细长的额发,把护额抬高了一点,打量着一脸沮丧的小堂弟。
“啊……已经测试完了。”宇智波一树苦着脸道:“没有问题,富岳哥没被别人控制,现在海里副队长再做最后的测试。”
“最后的测试啊,那就没有办法了。”
“嗳,彻哥这话什么意思?”宇智波一树揉了揉憔悴的脸,努力提起精神道:“海里哥很认真的准备了两大张纸呢,满满的都是问题。”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说话的是彻,走过去手臂搭住呆呆愣愣的小堂弟肩上,用力压下去:“你仔细考虑看看,如果你是富岳哥的话,可能全部记住那些问题么!”
“当然了!”宇智波一树被压得弯下腰,宽面条泪滚滚流了下来:“绝对不可能记住的!”
“没错,所以,用上这一招的海里啊,已经没办法了。”宇智波新太抿紧了嘴唇,下了结论:“不管富岳哥怎么回答……只要不是全部回答正确或者全部回答错误,那么,什么用都没有。”
“一树,你也放聪明一点,不要闹得跟带土那小子一样。”宇智波晴翔冷冷道:“凡事都少根筋,连眼睛也送给别人,骗得连根骨头都不剩。”
几个人都皱了皱眉,宇智波带土的事情风声刚刚过去。宇智波一树揉了揉鼻子,勉强抽噎了一下:“我、我知道了……”
“呐,说点别的吧,我们这些人会怎么样?”宇智波彻笑了笑,看着其他人。
轻松的表情忽然间消失了。
宇智波一树忐忑不安的看着握紧了纸杯的新太,冷淡的望着夜空的晴翔,笑容有些暗淡的彻哥,顿时觉得……前程惨淡。
呜呜呜为毛那时候他要头脑发昏,跟着一起冲动啊,早知道死也要劝队长放弃嘛!
几个年轻人心底都有着或深或浅的懊恼,只是这样的话断断说不出口。他们也许太冲动了一点。但是,那个让他们为之冲动的男人,值得他们去做任何事。
一定要说的话……宇智波新太暗暗叹了口气,是方法出错了吧?闹得沸沸扬扬,十来个人都要受牵连,宇智波富岳却没有任何损失。
损人不利己啊。
忽然,他眼神一变,惊诧的回过头:“对了,一树,你怎么会突然上来,按规矩不是起码要两个人的吗!”
角落里抱着膝盖散发着幽怨气场的小堂弟抬起泪流满脸的脸庞,抽抽噎噎的望着堂兄:“嗯?我……海里哥让我上来找你们啊,说什么我又帮不上忙。”
“糟了!”宇智波彻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同样神情凝重的同伴:“他该不会是……”
宇智波晴翔眼神陡然尖锐:“快下去,希望还来得及!”
十米见方的囚室,一张桌子,两个椅子,挤下三五个人就显得拥挤,尤其是囚犯的谱摆的比审讯者还大,气氛自然就怪异起来。
富岳冷漠垂下眼,神色不动的看着手腕,心底也有着隐约的寒意和困惑。他终究是大意了,在这个家族之中又崛起的太突然,时间上来说,未免太引人侧目。
一夜下来,说不疲倦是假的。
听着脚步声走得远了,宇智波海里翻了翻纸上满满的问题,随便挑了几个问。问完了也不写上任何记录,右手的笔灵活转动了一会儿,啪啦一声,忽然落在桌子上。
有的对,有的错。
时间久远的记忆,模糊也理所当然。宇智波海里烦躁的盯着满满都是蝇头小字的纸——他们都做错了,一开始就不该用这种借口,把自己陷入了无谓的困境之中。
明明,有更加直接的方法。
对,只要稍微的——
宇智波海里抬起头,浮躁的情绪让素来冷静克制的他无法自拔。
把桌子对面年轻人的杀意收入眼底,宇智波富岳不无微妙的扬了扬嘴角,无声的笑了起来,被铁镣牢牢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屈指敲了敲扶手。
咄咄,咄。
“再等等,”宇智波海里微微皱眉,不自然移开视线:“很快就能结束了。”
“你有一个妹妹,名字好像是……绘梨衣吧。”富岳用平常不过的语气说道,手指又轻轻敲了敲扶手:“很可爱的小姑娘,以前见过几次。”
“扯关系么,闭嘴吧。”宇智波海里站起来推开椅子,神色如常:“还有最后一项检测……完成了这个,你就能离开了。”
“可以么,”富岳微微一哂,语气若有深意:“你之所以对银那么忠心耿耿,理由就是绘梨衣……三年前,银在你出任务时保护了你最珍爱的妹妹,但他却受了重伤。从那一天开始,你就在找机会报答他。”
宇智波海里微微一僵,呼吸急促起来:“你还真是清楚。”
“要杀了我?”富岳眸子微微垂下去,顺着他的视线,宇智波海里不无得意的注视着那只轻松的手掌,缓慢的握紧,青筋浮动起来。
“不……只是破坏脑组织罢了。”宇智波海里扯了扯嘴角,残忍的解释:“我会用山中家族一种特别的检测忍术,那种忍术十分有趣,在这里注入查克拉……所有记忆,所见过的人,一切一切都会被迫展现。”
这种忍术……宇智波富岳神色一变,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被禁锢的手臂用力的挣扎起来:“你敢!”
宇智波海里笑了,心底忽然浮现微妙的……骄傲。
嘭的一声,门陡然撞了一下。
宇智波海里惊讶的看着门外,又阴郁的低下头瞪了一眼!来不及了,现在再来施展那种忍术,把一切推给意外,看来是不行了……无数纷乱的念头闪过,他猛地扬起手,苦无疾厉的刺了下去!
“海里——!”
鲜血溅落,点点落在墙上,地上,桌子上阖上的供词也落下星星点点的艳丽色泽……血腥味在狭窄的审讯室弥漫开来,宇智波海里嘴唇颤抖了一下,抬起头,同伴们惊讶、悲痛、黯然到不可思议的脸庞,模糊晃动着,化为一片黑暗。
最后一幕,宇智波海里忽然看到了那只轻轻颤动的手指。
而在宇智波一树和其他人看来,这一幕诡异到了极点,在他们撞开门的一瞬间,海里扬起苦无,却落在自己的要害部位,宛如自杀一般的动作下,他的表情却又是那么错愕而茫然。
“可以开锁了么?”
“当然。”推开了僵立不动的年轻人们,宇智波白木瞥了倒在地上的二番队副队长一眼,挥手让赶来的其他人把宇智波海里抬走,不无苦笑的看着镇定自若的富岳:“你还真是……”
“跟我没什么关系吧。”富岳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
他也累得很,要跟一群自作主张的小鬼打交道,还差点惹上性命之忧。宇智波海里的底细……不,全部这些人的底细,他都清楚的很,更不用说宇智波海里和宇智波银的纠葛,顺手利用起来也算是非常成功了。
但是,要是宇智波海里真的用了那个术……查看记忆这回事,还真没办法作假。
幸运的很,这个世界并没有借尸还魂、穿越之类的怪力乱神事件——有的只是借由身体活下去的大蛇丸开发的转生术、夺取别人意志山中家的心转身、加藤断的灵化术……等等等等的忍术。
检查手段——应该说,不能造成永久伤害的检查手段,似乎对他无效。
“你是怎么……”做到的?
宇智波白木下意识瞥了一眼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明明受困的是富岳,而且大家都是宇智波,反而受伤的倒成了宇智波海里?
富岳站起来,揉了揉酸麻的手腕,其他人把一树等人扣住,带着往外去了。审讯室里,宇智波白木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你所愿……这件事真的是闹大了呢。”
如我所愿。
富岳淡淡的笑了笑,眉头舒展,示意般看着桌上的炽烈灯光。
“强烈的灯光会刺激人的神经,让人无法入睡,精神疲惫不堪,如果时间足够长的话,这种刑罚甚至比肉体刑罚更加可怕。如果只是走个过场,没必要到这种程度……他打开灯的时候,就已经对我动了杀心。”
宇智波白木惊诧的睁大了眼睛,嘴巴里微微发苦:“我还以为……”
“我对他用了幻术。”
故意说起绘梨衣分散注意力,实际则不动声色的用手指的细小动作施加幻术,在那样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宇智波海里果然没有提起任何戒备,顺利的激动起来,中了招。
以眼还眼。
以牙还牙。
宇智波富岳不是一味好脾气的男人,这个世道上,好脾气的只有波风皆人那样的家伙吧。
对了……
富岳侧过头,瞥了神色沉重的宇智波白木一眼:“怎么会这么快过来?”
“啊啊……差点忘了告诉你,”宇智波白木挥了挥手,有些颓然的道:“你和银这件事情还真的闹大了……族长让我们这些分家的老家伙都过去,听说是美琴酱的要求,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美琴?
富岳眼神一凝,神色陡然变得怪异起来。
银……他一直觉得,易地而处的话,这样骤然发难实在愚蠢。
那个男人实在不是这么蠢的人。
有什么人给了他暗示吧……
但这样的念头,恍如在怀疑着那个温柔端庄的妻子。
“富岳……富岳?发什么愣呢!”宇智波白木有些嫌弃的推了他一把:“我该过去了,你留在这里,我的人也会留下,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听我一句劝,我们这些人呢,实在不想看到你们两个搞得这么僵。”
“我也不想。”富岳骤然打断了他的话,字字诛心:“是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