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循依约去了惠云楼,茶市街的张掌柜也如约而至,还带了一个二十几岁,肌肉健硕的男子,想必这便是如风镖局的人了。
张掌柜介绍,那人名叫朱七,是如风镖局的镖头。问起货物,祁循答是些本地特产,要运去鲁地。那朱七一听是去鲁地,没再多问,一口便应下了。
祁循又提出一个条件,说他的货物奇特,不能开箱验货。朱七的神色怔了片刻,最后还是一拍桌子答应了。
双方谈好价钱,五十箱货,三日后在桃花小筑外交接,送去鲁地的济州城双鱼商号,运费五十两银子,若有封条破损,须双倍赔偿。
这桩生意谈妥后,唐尧才姗姗来迟,他是先去了一趟牧心坊,找应九爷询问他家那些家丁。应九爷说那些人现在都不在淮南,给别人家押货去了北方,具体是哪里他没有透露,唐尧也不好多问。
祁循让沐春去吩咐上菜,他将事先准备好的买卖合约取了出来,他知道张掌柜并不是很想与他做生意,所以还是自己主动些的好。
沐春招手让酒楼伙计取来笔墨,祁循执笔写下安尘二字,又按了手印。唐尧将合约推到张掌柜面前,他慢吞吞拿起笔,还是把字签了。
定金一千两,唐尧帮忙写了收据,让张掌柜签字,交给祁循,祁循摆摆手示意他连合约一起收着。祁循回京后肯定无暇顾及这些,将来这桩生意还是要他来做。
生意都谈得顺利,这顿饭也吃得非常尽兴。饭后,张掌柜和朱七说有事要忙,各自离去,唐尧要向祁循禀报去见应九爷的事,所以留了下来。
沐春说想自己出去转转,祁循这才记起他就是淮南人,想来还没有机会回家去。祁循叫了声沐春,想叮嘱他现在身份还不能张扬,不等他开口,沐春会意地点点头:“爷,我只在外面看一眼,不进去”。
“过几日事情办妥了,我放你回去与家人团聚”
沐春深躬道谢离去。
他的家在城西的贫民区,父亲在的时候,靠着制茶的手艺养活一家人,他和弟弟还在私塾读了书。他十二岁那年,父亲突患疾病离世,一家人霎时陷入困境。
春夏还好,母亲带着三个孩子早出晚归帮人家采茶,还能度日。到了秋冬季节,没了采茶的活计,只能靠母亲帮富人家浆洗缝补,沐春带着弟弟妹妹砍些柴来卖,经常是一天也吃不上一顿干的。
有时候几天找不到活计,无奈母亲只能带着三个孩子在西街乞讨。
沐春十二岁那年冬日,弟弟妹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都饿得奄奄一息。沐春正在街边乞讨,西街上来了招买宫人的差役,说是模样好,被挑上的就给五十两银子。
当时沐春根本没弄清楚做宫人是什么意思,他还以为只是去做工,便没有同母亲商量,就自主去应招了。
当时他已经十二岁了,年龄偏大,但是他五官生得清秀,还认得一些字,还是被差役挑中了。
被挑中的人,第二日要带着家人来签字画押,表示此举纯属自愿,绝不反悔,才能领到银子。
那差役也是会办事的,知道有些人家会舍不得孩子,所以将银子五十两一堆,白花花摆在那里。五十两,可是够穷人家一家人吃一两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