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是瓦刺人。”彭子晨还是考虑比较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那配方根本就不是正确配方,常智光出门咬牙拿上,就是冒险担了欺君的罪名。这火药宁可毁掉,现在绝对不能公开。
道理很简单,万一哪天朱玉下台了,来个昏君,别人就拿更先进武器打了过来。
常智光早明白,不更换制度,秘密就不公开,不能提前几百年先来八国联军。
中国人发明了火药,但由于慷慨,结果反倒是被人拿了火药上门欺负。在这样的思想下,常智光当然不会带出真配方,这盒子完全是个幌子。
要是公主问罪也想好了,反正不会杀自己,大不了就当个平民专心当商人也不错。
清末火药配方是硝80斤、硫10斤、炭10斤,非常粗浅的搭配,而安国军厂已经接近了现代黑火&药最佳威力的配方,至于具体是多少,笔者其实也知道,但因关系到国计民生,在此不方便说,嘿嘿。
“很可能是女真人。”常智光道:“鞑靼人未必有这胆子和心机,而女真人做事情真有点不择手段的意思。”
“女真使节团还在京城。一来是关心我大明武举,而来是游说对明关系。”彭子晨道:“要搜查女真使节团,只能是上报朝廷。”
“不可,那事情就大了。彭子晨,我只有一个要求,通过这件事找出安国军厂的奸细是谁,但不要惊动,养着将来有大用。”
“大人放心,绝对没有问题。”彭子晨拍胸膛。先前虽然有查,但敌人在暗处,他不动,就没有什么办法。而今在时间这么紧迫情况下传出情报,必然能发现蛛丝马迹。
细作这词最早出现在军中,军中为调查敌人城池的布防情报而设立情报人员,后发展为国家安插。
白居易上表的“请罢兵”一文就写道:臣伏闻回鹘、吐蕃皆有细作,中国之事,大小尽知。从这句可以知道,当时中原已经叫中国,而且四面八方皆有细作潜伏在中国内。
当然,这些人一般上不了大台面,所以危害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但是可以看出,如回鹘这样和中原少来往的国家已经派出细作,鞑靼、女真、吐蕃、大理、瓦刺自然也有。
常智光悲哀的是,大明除了自己放的记者,仍旧保持大国风度,并没有向周边诸国派出细作。
即使算有,其实也就薛柄一人,伴随着和大明经济和政治交往,精通汉语和女真语的薛柄,外加神棍玄空子的帮助,最近开始受到重用。
而薛柄从来没有和除了常智光之外任何人联系,专心当好一名女真臣。
朱玉似乎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常智光也没提,但常智光感觉朱玉可能确实是忘了。
薛柄曾经是她下属中难得几名有实在兵权的人,而事前却消失无影,朱玉不可能没有其他想法。
朱玉虽然不会派细作,但是却会利用人。西北战争中阵亡的将士们遗孤,是朝廷统一收养,这些小孩长大后,必然是朱玉又可以倚重的一代人。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彭子晨单身回安国,而常智光暂且留在京城,几天后李成梁将回京城,自己这名说客还是要干点事的。
但凡帝王都会顾及下名声,明穆宗这样的人都一心惦记着燕云府,何况是朱玉呢。
而李成梁前代封王,在西军中影响力颇深,许多将领是其提拔起来。
虽然不至于会哗变,但如果是明穆宗来处置还好,朱玉处置他就有些不妥。
所以说服李成梁自己请辞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李成梁几十年来有大功于朝廷,这点是无法抹杀的。
李成梁回京,并没有太招摇,而不少人都已经听说李成梁为本次武举的主考,对他的消息也甚为上心。有没机会得公主亲点,也就看此人。
常智光在路边的小食店看着李成梁回京,前后加一起不过二十来人,这对他的身份来说已经是非常低调。
“何勇!”常智光吩咐:“下午帮我去李成梁府投名刺,约个时间碰头。”
“是!”何勇问:“不过大人,按照规矩,他是武举主考,他一进府,门外全是京军的人,这名刺能不能递上去还真不好说。”
这叫武举的封院,为防止出现舞弊,李成梁在这期间内不得会客,购买生活所需都是京军完成。
如科举一样,封院的京军全部由大内统领,即使是记者,也不得和考官有所接触。
常智光笑道:“可能会因为我长的比较英俊,他会安排时间见我吧。”
也许常智光确实是比较英俊,何勇到李府外递上名刺,按照规定这名刺会备案,并且再制止访问。不过备案是备案了,但没有禁止。
一名将官拿了名刺进李府商量了好一会,最后回何勇:“后天辰时,广阳郡王恭候常大人。”
准备了一些礼物,常智光带何勇李强准时赴约。门房通报后,李成梁出厅相迎抱拳道:“久闻常大人威震西北,今日一见果然是神采飞扬,绝非一般等闲之辈。”
“下官侥幸,倒让郡王见笑,谁不知郡王乃是西军栋梁,而今被尊为主考,可见朝廷对郡王不是一般看重。”
“客气,客气。常大人,里面请。”
常智光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李成梁,其人五十来岁高大魁伟,皮骨强劲如铁,双目炯炯有神,面色黢黑,颐下生着胡须,一眼望去,阳刚之气十足,有点现代电视中老将的古风。
看茶完毕,李成梁吩咐:“你们都下去吧。”常智光这边也点下头,何勇李强和一干人等都出了门外。
左右没人,李成梁道:“常大人,本王是个行武之人,什么客套话不爱听也不爱说。常大人别告诉我,是仰慕本王来的。”
“其实,下官是嫉妒郡王。”常智光笑道:“本来以为今年主考还是下官,结果没想到……呵呵,郡王别多心。下官有祖训,不得再担这个主考。”
“哈哈,这倒是希奇。”李成梁道:“本王还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祖训。”
“郡王有所不知,下官先祖是太祖皇帝手下一员将领,叫常遇春。后来归乡,太祖皇帝特让常家堡终身免赋税,下官可以说,是从出生就受皇恩沐浴。”
李成梁站起抱拳:“失敬失敬,没想到常大人还是名将之后。”
“郡王客气了。我年后回乡省亲,就被族长痛斥。后来才知道常家祖训上说:后代祖孙当官不得掌兵,掌兵不得掌权,掌权不得封王。”
李成梁听出点味道来,并不说话,静静听着。
“下官就纳闷了,问族长,为什么?”常智光继续道:“族长就反问下官。这太祖英明不英明?下官回答英明。
族长又说,那当今公主和太祖皇帝比呢?下官回答,各有千秋,都是明君。
族长又说了,既然这样那我问你,这太祖为什么要收回众多开国将领的兵权?下官摇头。
族长说了,臣子们对君上自然是忠心耿耿,但是臣子们的亲属和下属呢?他们会不会有想法呢?
下官一想,有道理啊。这太祖皇帝把臣子们将来的麻烦给抹了,而后这些臣子们富贵一生,荫及子孙三代。
又不用戎马苦难,又可以安享后半生。子女金帛,房产土地一应具有。
族长又教训下官,说下官在西北掌权又掌兵,公主圣明自然放心,但是保不齐朝内有人看下官不顺眼,东挑错西找茬总是不妥。”
李成梁沉默一会道:“本王戎马三十余载,西击瓦刺,北拒鞑靼人。但朝中常有人弹劾本王,先皇和公主慧眼都压了下去,但本王确实有些心力交悴。”
常智光笑道:“这恐怕由不得郡王,下官所知,这西北一战后,公主有意在枢密院设置一个军机处。”
“军机处?”
“是啊!主要就是决策战略上的问题。比如对瓦刺当时用了耗,耗尽瓦刺人的国力,但这招对鞑靼人却不管用。
那要怎么对鞑靼人呢?郡王看看,这枢密院的人要么是没上过战场的,而上过战场的又不熟河北地域,这熟河北地域的却没有战略眼光,时常就求一胜而已。”
常智光接着道:“公主说了,这打仗就是要规划。如同盖房子一样,要先定好建多大的房子,柱子要多高,梁要多大,客厅在哪等等。
如果是走一步看一步,今天先弄柱子,结果发现柱子挤到了客厅,那客厅只能朝后挪,又发现后面是梁,这样下来真不好办。
再看以往打仗,这路出这边,那路出那边,几路齐发声势了得,但是这几路有没有目标呢?是见一个敌人杀一个,还是见一座城占一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