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智光摇头:“也未必有这么巧的事。”
玄空子道:“确实没这么巧,于世昌也不是神算。不过这小子为什么突然说动公主去拜神?”
常智光吸口冷气问:“你知道那个吊死的孝子吧?他的亲属似乎这两天应该就要到了。”
“你意思是有人煽动他的亲属闹事?”
“你想想,毕竟人是在王府门外吊死的,本来民间就有各种议论。不用别的,这么一闹,王相必然要分心处理这事。
那有些坏人甚至可以用王相名义发出公文。比如发一封公文说:物资未到位,让西北军路和永兴军路不许进攻,事后王相可是百口莫辨。
而此事之严重,不杀王锡爵都难以平民愤。”
玄空子疑惑:“不会有人拿三万将士性命开玩笑吧?”
“杂毛,你呆的是女真国,上下比较团结。你去看看历史,有多少人为了陷害政敌置国家利益于不顾。”
远的不说,常智光知道南宋岳飞的,虽然岳飞有点拥兵自重的味道,但是谁不知道没了岳飞会有什么麻烦,但是被秦桧借用莫须有的罪名打掉了这个强势的政敌。
玄空子也明白,王锡爵和于世昌只能存一,两人理念、为人实在大有不同。
于世昌对政敌手段一直很黑。比如明穆宗在位红得发紫的高拱就和于世昌不和,于世昌于是直接攀附张居正,趁张居正眼睛有问题,私下里勾结张居正长子张嗣修把高拱害到丢了官职,贬为庶民。
所以于世昌一直是明穆宗集团实权仅次张居正的人。
因为这人狠,这样的异类在明官还是比较少见。当年废掉高拱,而后高拱虽然对其恨之入骨,但也不敢得罪他。
而现在朱玉算是明君,纯言语陷害不成。朱玉又信任王锡爵,将来迟早王锡爵是要收拾自己这样的官员,先下手为强是非常有可能。
玄空子想到了高拱还有被于世昌拉下马的一干官员,点头道:“此人本是张居正后第一大臣,没想到王大人突然上位,肯定很不满。不过……我们无权出入政事堂,根本防不胜防。”
一个家丁进来:“常大人也在就好了,前些日子死的孝子叔叔把那孝子的棺椁从义庄抬到门前,要老爷给他们一个交代。”
“你们通知了王相吗?”
“老爷有交代,说此事他要亲自处理,所以已经派人去请了。”
玄空子对常智光道:“看来有人要使坏了。怎么办?要不你偷摸去见公主?”
“靠,这么烂的主意。万一公主在洗澡怎么办?即使没有,将来告我一个亵渎神明,导致XX神发飙暴走,我吃不了兜着走。”
常智光怒道:“你就会牺牲我来成全你主子,你工钱是我发的,你别忘了。”
玄空子赔笑:“那怎么办?”
“你先出去吧!”常智光吩咐家丁离开,想想后小声道:“既然他会诬陷,我们也来个诬陷。不知道有没有于世昌写的公文一类东西?”
“当然有,我叫人给你找去。”
常智光笑mimi道:“不过,事成之后你得帮我跑一趟差事。”
王锡爵正在和孝子叔叔沟通的时候,二十几名禁军开进政事堂,领头的乃是默默无闻好久的张逊,同时还有大内派出来的两名内卫。
为什么会有内卫?常智光借两个来办公事撑门面,大内还是会给面子的。
政事堂人很多,大家一见这样的阵仗,还有领队的张逊就知道有人要倒霉。
王锡爵不在,王敏和于世昌作为副相自然出面迎接。
张逊也不进屋,拿出一封信,只露落款问:“这是谁的私印。”
于世昌看了抽口冷气,和王敏对看一眼没有回答。一名内卫喝道:“是谁的私印?是不是你们政事堂的。”
于世昌不满道:“你们六品、七品、没品的人,竟然敢私闯政事堂,态度还如此嚣张?是谁主使?”
张逊不理会他,一指看热闹的官员道:“过来看看是不是你们政事堂谁的私章和字迹?”
一名被指的官员可没于世昌那魄力,走过去看了两眼就道:“这是于右相的私章,上面的字似乎也有七八成相似。”
张逊点头喝道:“于世昌通敌有据,来人给我拿下,等候公主圣裁。”
“诬陷,我于世昌什么时候通敌?”
“于相,本官六品,如果没有证据,敢拿于相吗?”张逊一指刚辨认字迹和私章的人道:“除非是他说谎?”
那官员忙道:“粗略一看,似乎只有四五成象。”
“四成还是五成,你刚才不是说有七成还是八成吗?”张逊冷声道:“你倒是说清楚。这边可不是只有你会辨认。”
“八成,最少八成。”官员忙回答。
张逊点头道:“我小官也不敢为难于相,只不过为了避免有人通敌,于相这几日还是要和我去枢密院小住。于相,请吧”
什么叫莫须有?莫须有就是可能有,可能没有。既然有怀疑,隔离就是正常的。
于世昌就奇怪到底是谁要诬陷自己呢?王锡爵不可能,于世昌了解自己对手,王锡爵是正直君子。
但目前不走是不行了,于世昌不满地哼了一声,甩袖子就走。
张逊命令道:“你等陪同内卫将军查看于相有无可疑公文信件。”
“是!”
于世昌被扣押了下来,虽然下午就有京城提刑司证明,信上字迹是伪造的,并非于世昌所写,但是张逊仍旧扣住于世昌。
常智光临时仿冒的书信,还是经受不起考验。
这边没结果,但政事堂那边却有好消息。王锡爵听说此事回政事堂后,找不到相印,最后在于世昌的房间找到。
古代*办公有点象现在的公司,经理有自己的办公室,职员使用开放办公室。房间只用屏风隔着,有很多缝隙可以看见房间里面人的动静。
质问于世昌,于世昌就说自己被陷害了,他说有人把相印栽害放到他房间。
张逊也审问了假书信的提供者,一名王锡爵府上的家丁。家丁则说是有人趁门前混乱,塞到自己腰间。
自己不敢做主就去找了在王锡爵家做客的常智光,常智光这才和张逊联系。
家丁的证人很多,是数名家丁一起发现家丁腰间有书信。并且这家丁目不识丁,不可能还有临摹的手段。
张逊当然猜到可能是常智光干的,但是没有证据他不敢指控,于是那书信就成了谜团。
朱玉出关听说发生这样的事,就知道和常智光脱不了干系。
不过朱玉也不是傻蛋,虽然脑袋一热来这边关了三天,但是期间也是后悔非常,自然也会想于世昌为什么这么干。
朱玉哪不知道王锡爵和于世昌不对路,不过这就是权衡之术。
如果王锡爵干了什么坏事,于世昌一定会举报。而于世昌干了坏事,王锡爵也不会放过。
如果几个相爷全部是一个鼻孔出气,朱玉反而会担心他们会不会欺上瞒下,显然朱玉认为常智光对于世昌的看法过激。
而常智光其实也不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也不肯定于世昌会不会因为要害王锡爵而耽误国家军事行动,一切都是猜测。
但是常智光坚持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义正词严道:于世昌必须诬陷。
朱玉也拿常智光没办法,挥手让常智光滚回安国去,不许插手朝堂的事,如要插手就让常智光自己来当右相。
于世昌最后因为无法证明自己没有动相印,不能排除嫌疑的原因,转为一个闲差,官还是挂从一品。
常智光还担负着挑拨女真鞑靼关系的任务,由于和玄空子有协议,玄空子只好拿了常智光名刺和书信前往西北军道找马千乘。
有玄空子这个神棍在,常智光相信女真鞑靼有一定打起来的可能性。
几乎是同时莱州城经历了一场大战。金声带五千人急行莱州,入夜后利用被杀的几百鞑靼人衣服骗开城门。
五千禁军分三队进行全城突袭,鞑靼人没想明人会反水,更没想明人来的速度这么快,丝毫没有准备措施,再加本身军事废弛。
城内外八千鞑靼军两个驻扎点全部炸营,纷纷朝锦州逃窜。
被金声一路掩杀,直到第二天中午,金声洗劫一县后,化整为零,将队伍一分为五,各自盘踞隐蔽在原先计划的驻扎的山间、孤村等地。
金声和叶梦熊算准鞑靼人会以为他们全部固守莱州城。
第三天,叶梦熊主力进驻空城莱州,一边着手布置防御,一边派出斥候搜寻鞑靼军。
第四天中午,杭州舰队到达莱州,卸下两万禁军,叶梦熊命令这些人在码头附近修整两天再编入战斗队伍。
空船杭州舰队回航,回登州基地补充运送物资,另外三十来艘战船将协助防守莱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