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涛啊海涛,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瞧瞧鬼迷了你的心窍的人,身边都是一些什么玩意儿!”韩母哭着和韩海涛已经嚷了好久。
韩海涛又躺在了床上,两只眼睛只呆呆地看着棚顶,韩母的话,好像没有听进去一句。
“就是那个曹莹莹,也不是什么好鸟!她妈也辞了算了。有这样的一些人搅在咱们的生活里,咱们的日子哪里还会有片刻的安宁?”韩母说着,见韩海涛只是不吭声,胸口越发憋闷,忍不住,在韩海涛的腿上就拧了一下子,“我和你说话,你倒是听没听进去?你就让咱们家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行不行?”
韩海涛倒没有之前那样的和韩母争执,两滴眼泪自眼角缓缓地滑落之后,轻轻地动了动苍白的嘴唇,只说了一声:“行。”
“你当真?当真不会再和黎小雪有任何的来往?”韩母终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回应,倒又有些不敢相信了。
韩母不提“黎小雪”这三个字还好,又提出来,韩海涛的心顿时就稀碎。
韩母又在韩海涛的脸上看到了痛苦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悔悟,就又问到:“海涛,你真的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韩海涛这样说着,就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韩母只觉得自己心头的一块儿大石头落了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就是嘛,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她还有什么配得上我们韩家的地方?别的不说,她妈一个守了二十几年的寡妇,为你们的小家庭又能作出什么样的贡献?到时候,整不好的,还会拖累到你。海涛,等你的伤养好了,就去上你的班。我呢,一定给你寻摸个像样儿的。海涛,说到长相啊,真的,看得过去,也就行了。主要的,还是家庭一定要好。咱也不说非找个多么有钱的,那样,你弄不好,也要受气。咱就找一个条件差不多的,门当户对的,就成。到时候,两家的老人一起供着你们小两口过日子,那,可没比的了。”
韩海涛把韩母的话,听到了一些,又没听到了一些,总之,不要说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也都未曾过一下脑子。
韩母已经让自己的话感动了,继续憧憬着:“等你们也有了孩子,两家的老人更会把所有的爱都凝聚到你们孩子的身上。咱们可就要这一胎。当然,双胞胎的话,另说了。真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也怪有意思的。总之,你们小两口只顾着你们自己的事业好了,我们几个老人一起,肯定会让咱们的宝宝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人活着,为着的,不也是下一代嘛。”
韩海涛还是没有吭声,就和睡着了一样。
韩母又在韩海涛的脸上看了一会儿,带着几分的欣慰,轻轻地摇着头说:“还和小时候一样,听着听着我说的话,就睡着了。睡吧,睡吧,这一觉再醒来,你的世界已经全然不同。”
韩海涛的眼角,又淌出了一滴的眼泪,落在雪白的枕巾上,发出的吧嗒的一声,清清晰晰地,灌进了韩海涛的耳朵里。
韩母也把韩海涛的这一滴泪水看在了眼中,小心地伸过了手,才碰了韩海涛的皮肤,嘶嘶地,就一阵疼痛,赶忙再把手缩了回来,一小块儿花瓣形的血迹,已经印在了韩海涛的眼角。
韩母意欲再伸手去擦拭血迹,又害怕惊扰到韩海涛的梦境,也就轻手轻脚地给韩海涛盖好了毯子,缓步走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韩母也并没有去处置手指,而是急不可待地,想把韩海涛回心转意的事儿,告诉给韩父。
韩母到了韩奶奶的病房时,韩父和曹母正一同帮着韩奶奶翻身。
韩母见了曹母,气儿又有些往上拱,只是,高兴于韩海涛的开窍儿,也就和韩父使了个眼色,转回身,又出了病房。
韩父不知道韩母又有什么话说,翻了韩奶奶的身之后,就和曹母知会了一声,走出了病房。
韩父出了病房的门,韩母已经等在十几米开外的一个角落里了。
韩父不耐烦地在肚子里“哼”了一声,还没走到韩母的跟前,一眼,倒又看到了韩母手指上的伤口。
“怎么弄的?”韩父一面指着韩母的手问着,就来在了韩母的面前。
“一只疯狗给咬的!”韩母随口说。
韩父虽然从韩母的表情上看出韩母是说着气话,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紧张地问:“看了没有?”
韩母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韩父如此地紧张自己了,心中不免也小小地有了些青春样的悸动,直温热了两腮。
韩父哪里还解得了韩母的这一点子的风情,拉了韩母的手腕,便要就医。
韩母却往回挣了挣:“我是说,叫一个像疯狗的人给咬的!”
“像疯狗的人?”韩父反问着,首先想到的是,韩母和黎小雪母女又有了遭际。
韩母倒是满不在乎:“好了,也别说这些了。事儿也都过去了,我这一回,是特意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听了,保管比中了头奖还高兴。”
韩父无心来听,还拉着韩母说:“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再说!”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做饭时切手,都切了几回了。”韩母又挣了回来,自得一样地,又说,“我们的儿子,终于在我的劝说之下,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韩父尽管也知道韩母指着的是什么,还是这样问到。
韩母瞟了韩父一眼,认真地说:“除了和那小狐狸精彻底地断了,还有什么?”
“彻底地断了?”韩父似乎掂不准其中的分量,又紧锁着双眉,问韩母。
韩母和韩父使劲儿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又说:“我也和海涛说了,等他伤全好了,上了班,我就找人给他介绍。”
“海涛同意了?”韩父又问着,好像,云里雾里一样。
“那还用说?”韩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一回,我开始就要把住关。我一定要找一个和咱们门当户对,正正经经的人家。女孩儿好的话,处个一年半载,就给他们办事儿。”
韩父还是觉得事情并不像韩母说的这样简单,表情严肃地说:“你可真的整准了吗?”
“你可以亲自去问海涛呀。”韩母笑着说着,又摇起了头,“哦,现在不行,海涛正睡着觉呢。”
“我看,你还是谨慎点儿。”韩父又叮嘱着。
韩母不以为然地说:“我看你呀,倒是不想着咱们儿子好了。我早就说,海涛不会总执迷不悟下去的。”
韩父又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事有蹊跷。”
“行了!”韩母不快地说着,又看看四面没人,凑近了韩父,压低着声音说,“还有一个事儿。海涛那边也没什么了,要我说,咱自己照顾妈就好了,也别雇什么人了。”
“你是说把人家给辞了?”韩父不高兴起来。
韩母点着头说:“就是。”
韩父实在不明白:“人家做得好好的,怎么辞?难道,咱们还差这几个钱儿吗?”
韩母坚持着:“咱们两个人都有精力来照顾,干什么还要外人来呢?这照顾老人啊,有的可以尽心,有的能够尽力,咱们自己家里人照顾,总能更尽一些心嘛!”
“不行!”韩父也极其坚决,“当初想找人照顾的是你,现在想把人家辞掉的也是你。人家毕竟做了这么些年的护理了,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比我们更能伺候好妈!”
“你的意思,我没有伺候好妈?”韩母说着,眼圈儿就红了起来。
“我没有这么说,更不知道你究竟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和目的。总之,妈需要一个那样懂得护理的人。”韩父说着,又用力地扯了韩母一把,“走!先把你的手处理一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