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丞相府做客,京城这么多高‘门’显贵,每日的应酬不知有多少,即便从前来过李府,也再没比这次更真心实意的了。-www.79xs.com-
转眼过了几日,姑娘们如期而至。一辆辆马车从二‘门’驶进来,各府上的标识晃得‘门’童眼晕,倒不是没见过贵人,从前王孙公候,皇子公主,甚至天子圣驾,俱都是来过的。可这次下来的小姐们,个顶个的容‘色’秀妍,身份矜贵,与他们府上二小姐站一起,也算不上失‘色’的。
倒也不怪‘门’童这般想,京城之大,贵‘女’这般多,哪就见的全了,今日这般想,也不过是因为没见过苏楹袖杨颍等人,都说丞相家‘女’儿长得好,可真正能与苏楹袖相提并论的,不过李锦鸾一人。
几个小姐先是去了福安院给老夫人请安问好,接着便直接进了清桐院“撒野”。李锦鸾特意向老夫人告了假,准她在自己院子陪几个闺中密友耍一番。
方一踏进院子,小五就惊叫起来:
“太大了!鸾姐姐你住的地方怎么这么大!”
屏儿也是一脸呆呆的样子:
“是啊,方才我问司棋,她说你这还有练武场,当真是丞相的‘女’儿吗?”
徐慕娴和沈凌在一边掩‘唇’笑,慕娴说:
“这原是我姨母的院子,就是鸾儿的母亲,从前叶家没败落时,也是极为辉煌的。”
“正是,这可不是我的院子,至于你说的练武场,也不过是一个竹林被我加了点东西而已,过会儿再带你过去看看。”
李锦鸾接话,脸上也是带着笑意。
几人又沿着抄手游廊围着院子走了一圈,此时廊上攀的紫藤萝叶子正绿的发黑,看起来极有生机,接着上了正房右侧八角阁楼。上边儿是李锦鸾母亲叶清从前的藏书楼,数以万计的书册整齐码放在书架上。从前朝兵法到乡野怪谈,从茶艺棋道到医术‘药’草,从名家典藏到稀世孤本,可谓网罗天下,沈凌一上来就停了脚步,非央着李锦鸾将几本前朝书法家的遗本借她带回去看看,连慕娴也十分感叹这里的藏书量,怕是城里几个书局也比不过。李锦鸾自是同意的,她对这些书法啊文章什么的不感兴趣,兵法杂谈和战役详解倒是很合她胃口,再次些便是野史小说游记什么的。
几人出了藏书楼,先是去了屏儿心心念念的竹林,陪着她‘操’练了一会儿,接着就来了流香小榭,司夏正在亭里等着。
要说凉亭哪里都有,但是如李锦鸾这个这般得天独厚的亭子就少见了。丞相府的‘花’园景致本就是城里几处有名的建筑,流香小榭这样用天然湖石做基底砌成的小亭更是‘精’致无比。眼见一条蜿蜒竹板桥横跨湖之上连接亭子和岸边,两旁是人工种植的荷‘花’,几株开的正盛的荷‘花’在满池荷叶中显得尤为亭亭‘玉’立。水里干净的能见到底下的淤泥,或黄或白的金鱼游窜其中,在这炎热的夏季倒是十分悠闲,偶有几条野生鲤鱼从荷‘花’深处游出来,见着人过来又翻起一个水‘花’,游进深水处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阵‘激’‘荡’的水声,给这沉闷的夏日添了些许生机。
小五当先一个跑进去,东看西‘摸’。
头先儿忘了说,这亭子原是两层,上头还有一个小阁楼,同下面一样,是八面透风的,因着小姐不常上去,倒是没怎么布置,寻常用的物件都摆在下边儿了,上边也只一套桌椅板凳,连茶具都没有。
小五在阁楼上跑来跑去,慕娴沈凌就在下面坐着,倒是乘凉的好去处,至于屏儿,一早就拉着司棋去切磋了。
未坐多久,司画带着丫头把前一天提前做好的吃食端了上来。一开始,几个小姐看着眼前桌子上方方正正,还冒着白烟的五颜六‘色’冰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是,点心?可是当吃进嘴里后,眉眼里又都是惊喜之状。
先是纷纷夸赞锦鸾的新奇想法,接着大家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教做法,倒是忙坏了司画,小五最喜甜食,一直缠着她。
“画姐姐,你说这里面再加些煮好的红豆泥怎么样,我最喜欢吃红豆了!”
“画姐姐画姐姐,我刚想了一下,要是把梅‘花’磨碎放进去,应该很好吃吧。”
“姐姐,用冰水泡‘花’茶,再在上面添些这个‘冰淇淋’是不是也很好,就叫雪顶怎么样?”
……
李锦鸾在一旁听着,心道吃货果然不一般,倒是比她考虑的‘花’样还多。
几人一边吹风一边吃着东西,期间屏儿还拿出一副牌来,说是好久没一起玩儿了,今儿个便带了过来一起耍,锦鸾着实一脸无奈,这些个“赌鬼”啊……
小姐们又都堆坐一团玩起牌来,锦鸾这回又教她们一种新玩法,把小五喜得不行。
“我就说斗地主太难了嘛,早该教我们其他的了!”
大家都只是笑笑,也并不拆穿她并不会玩的事实。
一阵风吹过,带来湖上荷‘花’的清香,流香小榭里一众人玩的兴起,并没有注意到远处岸上观看的李锦‘玉’一脸‘阴’沉。
李锦‘玉’听着亭子里姑娘们的欢声笑语,又想起自己这些天被父亲禁足的艰苦,以及尚在祠堂里清修还未出来的母亲,眼里的‘阴’狠更加明显。听说李锦鸾这死丫头趁着母亲不在夺去了母亲的掌家权力,还栽赃母亲‘私’吞府里款项。笑话!整个李府都是她们母‘女’的,怎么能落到她手里,帽儿胡同找了这么多人都没能把她杀死,可真是命大啊!
李锦‘玉’冷哼一声,整了整衣服,带着自己的丫鬟向凉亭走去。
李锦‘玉’过来的时候,几人正在玩着纸牌,小五屏儿玩到兴起处都大喊大叫起来,此时李锦‘玉’适时地咳了两声,没人理她。她脸‘色’一变,张了张嘴又合上,接着道:
“各位小姐远道而来,‘玉’儿有失远迎,可真是失礼了。”
说着她屈膝福了福身,行了个平礼,几人顺势转过头来看她,李锦鸾一见是她立即转过头眼神凌厉地看着司棋。
“属下失职,甘受责罚!”
司棋也是一时心急,竟连‘女’婢的身份也忘了,径直说了出来,好在并没人看着她们。
小五听李锦‘玉’说话不大爽快了:
“这话怎么说,我们接的是鸾姐姐的帖子,又不是你李四小姐的,哪里用得着你迎?”
小五本就是看不惯李锦‘玉’这样行径的,心眼颇多,蛮不讲理,尤其善妒,没有个大家小姐该有的样子,她和屏儿再怎么疯闹,那也是在自己人面前,在外头从来都不会失了自己府上的面子。
李锦‘玉’淡笑一声,并没有生气:
“许小姐说笑了,既来了丞相府,那便是我们丞相府的客人,今儿个几位小姐来我们府上玩,‘玉’儿虽没有像二姐姐这样有着掌家权力,也是想尽一尽地主之谊的。”
小五想反驳她,但被旁边的沈凌一把拉住,屏儿也想说话的,看见沈凌拉住了小五便知道不宜多说,也不再添‘乱’。
李锦‘玉’这话明摆着是说李锦鸾把着持家的权利不叫旁人沾手了,持家这种东西,向来是谁沾谁惹一身‘骚’,小五此时再说什么,便是给李锦鸾惹嫌,是以沈凌拦住了小五,另一边慕娴端坐着说道:
“四小姐真是客气,我们姐妹本是小聚,也不想惊动府上,连给老夫人的手礼都没准备,若论起来,还是我们失礼了,鸾儿,过会便带着我们去老夫人府上赔罪吧。”
“嗯,方才祖母还说叫凌姐走前去她院里一趟,说是有东西给太傅老夫人”
李锦鸾掩‘唇’道,她本就不把李锦‘玉’放在眼里,慕娴拿老夫人压她,自己当然是要帮忙的,眼前这位,可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
岂料李锦‘玉’并没有一点慌‘乱’,而是笑着说:
“徐小姐严重了,‘玉’儿也不过说笑,说起来,几位姑娘不介意我在这坐吧。”
她说的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气的小五在一边翻着白眼,介意!当然介意!慕娴当然不会赶人出去,李锦‘玉’便坐了下来。
几人也没了起初的兴致,慕娴坐着和沈凌锦鸾闲聊,小五和屏儿直接上了二楼。原本都以为没人搭理李锦‘玉’她自己就会离开,却没想到她一直安稳坐着听大家说话,或笑或奇,竟也参与到她们的谈话中。李锦鸾想,这位四妹妹,可是比以往沉稳许多了,关了一阵子更沉的住气了,倒不知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李锦‘玉’在这,连牌也不能玩,着实无聊。就在李锦鸾提议回前院休息的时候,外边儿急匆匆跑过来一个丫头,看情形确实着急,脚下被石头绊倒爬起来继续跑,李锦鸾见此站了起来,没留意一边李锦‘玉’嘴角一抹‘阴’狠的笑容。
那丫头跑到桥上就开始喊:“小姐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司画当即向前一步,厉声斥道:
“说什么‘混’账话!还不住口!”
那丫头闻言一下跪在了亭子外面:
“奴婢知罪,奴婢也是一时情急才……”
“行了,出了什么事。”李锦鸾打断道。
“回二小姐,老夫人,老夫人昏‘迷’了!”
亭子里所有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李锦鸾立即看向李锦‘玉’,可后者只是一幅受到惊吓的神‘色’,看见李锦鸾望着她也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回望。真是长脑子了,李锦鸾心道。
李锦鸾当先一步走出亭子,老夫人昏‘迷’,确实是件大事,后边儿徐慕娴她们也跟着先回了清桐院主院等着。李锦‘玉’落在最后,看着前面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福安院走去,停了脚步,李锦鸾,你能有今天的局面不就是靠着祖母喜欢吗,现在祖母不会再帮你了,我看你还怎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