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恒觉得对不住刘玉秀,没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也没给她家过彩礼,心里怀着一万分的愧疚,因此,事事都依随着她,由着她的性子装饰他们的新家。虽然,济恒不太喜欢她装饰的格调,墙上的画儿有油画,也有水墨画,完全是混搭,家具是现代风格,一点都不和谐,简直有点不伦不类,还有那窗帘,像农村赶集时买来的,乡土气息浓厚。
两人商量好,跟各自的家里都说,现在时兴旅行结婚,他们要去南方旅行。其实,他们一天也没离开济南,甚至都休息,济恒在工地上忙碌,刘玉秀筹划着她的馓子店。
刘玉秀的馓子店终于开张啦,济恒取的名字,叫秀秀馓子店,济恒的主意,他没有用通常小店的牌匾,而是别出心裁,用一个纯色的木板,上面烫了“秀秀馓子店”这五个字,还设计了一个红色篆刻图章在右下角,颇古雅,在这条街上,在那些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牌匾中,很显眼。
刘玉秀有洁癖,小店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特别是跟隔壁炸油条的小店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油条店油乎乎,脏兮兮。馓子店窗明几净,特别是盛馓子的白色柳编的小篮子,摆在门口,特别吸引眼球。好多人买了馓子回家,孩子对小篮子爱不释手,不让送回去,押金也不要了,这倒是成全了刘玉秀,让她帮家里卖出好多柳编的篮子。
刘玉秀坐在小店里,忙着招徕客户,一抬头,济琳出现在她眼前。
“玉秀姐!你这生意还挺好啊!这么忙!哎哟!你咋想的呢!这小篮子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好看,送给我一个吧!”济琳提起一篮子馓子,左瞧瞧,右看看,舍不得放下。
“从我家里拿的,你随便挑吧,都在后厨放着呢!我都已经消好毒啦。”刘玉秀收着钱,像是对济琳说,更像是说给客人听。
一个四五岁小姑娘拉着她妈妈的手说:“妈妈!我也要小篮子!”
“只买篮子多少钱一个?”
刘玉秀说:“姐姐!说实话,我这儿不单卖篮子,不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喜欢,必须得卖,是吧?就收两块钱吧,你跟着小姨去挑。”
小姑娘蹦跳着跟济琳去挑篮子,挑了两个,一大一小,小的正好能放到大的里面,小姑娘生怕别人夺似的,紧紧抱在怀里,跟到妈妈跟前。
小姑娘的妈妈付了钱,笑着说:“你要这么多小篮子做啥呢?”
小姑娘眨眨眼睛,想了想:“我喜欢!我要让小猫眯住在篮子里。”
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刘玉秀说:“我把馓子放你的小篮子里行吧?这样就不用再交押金,来还篮子了。”
小姑娘撅嘴:“不行!这是我的篮子。妈妈!这是我的篮子。”
小姑娘的妈妈只好又付了押金,拎着一篮子馓子,拉起小姑娘往外走:“你这主意真不错,我最烦用塑料袋子装馓子了,一股怪怪的味道,这馓子放篮子里,又卫生,又环保。”
济琳帮着刘玉秀招呼客人,还不到七点,馓子就卖没了,又陆续来了几个客人,一问没有馓子了,一脸失望地走了。
济琳忍不住说:“玉秀姐!你这一天能卖多少馓子?不够卖,你咋不多炸点呢?”
刘玉秀收拾完柜台上的东西,拉着济琳出门,边锁门边说:“我的馓子是头一天炸出来,第二天卖,每天只卖一百斤。其实,不是没有了,后厨里还有馓子,今天炸的,明天卖。”
济琳吃惊得瞪大了眼睛:“那为啥不卖给他们呢?你这可是自己的买卖,多卖多挣钱啊!”
刘玉秀说:“不成,他们买不着,明天肯定早早就来排队买了,这叫饥饿营销法。如果来了就有,他们也不觉得稀罕啦!越是吃不着,越是想吃。”
“玉秀姐!你还真会做生意啊!不按常理出牌,我以为,做得越多越好,卖得越多越赚钱呢。人家不是说,要满足客户的需求吗?”
“那也不能全满足,做生意有好多门道呢,我这只是雕虫小技,跟别人学了一招儿,还挺管用。走!咱们回家,包饺子吃,你爱吃啥馅?”
“啥都行!”
“那咱们包韭菜肉丁的吧,你二哥最喜欢吃。”济琳暗笑,刚才还问我爱吃啥馅呢!简直就是虚让,幸亏我没说,看这样子,我说了也是白说。
刘玉秀在门口的小店买了一斤肉,一斤韭菜,又买了点生姜,回到家里,换上拖鞋和居家服。
济恒结婚后,济琳第一次来他们的新居,她各个房间看了看,觉得刘玉秀布置房间的水平还有很大提升的空间,这房间布置得有点滑稽。也许是没钱吧,因陋就简,也可能不是自己的房子,舍不得花钱,不过,既然买了装饰画,这画风应该一致才对。
不论如何,济琳由衷敬佩刘玉秀,她不在乎形式,也不在乎金钱,看中了二哥这个人,飞蛾扑火一般。听二哥说,她家里要五千块钱彩礼,济恒拿不出钱,想去借,刘玉秀不让他管,说她有办法让她妈答应,结果,她回家,绝食三天,她妈终于屈服,答应了不要彩礼,不过,结婚后,每月要汇两百块钱给他们,给弟弟攒钱娶媳妇。
虽然是新房,不能说家徒四壁,也差不多,看得出两人是能凑合就凑合,客厅里摆着的电视,还是房东不要电视,只有十几英寸。济琳曾给给济恒送了三千块钱,济恒却没收。
刘玉秀麻利地和面,济琳转了一圈儿,就洗手摘韭菜。
在这时有人敲门,济琳去开门。
两个工人抬着一台彩电进门,刘玉秀手上沾满面,伸头一看是一台新电视,有点着急,跑出来惊叫道:“师傅!你们送错了吧?我们家没买电视呀?”
两个工人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们是幸福居一单元301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