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阴重阳,接受了文沫派人跟踪自己的事实,又对这个事实恨到不行。
“我想的是,如果你能主动将人交出来,我会为你请命。”文沫试着用她认为最好的办法在诉说着,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上面为了这次部署了相当长的时间,连王也意识到之前阴寻所犯的错误根本不值一提,转变了思想。
“你为我请命?封我个一官半职?代价是将我的朋友抓走?”阴重阳咄咄逼人,此刻的他并不知道阴寻如果真的被找到,等待他的不是牢狱之灾,而是重新回到将军之位的殊荣上。
“你不相信我吗?”文沫的声音有了丝激动,她并不打算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阴重阳。这是一个知道借助一切事情的女人,帮王找到阴寻,和阴重阳的关系缓和全在她的算计中。
“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相对于文沫的责问,阴重阳其实对这件事情充满了好奇。内史曾说过,阴寻若是被抓到等着的就是无情无尽的刑罚,现在那老狐狸都被革职了,文沫又开始死咬着阴寻不放。阴重阳觉得他的脑细胞都要死上一大堆,这些人究竟是在想什么?窝藏了一个小童,犯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小童也想让将阴寻出事?”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此刻阴寻为什么成了各方焦点。
“小童正在赶来的路上。”文沫看着他的眼睛,赤城而坚定。将心中的怨气收到最深处。“你将人交出来,我保证阴大将军没事。”她打着感情牌,谁都知道小童对将军的爱,若是小童真的回来将军的生命肯定不是问题。
“我做不到,文沫。”文沫的话说服不了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不能将阴寻重新送回到他们手中。回应文沫的,正是他心中坚定的声音。他看着她的眼睛,没有隐瞒和欺骗,有的只是他的坦荡。
说了那么多话,文沫的耐心在这样一点推进都没有的谈话中渐渐告罄。明知道对面坐着的,是她爱了多年的人,性格中的阴暗却渗透进骨髓中。
“阴重阳,如果从你屋中抓到人,等着你的就是一个死字。”她的眼角有些湿润,气的狠起来下颌打颤。
“死?文沫,上次收到你的警告,我还真会将人放在自己屋中?”变脸如变天的女人,他不是没领过过。可面前的人终究在他心中地位不同,之前的心平气和在文沫的怒气中升腾出的是他的玩世不恭。那副对待所有人时的伪装是他对自己的保护。“你不是找人跟着我吗?就没看我将人送出去了?”他站了起来,这话题始终不愿意面对,又不得不去面对。儿时那个温暖的人,被岁月洗礼成了现在暴怒的样子,也让他深深的感到挫败。
“你明知道,我跟着你只是因为……”她说不下去了,爱字是个很有分量的词。习惯了这里生活的文沫,眼中认为那些都是对的,她将自己的关注放在阴重阳身
上,只是因为她爱他。
“文沫,我现在还坐在这里,还愿意和你谈,正是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那些做法对我是没有恶意的。”文沫在怒气中,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阴重阳坚持不下去他的那套,只得从新坐下好声好气的劝着,加了他心中的想法。“可我接受不了一天天活在监视中,你想知道的事情来问我不才是最应该的选择吗?”
文沫将脸转到一旁,冷硬的声音也跟着回到她的身体中,就像平时对待下属那般。“那你将内史府中窝藏着的女人交出来吧。二选一。”她不敢去看他的脸,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但她就是想要将秦若从阴重阳的生命中除去。
“你说秦若?内史府被你的人翻了个顶朝天,我现在也不知道她人在哪里。”阴重阳的心在彼此的谈话中,一点点凉了下去。开始用冠冕堂皇对付她。
他们两个人,明明对对方都有情谊,奈何立场不同。不欢而散的谈话,毫无结果。
文沫起身的那一刻,阴重阳就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另一番比内史还严酷的对待。他从文沫的眼中看到了疯狂。
边境的范围内,开始弥漫着新的紧张气氛。阴重阳就站在现在的居所前,漠视着发生在眼前的事。官兵们冲入到屋中,砸了所有的东西,一个家在他面前被撕的粉碎。不同于人世间知道悲戚的人们,这里的亡魂多半都是悄无声息,不声不响的。他们也同阴重阳一般,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屋子成了破烂,被人赶了出来。
这是第几户了?阴重阳已经记不清楚。生活区家家都是如此待遇,昔日安静的生活区在几天之中就成了另一幅光景。亡魂徘徊在街头,只是冲着自己家中张望,再没人能够屋中。文沫的大肆搜捕持续着,几天来进展等于零。阴寻和秦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明知道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就是找不到人。
这是一场僵持战。越来越多的人无家可归,弥漫在生活区中的都是白日里暴晒而亡的孤魂野鬼。文沫对这些人的死无动于衷,疯狂已经占据了这个女人的头脑。她要找到将军,找到秦若。
王的命令下来的第五天,生活区中再也没有了亡魂,那些被赶出家门的亡魂全部失去了他们意识,永远的消失在这世界中。第六日,阴重阳被文沫的人带到地牢,看到文沫站在自己面前,红衣红唇的少女成了他的梦魇。
“阴重阳,阴寻呢?”文沫保持不了冷静了。她放弃了之前的打算,“王要他来接管军队,带领我们走向胜利。你要是在不告诉我他的下落,我和你都要人头不保。”在死亡的面前,选择放弃阴重阳的文沫,只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怜悯。
她以为这些是自己的错觉,定睛来看阴重阳眼中照旧是深深的怜悯。
“阴重阳,说话。”她高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