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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开学至今,陈自默经常和陈自蛮谈,在外面要尽量努力地收敛自己的凶狠戾气,表情和眼神,都要温和一些,否则很难与人相处,也会吓坏很多无辜的人。
当然这些话,陈金以前就曾讲述过,随着陈自蛮语言方面越来越熟悉,且在外看到的人和事越来越多,逐渐也能收敛戾气了。
只不过自由养成的天性难改,收敛之后也不那么自然。
于是看起来,就有些愣愣的,傻乎乎的……
陈自默就经常开玩笑打趣他:“蛮哥,让你收敛凶狠戾气别吓到人,也不是让你这么憨憨傻傻的啊……”
时间长了,陈自蛮也会憨憨笑着说:“你也憨憨傻傻的。”
“我这叫老实憨厚,不是憨傻。”
“我也是。”
……
蛮哥能和自己简短地说笑了,这让陈自默很是开心。但,兄弟俩开玩笑那是亲密,别人冷嘲热讽地说陈自蛮傻……看陈自蛮还真就有些傻乎乎地咧嘴笑了,他以为,这是弟弟的同学,说他傻,也是在善意地和他开玩笑,所以不生气。
陈自默也有些傻乎乎的,反应迟钝地看着邓子项,道:“咱俩在校门外打架是不是会违反校规,会受处分?”
邓子项愣了愣,禁不住大笑道:“对对对,会违反校规的。”
“那你这样骂我哥,是不是违反校规?”
“啊,我没骂他啊,只是在说实话,你不会这么小气吧?”邓子项抱着双臂,傲慢地仰着脸斜睨着陈自默,道:“好吧,就算是违反校规,我也就被批评几句,你去打小报告?所有人都会笑话你的……陈自默,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加入散打队或者武术队,就能以实战切磋的名义,来教训我,发泄你心头之恨。当然了,也说不定谁教训谁,因为,你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我,以及好几位同学,都很想教训你了。”
“原来是这样啊。”陈自默点点头,扭头往旁边走去,一边说道:“蛮哥,揍他!”
“嗯?”邓子项怔了下。
“哦。”陈自蛮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邓子项的面前,仰头看着他,说:“我弟弟让我揍你。”——干爹和弟弟都曾多次教育过他,若非特殊情况,与普通人发生冲突时,切忌下手不能太狠,要克制,万一把人打死或者打成了重伤,会偿命和住监狱的。
不值得。
邓子项不禁呵呵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啊……”
砰!
一拳正中腹部。
邓子项的话音未落,随即整个人就被这记猛拳给打得弯下了腰,双眼凸起,嘴巴大张着,气都喘不上来了,像只放进了开水锅中的大虾,瞬间眼泪横流。
还没倒下去,一记肘侧击砸在了脸上,他踉跄着摔倒在地,半边脸顿时肿得老高。
众目睽睽下施暴。
陈自蛮还一脸憨傻地扭头看向旁边不远处站着的弟弟,问道:“行了吗?”
陈自默微皱眉思忖着,行,还是不行?
所有路过围观的同学,全都有些抓狂——这俩傻兄憨弟,这他妈是在打人,还是在羞辱人?
邓子项挣扎着爬起身来,怒吼着扑向了背对着他的陈自蛮,如同一头暴怒的公熊,直接撞在了陈自蛮的身上,然而陈自蛮只是踉跄着踏出两步,旋即匪夷所思地脚尖点地,一个后空翻,右膝重重地砸在了邓子项的肩背处,同时右肘砸在邓子项的头部正中央。
咚!
这一声闷响,加上如此精彩却分外可怕的攻击动作,着实让所有人心里一紧。
会不会要命?
陈自蛮落地,双腿双脚幅度不大地弹跳了两下,然后做出一个随时攻击的散手动作,却是看向了陈自默,慢吞吞地说道:“弟弟,行了吗?再打,他会死的……”
“行了,行了行了!”陈自默汗颜,赶紧挥手制止。
邓子项此刻,已然翻着白眼如同一根软面条似的,歪倒在地,双手抱着头拧着身子痛苦不堪地哀嚎起来——他所谓自幼习武,身强体壮搏击格斗技术丰厚,只是针对校园里的寻常学生和武术散打爱好者而言,强一些,在寻常街头殴斗中可以占据一定的身体技能优势,但,和一个街头殴斗经验丰富的老混混打,都不一定能稳赢,更不要说,和陈自蛮这号从野蛮得比黑市拳还要残酷的厮杀中爬出来的人,比斗了。
这是陈自蛮长期被干爹和干弟弟灌输熏陶着,温和且懂得收手和克制了。
若是以前的笼中搏杀……
从开打到现在这短暂的时间,陈自蛮足以杀死六七个邓子项了。
“咱们回家吧?”陈自蛮佝偻着腰身,本就身材瘦小的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站在陈自默的身后,神情有些紧张和警惕,又有些茫然地打量着附近所有围观的人。
已经有几名同学上前搀扶邓子项了。
陈自默汗颜,自己这位干哥哥可真行,在学校门口众目睽睽下,打完人就回家?
那也太……
欺负人了吧?
所以陈自默想了想,拉着陈自蛮的手往路边走出几步,招停一辆出租车,微笑着说道:“嗯,回家。”然后,他和陈自蛮上了车,出租车起步时,陈自默表情轻松地看着校门外瞠目结舌的同学们,还有捂着脑袋跨着腿像只立起来的大蛤蟆似的邓子项,正在用恐惧和愤怒、仇恨的眼神,无奈目送他坐的出租车,远去。
没有人阻拦。
出租车上,司机问道:“去哪儿?”
陈自默说:“知道滏渠乡秤钩集村吗?就是出了市沿着燕漳路走,大概一半的路程吧。”
“小兄弟,我们出租车一般不愿意去乡下,回来拉不上客人……”
“哦,那下个公交站牌停。”陈自默拿出手机,准备先给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打了人就直接走人当然不合适,毕竟这不是寻常社会混混打架,是一中的学生,是在一中的校门口,又是一个非学校人员打了在校学生,学校和警方肯定都会追究的。但留在那里等待处理的话,也不行,陈自蛮拙嘴笨舌的,陈自默可不想自己的干哥哥受委屈,所以这事儿,先走人,回头再处理。
看到一个高中生竟然拿出了这年头还算奢侈品的手机,出租车司机这种老油条,当即咧嘴乐呵呵地说道:“这样吧,加十块回来的油钱,我就跑一趟送你俩,咋样?”
“五块行不行?”
“好吧。”出租车司机撇嘴,心里腹诽:“乡下人家的孩子,再有钱也抠门儿!”
陈自默当然不知道出租车司机的想法,拨通班主任办公室的电话后,想了好一阵,快要断线时,才终于接通,里面传来了班主任郑金的声音:“哪位?”
“郑老师,是我,陈自默。”陈自默快速说道:“刚才在校门口,高二年级的邓子项嘲笑我哥哥傻,我和他理论,他就打我们俩,我哥性子急,好像把邓子项打倒了,我怕他带人围攻我们,就赶紧打出租车先离开,郑老师,您看看……”
“哦,我这就去了解一下情况,一会儿给你回复。”郑金挂断了电话。
陈自蛮看着弟弟,细长的眸子里闪烁着困惑和那么一丝委屈的目光——他觉得,肯定是自己今天犯了错,给弟弟惹来麻烦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陈自默扭头咧嘴笑道:“你今天做得很好。”
陈自蛮怔了下,继而咧嘴笑了。
出租车行驶在燕漳公路上,远远的,坐在副驾位上的陈自默,就隔着车窗看到,往村里拐的路口边上,穿着白色短袖衬衣、黑色西裤、黑色皮鞋的父亲,正站在那里往这边张望着。
咦?
父亲在这儿干什么?
白叔呢?
陈自默脑海中闪过了一连串的疑问,这时候,坐在后排的陈自蛮,也看到了陈金的身影,禁不住伸手指着说道:“干爹,干爹……”
司机在陈自默的指示下,在路口放缓速度右转后靠边停下。
陈金笑呵呵地上前,很自然地拉开后排车门上车,道:“自默,自蛮,你俩今天这是怎么了?还坐出租车回来……”
“发生了一点儿特殊情况。”陈自默笑道:“您怎么在这儿?我白叔呢?”
“唔,他出去办点儿私人的事情。”陈金随口道:“我出来时把钥匙丢了,这不,就到村口这儿等你们俩回来。”
陈自默也不以为意,只是略觉得有些奇怪——父亲今天身上的本元之气以平时很少有的状态,溢出体外又不散,静静的,仿若在体外包裹了厚厚的一层茧。
陈自默却没发现,坐在后排位置的陈自蛮,表现得有些异常。
平时见到陈金,陈自蛮必然是恭恭敬敬先喊一声干爹,而且,这种情况下,刚才他肯定会先下车,等干爹上了车他再上车。
可是刚才,陈自蛮没有下车,陈金上了车之后,陈自蛮也只是张张口,又生生把“干爹”俩字咽了下去,他时不时打量陈金,又会很快扭过头去——他知道,如此盯着干爹看,是极大的不尊重。
但,他还是忍不住眯着细长的眼睛,用余光瞟着干爹。
就像是,遇到了一个有危险嫌疑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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