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课上,苏瑶瑶和张幼莲八卦着有关辅国公府的事。
“我听我娘说,这位姜小姐本是辅国公大人的庶女,不过自出生起就一直养在嫡母身边,也就是如今的辅国公夫人,好像现在和辅国公夫人的关系都比自己的庶母要亲近呢,辅国公夫人也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也是辅国公府唯一的女儿呢。”
苏瑶瑶一边跟着讲台上的女先生分着线,进行自己喜欢的配色,一边小声的和张幼莲说道。
微微有些惊讶,张幼莲抬头看了一眼女先生,随后问苏瑶瑶:“可是当时不是说辅国公和辅国公夫人因边关练兵不能进京给皇后娘娘贺寿,所以才让姜苏然带着礼品进京贺寿,可是以她的庶女身份,不怕别人说什么吗?”
不是张幼莲看不上姜苏然的庶女身份,而是这大夏朝本就是如此,尽管嫡庶之分比起前朝那会儿多有减轻,然而这嫡庶仍有分别,尤其是在给国母祝寿的场合,本就不应该让庶子庶女出席,更何况姜苏然可代表的是辅国公夫妇二人。
若是有人借机生事,便是说辅国公夫妇一个大不敬也是有的。
“对啊,所以后来说好像是将姜苏然给记到了辅国公夫人的名下,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女了!”苏瑶瑶道。
随即惊叹:“我娘还和我说呢,这得是多大度的女子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反正若是换了她,她可做不出将我爹的那些庶子庶女记在自己名下的事。”
张幼莲忍不住轻笑,不过随即苏瑶瑶就说起了她家的事:“如果以后你若是成婚了,自然是分不到家中东西的,但是我觉得伯父怎么也会给你置办好些嫁妆的,就是到时候张幼荷也要从中分走一些了,那样留给你哥的就少了。”
眨了眨眼睛,张幼莲轻声道:“也不能这么说,若是以后张幼荷嫁得好,将军府可是她的娘家,她也一定是要帮衬娘家的,而且,大家族不就是这样吗,互相联姻,这样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近了不少。”
点了点头,苏瑶瑶也恍然:“也是哦,那其实也就是看那个人怎么样了,若是好的怎么都是好的,便如姜小姐,我觉得她就很好啊,而且周身气度可全都是大家小姐的气度,一点都不小家子气,你还记不记得苏六?”
说着苏瑶瑶突然提起一个人,张幼莲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苏六就是曾经总跟着赵大小姐和李家小姐一起玩的那个有点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苏六是她大伯家的庶女,因为脾气不和,还有两家的各种纠纷,苏瑶瑶一直都不喜欢和苏六玩的,即使如今锦绣学院里头就只有她们两个苏府的小姐。
“记得,怎么了?”张幼莲道。
咽了咽口水,苏瑶瑶左右看了一眼,轻轻凑近张幼莲:“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和别人说啊,这几天给我娘高兴坏了,我大伯家,后院起火了!”
张幼莲满头黑线,尽管早就知道苏瑶瑶的娘是一个爱憎分明脾气爽朗的人,不过眼下从苏瑶瑶的嘴里听见对她娘的描述,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好听。
轻咳一声,张幼莲自当是没听见她这么说她娘,只是问:“发生了什么事?”
“就前一阵放假的时候,这苏六不知道发了什么邪疯,竟然将我大伯家的那个二姐推进荷塘里了!天呐,你是不知道,虽然现在已经入了夏,可是荷塘里的水还是很凉啊,而且还是晚上,两个人似乎还打了一架。”有些兴奋的,苏瑶瑶讲着她大伯家发生的又热闹又好笑的事情。
“最开始就因为婚约,两个人不知怎么的就闹翻了,好像是我大伯母给我二姐订了一门亲事,据说是还是一家伯爷府,定亲的那个男的是他们家的大少爷,年龄倒是相差不多,不过你也知道,京中这样的伯爷爵爷多了去了,也不是世袭制,到了那男的,应该也就是随便的一个爵爷。”
苏瑶瑶说道,“然而就是因为这么一个普通的爵爷,满大街都能看见的那种,我二姐和苏六两个打起来了,我听说是因为我大伯母给苏六找了一个江南富户的继室,那富户好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正妻,不过这么长时间府上的小妾一直就没断过,如今也和我爹差不多大了,府里头更是少爷小姐的一大堆。
不过谁让他有钱呢,听我娘说,那富户的意思,就是想娶一个名门望族的庶女,这样怎么说也算是和官场能搭上关系了吧,好像有很多这样的富户都是这么想的,甚至有人故意休妻呢!”
张幼莲微微咂舌,然后问道“那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之后可就热闹了,因为富户说只要能娶到这样的大家小姐,就会拿出一大笔钱做聘礼呢,当然,这聘礼抬进我大伯母的家门还能让它出去是怎么的,所以我大伯母马上就同意了,好像是准备过了年就成婚,就连这锦绣学院似乎都不准备让苏六念完。”苏瑶瑶轻轻叹息。
“这件事本来一直是瞒着苏六的,我二姐今年刚刚从锦绣毕业,和那位伯爷府的大少爷亲都已经订了,这头,我大伯母身边的嬷嬷也亲自和那头的管家见了面,定好了这件事,都快要连婚帖都换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苏六知道了这件事。”
接下来可就是一场大戏了,苏瑶瑶啧啧出声,和张幼莲说的满是兴奋:“当时苏六就去找我大伯母求证这件事是不是真的,结果我大伯母居然当真承认了,可是谁都没想到,这苏六居然一个想不开,竟然当天晚上就去找了我二姐,那会儿她正在后院的荷花池子里喂鱼,两个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就打起来了。
没等身边的那些丫头叫人过来,苏六就把我二姐给推到荷花池子里去了,然后她害怕被罚,自己也跟着跳进去了,但是最关键的你猜是什么!
因为害怕荷花池时间长了底下太深会淹死人,在不深的地方池子底下装了一层木架子,一般人站在上面直起身子就能露出胸膛以上的部分,虽然我二姐长得不高,但是怎么也能露出脖子和脑袋。
然而也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怎么的,她一直都没能站起来,就是不断地挣扎,等到下人把她们两个救上来之后,才发现,苏六倒是好好地,不过就受了凉而已,可是我二姐,啧。”苏瑶瑶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自己的额角的位置。
“这里被木架上的钉子划出了一道半根手指这么长的伤口!”
张幼莲一怔,这时候的人对于脸上或是身上的疤痕还是非常看重的,便是在外出征多年的大将军,若是身上带了些较深的疤痕,也是会被女孩儿嫌弃的,而不会觉得那是男人的象征。
若是女孩儿的脸上落了这么长的一道伤疤,很可能以后就要嫁不出去了。
“那,这婚事……”张幼莲迟疑了一下,问苏瑶瑶。
轻叹一口气,说起这的时候,苏瑶瑶也是替她二姐惋惜:“自然就嫁不出去了,我们府里的下人没什么规矩,没几天就把这事学给了那个大少爷听,结果人家立马就不干了,要我娘说,也不过就是一门破落户而已,居然还东挑西挑的,我伯父的官职也不低了啊,而且说不准以后我们苏家也有一个能封侯拜相的呢!”
“那后来怎么办了,你大伯母那边,是不是很伤心啊?”张幼莲问道。
点了点头,苏瑶瑶肯定:“自然是极伤心的啊,她是不想和伯府断了联系的,还想将这婚约维持下去,一个是早已经联系好的事了,如今说断就这么断了,你说可惜不可惜,再一个,人家的聘礼可都已经给了,难不成还要还回去吗,更何况我二姐若是被退了亲,以后可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张幼莲轻轻皱眉:“也,没那么严重吧,而且不是还有消疤的药膏吗,你看我头上这么大一块疤,不是也没关系吗,而且皇后娘娘还给了我一瓶药膏,说是去疤痕特别管用的,不然我把它拿给你二姐?”
摇了摇头,苏瑶瑶的表情有些成熟:“这是两回事,毕竟,小花不是说你,再怎么样,你母亲也是长公主,还有你父亲,元良哥哥,可是我二姐呢,什么都没有,长相也就一般,家世更是那样,最关键的是,你也知道,我大伯母家的条件不好,虽然我外公家是商户,我娘也是商户之女,可是架不住我娘有钱啊。
这么些年苏府的中馈一直都是我大伯母管着,便是我爹每个月的月俸银子都不知被他们花去了多少呢,那是我娘一直在贴补我们家,不然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吃的用的还算是不错,还能去一次邀月阁。”
所以这其实压根就与疤痕无关,说句实在的还是家世的问题。
尽管那什么伯爷府已经破落了,说不定再等几年便连京中的宅子都要一起卖出去,更加没有官职和荫封,过得连苏家都不如,可是在如今看来,人家还是权贵,见了面你还得口称一声伯爷。
只能说那疤痕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人家有理有据,想退亲自然也就退了,他们无论是上哪都无法说理去。
和苏瑶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苏府的那些事张幼莲也知道个一二。
正如苏瑶瑶说的,她娘虽然是商户之女,可是家境殷实,过的自然很不错,而她大伯母家就比较窘迫了,连平时用的都要节省了再节省才行。
“而且你知道吗,听我娘说,好像我二姐若是成亲的话,我娘可就只给她准备了两千两银子作为陪送。”苏瑶瑶又补充了一句。
两千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呢,当初建园子的时候,苏瑶瑶和周凝云一人就拿了三千两银子出来,对于周凝云而言这不过就是一小笔零花钱罢了,可对于苏瑶瑶而言,却几乎是他们整个苏府一年所有的花用了,甚至远远用不上这些。
当然,苏瑶瑶的娘有钱,再者当时知道是和朱瑜王铭远以及张幼莲几个一起弄那些个东西,她娘才狠了狠心,自己单独拿的一笔钱给的苏瑶瑶。
便是普通的三口之家,一两银子便能花上一个月还有余,张幼莲一个月的零花钱才不过五两银子。
在邀月阁,张幼莲请他们吃一顿饭基本上就能花个几十两,在朱雀街的尾巴,买一栋几乎就没有院子的小宅子,也要两千两银子。
对于张幼莲他们这样的人家而言,两千两银子,当真不算是什么。
事实上,就连苏瑶瑶他们一家,如今也是和她大伯一起挤在一个小跨院里。
苏府可没有什么两进三进的院子宅子,充其量除了一个小跨院外还有一个不大的花园,却要挤下她大伯夫妇还有两个妾室,三个女儿两个儿子,还有苏瑶瑶一家以及苏府的老太君和满府的下人,姨娘可都是和庶女住在一个院子里头的,可以想象要挤成什么样子。
还是后来苏瑶瑶的娘另花钱买下了隔壁的一处小院子,打通了墙这才将将住了开,却也和她大伯家分成了两个院子。
可不是所有人家都像是长公主府和常山将军府,便是在府里跑马都能跑的开,他们那府上,便是下人走路走的快了些,说不准两个人都能撞上。
“那,之后呢,退亲了吗?”张幼莲问道。
苏瑶瑶轻轻摇头:“没有,我大伯母一来舍不得跟伯爷府的这门亲事,二来也舍不得江南那富户答应好的又送商铺又送银子什么的,最后的结果是,让苏六嫁到那伯爷府里,然后我二姐嫁给江南那富户。”
“啊?”张幼莲惊讶出声,想说什么,却是哑口无言。
叹了口气,苏瑶瑶道:“你是不知道啊,刚开始事发的时候,我大伯母恨不能生撕了苏六的心都有,可是现在又不能做什么了,若是将苏六也伤了,便是想嫁到伯爷府也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