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远恬不知耻地说道:“让我们来谈一谈我以身相许的事情。”
杨青叶嗤之以鼻:“你哪是以身相许,分明是恩将仇报。”
李怀远耍无赖:“不管是哪种,反正就是咬定你了。”
杨青叶不置可否,白了他一眼,“别,你可别再咬我,我先回去了。”
李怀远见主人要走,心想这种关键时刻哪能放她走,他挡在她面前,榨出平生所有的聪明和睿智:“我知道你肯定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也知道你以前喜欢的是身为狗的我,但你要知道,小黄就是我,我就是小黄,我们两者的灵魂都是一样的啊。我刚为成狗时,特别埋怨上天,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惩罚我变成一条狗?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老天是为了让我遇见你。你想,天下那么多地方,我怎么就突然来,那么多狗,你说我怎么就变成了你家附近的小黄了呢?所以这是就是缘分。”
杨青叶哼了一声,仍是一脸的不置可否。
李怀远见状,又得寸进尺道:“你现在接受不了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可是你能不能先把那两个人拒绝了,再慢慢想。”
杨青叶断然拒绝:“不行。我就剩下了这两个说媒的了。”
李怀远不甘地说道:“可是还有我呀。”
杨青叶说:“我对你还不熟,就先这样。”
李怀远见硬谏不行,只好来软的。他本想去找一枚铜钱,最好找遍屋里也没找到,只能将就着摸出一块碎银,不容分说地塞到杨青叶手里。
杨青叶吃了一惊:“怎么?你还想用钱砸我?”
李怀远连连摆手:“我砸你干什么,你不是喜欢抛铜钱选夫婿吗?一枚铜钱每次只能选两人对不对?所以我再给你一枚——我没找到铜钱你就把银子当成铜钱吧,你回家抛银子,正面是我,反面也是我。”
杨青叶盯着李怀远看了一会儿,突然将银子抛向半空,李怀远心里一紧张,以为她要扔下银子离开,没想到她一伸手又接住了,然后轻哼一声道:“你的蠢样子已经成功地引起我的注意。”
李怀远既惊又喜:“……嗯。”
杨青叶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李家。
杨青叶一离开,金钟和银哨立即围上去。
一个问:“王爷,杨姑娘说什么了?”
另一个说:“公子,这事是不是有戏了。小的先恭贺公子大喜。”
李怀远用扇子敲了一下两人的头,说道:“有戏个头,本王只是争取了让扔抛铜钱带上我这个机会。其他的,唉……”
两人积极为自家王爷排忧解难:“公子,要不要小的再想出个妙招来?”
李怀远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们两个只须静观其变就行。反正她说,我已经成功地引起她的注意。”他自动省略了前面几个词。
金钟和银哨不明真相,金钟翘大拇指赞扬道:“王爷不愧是王爷,真是了不起。”
银哨为了压倒金钟,翘两个大拇指赞叹:“公子您的风采举世无双,谁都比不上。初次出手,震惊所有。”
李怀远被这一通马屁拍得通体舒泰,他矜持地点点头:“别学人家那一套阿谀奉承,本王不怎么爱听。”
金钟和银哨两人对视偷笑。
晚上,杨青叶忙完之后,又开始回到房子抛铜钱。
孟家和周全提亲的事已过了好几天,拖个几天,很正常,再拖下去就显得不地道了。
可是她的主意还是没拿定。
要说喜欢哪个,感觉都差不多。
要说哪个最好,觉得都差不多。
两人一个读书用功,一个勤劳能干。一个谦虚礼貌一个热情周到。
思来想去,还是她的小黄最好。能吃剩饭会看家还会偶尔养养家。心情不好可以训训它,心情好时撸撸狗毛。
杨青叶先抛铜钱,第一次正面,无感,接着抛,反面,还是无感。她想了想又开始抛银子。这银子雪白晶亮,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了李晃摊在太阳底下晒的肚皮,要说他的肚皮也不是雪白,是古铜色的好像,她也不知道怎么记那么清楚。
杨青叶抛一下,他的肚皮就在眼前闪一下,抛两下闪两下。
最后她忍不住骂道:“这个酒囊饭袋,肯定在银子做手脚了。”
杨青叶自己拿不定主意,就问堂姐杨小枝,杨小枝十分谨慎,她说道:“我觉得都好,你还是自个选吧。”她随即又想起自己的经历,便又问道:“他们三个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我知道小孟无家无口只剩他一人,好像周全有还有个老母吧。你嫁人一定得看清楚婆家人的性子。”
杨青叶答应道:“那我再问问。”
杨青叶的伯母朱氏听说侄女的婚事,也主动来出主意道:“依我看,你倒可以招一个女婿上门。”
她堂嫂白春自己硬凑过来劝道:“肯上门的可没几个好男人,我劝你还是别有这个念头。”白春心里打什么主意,杨青叶一瞧就明白了,她冷淡地说道:“这事就不劳嫂子操心了。”
杨小枝的提议让杨青叶对三人的父母家人留了心。
她寻了个机会先向李怀远打听。
要说这孟清源和周全有都是规矩的人,派媒人上门提亲后,两人都自觉选择了回避。
孟呆子这几日连包子都不敢亲自来买,都是拿了钱让邻居小孩帮忙买。周全有见了杨青叶也有些腼腆和羞涩。只有李怀远一个,没事就往上凑,有事更爱往上凑。
他时不时来找长安下棋,来教小玉认字,有时还会找杨槐掰腕子比气力,最让人无语的一次是,他请小灰喝酒,把醉醺醺的小灰抱回杨家。
杨青叶打听他身世也就是在这一回。
杨青叶在厨房里,李怀远在门口。杨青叶盯着案板问道:“那个李晃,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李怀远站得笔直,立即答道:“你随便问,想哪几个问几个。”
杨青叶问:“赵爷爷说你是排行十八,我没听清楚,到底是八还是十八?”
“十八。”
杨青叶有些惊讶:“你爹妈真能生,我家就只有我一个。”
李怀远擦汗,也不好解释太详细,最好只好说道:“所以你也看到了,我没你聪明。”
杨青叶倒是十分认同这个说法:“说得也是,就我这脑子还是发烧烧过的呢。”意思是我要是不发烧那更聪明。
李怀远忽然觉得他的主人怎么那么像小灰呢。
他忍着笑,接着说道:“你接着往下问。”
杨青叶想了想接着往下问:“你家还有什么人?他们的性子是怎样的?”
“这个……”李怀远有些犯难了。他真的不好评价那些亲人,他再三斟酌,只好说道:“我大哥继承了最大的家产,他对别人……我不敢用不敬的词形容,对我倒是挺好。他好像很喜欢我的性格。每次我一犯蠢,他就会对我加倍地好。”
杨青叶侧头想了想,最后下了个结论:“你大哥应该很善良,他是在同情你。”
李怀远:“……也许吧。”反正等以后见了你就知道了。
杨青叶盯着地面沉思片刻,突然抬起头看着李怀远,试探道:“你看你父母都不在了,兄弟也不少。”
“嗯。”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看我家的房子大不大?”
李怀远看看面前略有些低矮的门头,答道:“挺大。”
“所以,你不觉得入赘很合适吗?”
李怀远:“……”
杨青叶察觉到他那奇怪的神情,不悦地问道:“我让你入赘很奇怪吗?”
李怀远擦了擦额上的汗:“不、不奇怪。我就怕我大哥不同意。”
杨青叶毫不在意地说道:“他有什么不同意的,又不是他入赘。”
李怀远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可别这么说,要是被人听到了……”
“听到又怎么了?”
“不怎么。——你家的房子真的很大,可我家的也很大。”
杨青叶觉得问到这里可以收场了,便一挥手,神情洒脱地道:“行了,我问完了,我的提议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
李怀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赵家,走到门口猛然想起,她会不会不只问自己,还会问另外两个?那另外两个万一有人同意了呢?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