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其实并没有处死这群水贼的打算,毕竟,大唐此刻也是用人之际,到处都在忙着修筑铁路,在缺乏机器的情况下,干活的百姓越多,修筑铁路的进度也就越快,水贼的身体素质都颇为不错,若是能让他们戴罪立功,去修筑铁路,那就最好不过了。
当然,这些家伙贼性不改,肯定不能像别的百姓一样,可以自由的活动,他们干活的时候,必须要有人看守,如此,相对封闭的采石场就比较适合他们了,将他们封闭在采石场,让他们每天除了吃喝睡都在开采石头,这就最好不过了,反正大唐此时粮食是足够多的,不存在浪费粮食的问题,而劳动力随着铁路的四处铺设,显得非常不足,这些水贼完全可以作为补充劳力。
很快,犀浦县尉抵达了犀浦县城,并亲自跑来向李安汇报全部擒获水贼的事实,得到了李安的赞赏。
“不错,非常的不错,你干的不错,天色还好,就在这里开个批捕大会吧!也好提振一下老百姓的热情,让他们相信朝廷是有能力保护他们的。”
李安看着犀浦县尉,开口说道。
犀浦县尉自然也没听说批捕大会,但从字面理解,还是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的,稍微询问一下,便觉得李安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立即动员属下进行准备,把所有水贼全部押到城墙这里,就连被砍头的水贼也把贼首拿了过来,悬挂在城门之上,以警示所有百姓,这就是做水贼的可悲下场。
虽然古代的悬首示众非常的残忍,但这也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教育方式,在落后的古代,老百姓的文化水平很是有限,采用高深的说教,有时候并没有什么效果,只有这种最原始的震慑,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才能让老百姓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怎么样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好老百姓,如何服从朝廷的统治,如何好好的生活。
犀浦县城的面积很小,任何准备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在县尉的安排下,很快就把一切准备就绪了,下面的老百姓聚集了一大片,全都非常好奇的看向城头。
这些都是县城的商人和手工业者,还有一些老弱妇孺,人数倒是不少,但壮汉却不多,毕竟,此时是修铁路的关键时期,有体力的壮劳力基本都去修路了,而这些老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没有被征发,还有一些商人和手工业者,是不能征发的,否则,整个县城就停止运转了。
当然,还有一些富裕家庭的年轻男子,也是不会被征发的,他们出钱了,为修铁路出了很多钱,只要钱给到位了,自然就不用服劳役了,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不可能让老百姓两样都出的,总要给老百姓一条活路才行。
总共三十名水贼,除了五名死亡被水贼埋葬之外,剩下的都在这里了,四个被斩首的脑袋挂在城头上,还有二十一个活着的都被士兵押着,排成一排站在李安的两侧。
城墙并不高,站在城墙下面往上看,也并不费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尽收眼底。
虽然,这些老百姓也并非无事可做,但看热闹的心里还是战胜了所有其它的想法,让整个县城的人,几乎都聚集了过来,开店的也都暂时把店铺给关上了,看热闹似乎比做生意重要,当然了,客人都去看热闹了,也没有生意可做,如此,自己不去看热闹就亏大了。
县令姗姗来迟,他在忙着准备晚宴,不亲自过问他不放心,毕竟,李安是大官,不是一般的普通官员,稍微伺候不好都有可能给县令带来麻烦,县令自然不敢冒险,所有的步骤都亲自过问,生怕出现一丁点的差错。
“看啊!城头上的那个不是刘掌柜么。”
“没错,就是刘掌柜,这老小子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这个可恨的老小子。”
“算了,也别骂他了,相识一场,他马上就要被砍头了,我们也送一程,也不枉相识一场。”
“呸,相识一场又如何,我的三船货都被他劫了,我恨不能生食其肉,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就是,像这种人还需要同情,就应该五马分尸。”
“可惜了,可惜了我们的货,再也找不回来了。”
“等着吧!待会我要喝他的血。”
“都别说了,看县尉。”
一群看热闹的商人在下面议论了起来,这些商人之中有不少都被水贼打劫过,内心对水贼自然颇为恼火了,真的是恨不得生食其肉。
县尉此刻正平举双手,示意下面的老百姓安静,不要吵闹了。
不过,老百姓有好多并没有抬头,引论的声音仍旧很大,这让县尉很是恼火,于是大声呵道:“安静,都安静。”
县尉的嗓门还是很大的,这一嗓子吼过之后,下面围观的千余百姓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百姓继续聊天了。
老百姓都是带着轻松的旁观者心态过来观看的,他们就是闲着没事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热闹不看岂不是亏大了。
而城头上的水贼头领和一众被抓获的水贼,心情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他们的心情是非常紧张和害怕,甚至都能算得上是绝望了。
是那种临死前的绝望,一种感觉自己的生命很快就要结束了的绝望,至少,水贼头领是绝望的,剩下的水贼也都低着头,有些凶悍的略有不服气的神色,而更多的是绝望的心情。
“县尊,我们没干过太多的坏事儿,我们就是劫点财货罢了,现在也都上缴了,连同我家里的资材也一并都归朝廷了,就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吗?我还不想死啊!”
水贼头领可怜兮兮的哀求道。
“死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好求饶的。”
一名硬气的水贼恨恨的说道。
这个水贼此刻也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搬家了,他只是后悔听了头领的话,没有进行绝地反击,要是当时进行反击的话,说不定还能多杀几个衙役,临死拉几个垫背的,死的也会壮烈一些,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抵挡的被直接按着砍头,死的太憋屈了。
“孬种,兄弟们跟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呸!”
一名受伤的水贼,愤怒的吼道。
他们这些受伤的水贼,在山里藏的好好的,结果突然被大群的衙役包围,他们本就受了伤,武器也没放在身边,哪里会是数倍衙役的对手,很快就被擒获了,而被擒获之后,他们才突然发现,是他们的头领为了保命出卖了他们,这让他们非常的愤怒,恨不得活吞了头领,可见内心的愤怒程度。
水贼头领被骂的没有话说,他此刻也满心后悔,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就因为贪心,想要挣更多的钱,结果马上就要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了,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此刻,他实在是太后悔了。
“肃静,都肃静,死到临头了还敢喧哗。”
县令并不知道李安的心思,他接到通知就心急火燎的赶过来了,看了这里的阵势,还以为李安要大开杀戒。
水贼头领和一些还不想死的水贼,听了县令的话,心里已经彻底绝望了,有几个心里素质最差的,直接就尿了裤子了。
人在非常害怕的时候,确实是非常容易尿裤子的,当然,这是经历太少的人才会有的特点,若是经历多,足够坚强的人,就不那么容易尿裤子了,所以,尿裤子往往都是胆小鬼的标配,不论如何,都算是比较丢人的事情。
因为女墙的阻挡,下面的老百姓看不到几名水贼湿漉漉的裤子,距离稍为有点远,气温也传不过去,但站在城墙上的官兵却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县尉轻蔑的看了一眼胆小的水贼,然后回头看向下面的老百姓,大声喊道:“诸位,现在把你们叫过来,是要开一个批捕大会。”
“批捕大会,什么批捕大会?”
“没听说过啊!”
下面顿时显得有些乱糟糟的,老百姓也都没听过这个新词,自然不明白批捕大会是什么意思了。
“安静,都不要吵。”
县尉怒道:“诸位,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在李侍郎和县尊的指挥下,在龙武军将士和我们犀浦县衙役的共同努力下,活跃在我们犀浦县最大的一伙水贼已经被全歼了,此战,共斩杀水贼九名,活捉二十一名,这都是李侍郎和县尊指导有方,是龙武军和衙役们不辞辛苦,如此,才能如此顺利的歼灭这货水贼,你们看清楚,悬挂在城头上的四颗人头,就是九名被斩首水贼之中的部分,还有五名水贼已经被埋了,这些站在城头上的水贼,就是擒获的二十一名水贼,今日,就要揭露他们的罪行,让他们自己认罪。”
“好……”
“好好好……”
“啪啪啪……”
下面围观的百姓之中,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老百姓都痛恨水贼,看着水贼被杀被抓,自然非常的高兴了。
“李侍郎,您看?”
县尉吼过一嗓子之后,回头看向身旁的李安。
李安点了点头,示意县尉继续。
县尉一手拉过水贼头领,小声说道:“刘掌柜,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干过的坏事儿都交代了呗,忏悔的好可免死罪。”
水贼头领闻言,大为欣喜,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道:“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可以免死罪吗?县尉可不能骗我啊!”
“本官说一不二,没有人会骗你的,好好交代,好好忏悔。”
李安突然开口说道。
水贼头领忙看向李安,口中连说:“是,我一定好好交代,一定深刻忏悔。”
说完颤颤巍巍的上前一步,看向下面黑压压的人群。
此刻,水贼头领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这些都是他的老熟人,都是与他认识十多年的老友了,还有几名是他商铺的伙计和家里的佣人,此刻也过来了,此刻,老友们正在下面看热闹,曾经的佣人木然的看着自己,而他却要在上面交代和忏悔,本来都是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好友,和服务自己的仆人,如今全都可以看自己的笑话,这让水贼头领的内心万分的不甘,可不甘也没用,他要是不好好交代,不好好忏悔,可能小命马上就没有了,而只要认真交代错误,好好忏悔,小命还能保住,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要硬着头皮老实交代了。
水贼头领皱着眉头,看向曾经的好友和自家的仆人,还有一些见过但不熟悉的陌生人,开口说道:“犀浦县的老乡们,我……我对不起你们,下面很多人都认识我,此刻也一定非常痛恨我,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把我五马分尸,你们这么想是对的,都是我的错,我本来生意做的好好的,可却被猪油蒙了心,想要弄更多的钱,于是就在汶水这条商道上打劫,好几年了,劫了不少财货,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错了,我刘某人非常的后悔,我对不起大家,若还能有活命的机会,我刘某人愿意做牛做马,来赎我这一身的罪恶,来生也一定做个好人。”
说到动情处,水贼头领都哭了,哭的昏天地暗的,不管哭的是不是真心,但至少演技非常的高,已经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下面围观的百姓,多数都被水贼头领的话打动了,原本痛恨的心情减弱了很多,但也有一些人,对水贼头领的痛恨,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反而觉得水贼头领如此哭哭啼啼的,实在是太做作,完全就是装可怜,这丝毫改变不了水贼头领罪恶的本质。
“装模作样,他就是该死。”
“哼,以为装可怜就能活命了,简直是痴心妄想。”
“就是,应该杀了这个可恨的家伙,他打劫数年,害了多少人倾家荡产,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几名商人在下面小声的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