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番外三(1 / 1)

也许是感同身受,我把采薇当成亲妹妹一般,打心底希望她比我过得好,那么至少,我们其中的一个战胜了命运。

或许是这种心态使然,让我一开始就走在离她很远的路上。我规划过她的人生,几乎有一张固定的时间表,什么时候大学毕业,什么时候在哪里工作,什么时候和什么人结婚,生孩子,从此稳定和睦,温馨幸福。

我规划了这么多,却忘了问她想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我和她是两只刺猬,当我想拥抱她的时候,必须将自己的柔软暴露出来,而这亦成为她伤害我的砝码。

在知道她与阿淮的事情后,我气急败坏地要求他们分手,告诉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会毁了自己。我知道她活在黑暗里,我们都是心中有伤的人。

我告诉她那个男人只会将她扯进更深的地狱,而她愿意为了那一点微光,献上整个人生。当退无所退,只能前进一步,就算是万丈深渊,谁说不是解脱?

一直以来我所认知的感同身受只是一厢情愿。这一点,苏岩比我看得更透彻。她劝我别管,我嘲讽她不懂我的伤痛。

人与人的关系从来都脆弱。

在这一点上,我从来都没有看清过自己,更错估了与他人的牵挂和联系。

我依赖着苏岩,把她当成我唯一的朋友,顶好的闺蜜。但是当采薇出现的时候,我才发觉原来我心里的门一直没为她开过。她这种一辈子过得一帆风顺的人,怎么可能理解我的痛苦。而不曾感同身受的人,又凭什么装惺惺相惜。

我和她大吵一架,让她滚,以为我们就这样闹翻了,她再也不会理我了。可是当冲动冷却,我又站在她面前,踌躇着,犹豫着,羞愧着。而她什么都没说,我以为会惊天动地,伤筋动骨的事情,她一笔带过,烟消云散。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不求回报,不记得失。而人与人的关系,没有那么不堪和脆弱。

采薇离开以后,我消失了一阵子。一生当中会遇到很多生离死别,而其中有一些,仿佛篆刻在心脏上,跟随着每一次呼吸搏动而疼痛入骨,生生不息。

好在最后上天还是怜悯我,给了我一个闺蜜,一个爱人,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结局。

***

我和陆海生的缘分,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已经确定了。

晚上九点,地铁还很拥挤,人群中不乏刚刚下班的白领。他们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神色疲倦而淡漠。坐在我旁边的小姑娘在和客户打电话,她也许刚刚出来工作,谈吐显得稚嫩,几番对阵,她输得体无完肤,挂断了电话后垂着头小声地啜泣。

社会从来残酷,却能让人迅速成长。

车厢里冷气很足,我抱紧了双臂,侧过身不再去看那个偷偷哭泣的姑娘。毕竟,我也没有多余的幸运。

两分钟后,场子经理打来电话:“再不来你就别干了。”他咆哮着,没等我回话就自顾地挂断了。

经理的肾应该很好,刚才那一声吼得中气十足,透过扩音器传到外面。姑娘停住了哭泣转而看着我。

我无奈地扯扯嘴角,自嘲一般。

看,我也很惨。

我转场卖酒,什么客人都接,工资半月一结,提成高得吓人。同场的卖酒妹嗤之以鼻,【那么多钱,肯定是卖来的。】

我装作听不懂,点头。【嗯,卖来的。】这些纸,是我卖了健康换来的,上面淡淡的红色像是残留的血迹。

有次碰到个难缠的客人,灌了我很多酒,想趁我不清醒把我塞到车里。我使出了毕生力气,连滚带爬挣脱了,跳上路边的出租催促着司机快点开回家。好在,司机是个老实人。

我像往常一样按下13楼的电梯,来到了家门前,从包包里掏出挂着毛绒兔子的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锁孔。我气极了,拿脚踹。

“给老子开门。”

这话还真好使。门开了,里面站着个清秀的姑娘。哎嘿嘿,好家伙,我家啥时候藏了个大姑娘,我咋不知道呢。

我眯着眼,伸出手想揽住她:“来,陪爷睡一晚,爷有的是钱。”

姑娘身子一侧,我脚下一软,稳稳地亲了一口地板。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是第二天,被子上有阳光的味道,空气清洁干燥。我看了眼周围陌生的环境,然后反射性地去看自己的身上,换了干净的女士睡衣,而洁白的床单上,什么也没有。

餐桌上放着一碗粥,一碟小咸菜以及一张便条纸。

——吃完把碗洗了,钥匙拿到海城医院神经外科找苏岩。

放下纸,看着桌上的粥和菜,我仿佛回到那个与艾米一起租的那间小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给我做过饭了。

后来我经常走错门。每次喝得烂醉的时候,她都劝我放弃这个短命的工作,我笑嘻嘻地让她给我换个肝。

其实,我想让她给我换个心。

***

再次在酒场遇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我正在和经理吵架。客人趁灌酒吃我豆腐,往常是忍忍就过去了,可偏偏那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借着未散的酒意和经理吵起来。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似乎要倾巢而出,压抑在胸腔里的不甘和愤懑变成了伶牙俐齿。

”老子不干了。给我结钱。”

“我没跟你算你打破了我多少酒杯,你还有脸跟我提钱。就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立着牌1坊当婊1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眼神里的厌恶和鄙夷,那么真实。真实地我自己都快要讨厌自己了。

哦,他们都嫌我脏。

可是,我明明就很干净。

场子里的灯光绚烂,人影晃动。胃里一个汹涌澎湃,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吐了。我躬着身子,酸气涌上鼻腔,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极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圈上我的腰,慢慢将我扶起来。我隐约看到,经理那张脸上写着果然如此。

呵,是哪个多管闲事的男人来坏了老娘的清誉。

我努力让自己站稳,然后抬头看他。又是他。仿佛每次囧困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刻意来看笑话的?

后来的事情我都忘了,再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他家的床上,穿着他的衬衫,头发散乱,眼睛肿胀。那天他跟我说,别过这样的生活了,我养着你。

我陪了他,也拿了他的钱。也许这样,我们才有结束的时候。

等他不想要我的时候,就结束了。

这一等,就等了十年。

这十年里我们有过不少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的时刻。倔强的我,骄傲的他,谁也没妥协。承诺的三字真言在心中绕了千百回,话到嘴边还是能咽回去。

最恼火的时候,我们也说分手。同很多情侣一样,彼此说尽了狠话,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我们坐在沙发两端,他垂头丧气,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他说,如果早知道温柔是陷阱,我说什么都不会放任自己沉沦。

我亲手织了一条红色的围巾给他做分手费。手工方面我是真的没啥天赋,围巾丑得不像话。可他戴了,戴着去公司,戴着去谈案子,被人笑话了多少次,说他是宠妻狂魔。

后来他总是同我翻旧账,说我当初怎么气他的,我不认账,他就拿出那条红色的围巾说,证据确凿。

气结的时候我也跟他翻旧账,讲什么温柔陷阱,说什么也不放任沉沦。

都说夫妻不能翻旧账,一翻就是一场家庭风暴。而我和他却热衷于将彼此当初的倔强和骄傲,在真实的青春里,真实地痛彻心扉过才知道——世界上那么大,遇上你就是余生所有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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