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余婆所言,武老将在一两日内来接田农襄进入密地。然而,一天,两天,一直到第四天傍晚没见田农武人影。此时,族人已开始窃窃私语,以往从没有发生过这等事情,一旦信件送出,武老快则当日最迟在第二天下午就能赶来。可这一次有些异常。
“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难道遇到了五灵宗的强者?”
“武老修为高深,纵使遇敌也该能脱身才是。”
各种揣测在族内传播。田农襄也极为担心,一连几日坐在村口等待。
第五日凌晨,田农襄和田农彦和衣躺在一张大床正在熟睡。突然有人敲余婆的门,余婆猛然惊醒,掌灯披衣下床,“谁?”
“余婆,族长让你抱襄儿过去。”一个叫田农焖的族人在门外道。
余婆连忙拉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路上说吧,快抱襄儿过去。”田农焖焦急地说道。
余婆回过头看着床上的两个孩子,“彦儿怎么办?”
田农焖隔门朝里边看了一下,催促道:“留彦儿继续睡吧,快把襄儿送过去。”
余婆不及细想,走到床边将田农襄抱在怀里,熄了灯,悄悄出来,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我帮你抱着吧。”田农焖道。
“还是我抱着吧。发生什么事了?”余婆一边问着一边向院外走去。
田农焖快步跟上,答道:“听说五灵宗进了密地,族长和武老都已受困,族长要亲自带队前去救援,顺便将襄儿带进去。”
余婆一惊,停下了脚步,“若如此,襄儿进去不就更危险了吗?”
“大家也都这样说,还是见了族长再向他老人家禀明吧。”田农焖低声说道。
“也好。”余婆竖抱田农襄借着微弱的月光向前走去。
由于族长所住之处位于村后一里多地的平台之上,所以余婆出的门后,拐个弯顺着小道出了村落。此刻,田农襄一动不动趴在余婆的肩上,微睁双眼看着周围的一切。事实上,在屋门被敲响的那一刻他已经醒来,余婆和田农焖对话他听的真切。待余婆抱他时,他也只是闭眼假睡。待余婆和田农焖走近夜幕之中后,田农襄才睁开眼睛,查看周围的一切。因为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可这种感觉由何而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无意间,他看到身后的田农焖在笑。若非他能夜中窥物,定然是看不到的,当然,族人中除了武老多少有些察觉外别人也并不知晓他有这份能耐。那笑容很诡异,也很不合时宜。
田农襄心中暗自一惊:不好,这个人有问题。他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突然说道:“婆婆,我要拉屎。”
“这孩子,睁开眼就有事干。”余婆笑道。
“待会到族长那里再拉吧。”田农焖刚才正在暗乐突然被田农襄一句“拉屎”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的,心中暗恼,不无好气地说道。
“不行,我要拉出来了,婆婆快送我去那边。”田农襄说着,一边故意扭动着身子一边指着不远处。
“好好,去那边,”余婆一边答话一边抱着田农襄向一边走,“焖侄,你先向族长禀一声,我随后就到。”
田农焖立在原处,不耐烦地说道:“我还是等着吧。”
“再远一点,离那人太近我拉不出来。”余婆将田农襄抱到立田农焖六七米外时,田农襄一边故意扭动身子一边说道。
“毛病!”田农焖斥道。
“年纪不大,讲究不小。”余婆笑着又向远处走了七八米,“好了,你就在这里,我到那边等你。”
“婆婆,你别走,我怕!”田农襄故意喊道。
“离我这么近也没说不好意思?”余婆站着一旁笑道。
“婆婆,你蹲下来呗,看着你我就不怕了。”田农襄喊道。而就在此时,他分明看见远处田农焖正在咬牙切齿。
“这孩子,事情真多。”余婆说着蹲在田农襄的面前,拉着他的手。
田农襄突然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婆婆,那个人有问题。”
余婆心头一震,看了一眼夜幕中的田农焖,又下意识地查看一下周围。他不明白田农襄为何会如此说,可在这漆黑之中,这机灵鬼竟然千方百计将自己与田农焖拉开这么远的距离,定然有些缘由。她的心紧张地跳动了起来,定神回忆刚才这一切,他突然觉得在深夜之时,田农焖招自己出来的理由确实需要斟酌。一是族长如果仓促进入密地驰援,定然不会带着田农襄这个小累赘,若如此,显然是在置他于险地;二则在当前这非常时期,族长若要动身,定然召集全族加以安排,绝不会深更半夜抱着田农襄抬腿就走。更重要的是,此时除了村口守夜塔亮着一丝微弱的灯光外,整个族内漆黑一片,这绝不像是族长有大举措的征兆。
田农焖想要干什么?她暗自查看周围,似乎在前方的拐角处有什么东西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光。余婆倒吸一口冷气,暗叫不好。
“好了没有,快点!”田农焖压着声音催促道。
“没呢!”田农襄扯着嗓子答着。事实上,他只是蹲在那里而已。“婆婆,出来时族长送给我的那个骨镜发光了没?”田农襄刻意地喊道。
余婆一愣,不明白这小子在捣什么鬼,信口雌黄地扯出来个骨镜,竟然还装模作样地问发光来没有。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听那边田农焖急促地问道:“骨镜?”
“是呀,族长送给我时曾说:若他召唤,骨镜就会发出蓝光,无需别人传话。”田农襄煞有其事地说道。
余婆张嘴结舌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卖的是什么玄虚。
田农焖心头一惊,不知道这小子所言是真是假,连忙问道:“你把骨镜放在哪?”
“枕头下边呀?”田农襄稚嫩地声音喊道。
田农焖闻此长松一口气,说道:“哦,原来如此。难怪族长令我来时,说召唤余婆未见答复,所以才着我来请。”
田农襄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冲余婆挤了挤眼。
而余婆此时,心脏已几乎跳到来嗓子眼。因为她清楚,田农襄根本没什么骨镜,若田农焖干脆说“不知”反倒没什么事情,而他如此一说,显然个中另有蹊跷,至少此次绝非族长所招。余婆悄悄从怀里取出一柄短剑握着手里,由于她背朝田农焖,因此田农襄看的真切,而田农焖却一无所知。
过了片刻,田农焖又在催促,“好了没有,族长在等着呢。”
田农襄看了一眼余婆,说道“好了!”与此同时,再次冲余婆挤了挤眼。
由于距离很近,余婆看的真切,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抱他起来,挡住手中短剑,缓缓向田农焖靠近,“咱们走吧,焖侄前边带路。”
而田农焖却一动未动,反而说道:“还是我抱着襄儿吧。”
“好啊!”余婆答应的很干脆。田农襄却心头一震,恨不得跳下去撒腿就跑。
而此时,田农焖已伸着双臂探来过来,余婆似乎真的架势将田农襄递将过去。就在此时,余婆突然将田农襄甩到身后,寒光一闪,手中短剑横亘在了田农焖的脖子上。
“干,干什么?”田农焖惊颤地问道。
“谁令你来的,说!”余婆森然问道。
“族……,族长!”田农焖身子不断发抖,没想到这老婆子突然会来这么一手。
“看来你是活够了。”余婆说着,手中暗自加劲,一道细血顺着剑锋滴落。
“别别,我说!族人要把襄儿送去做人贡,我心有不忍,想找个安全地方把襄儿保护起来。”田农焖慌忙说道。
“你有这么好心?”没等余婆说话,田农襄已在身后反问道。
“有有,族人都要把你送去做人贡呢。”田农焖扯着脖子冲田农襄喊道。
“既然如此,那埋伏的几个人是要做什么?”田农襄笑着问道。事实上他根本没察觉这里有什么埋伏,只是顺便诈了一下。
“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为了保护你。”田农焖此时完全慌了神,根本没琢磨眼前这小家伙有没有使诈。
而余婆听来心中一颤,暗叫惭愧,自己竟然没察觉周围有埋伏,不由的手上又多使了一份力道。田农焖慌忙乞饶,若非自己的脖子上架着利刃,恨不得跪倒地上。这时,余婆另一手捏着一棵响珠摔在一旁岩石之上,只闻砰地一声巨响,打破这深夜的宁静。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嘘,一个声音轻声道:“有变!”接着三道影子从灌丛中窜出,急速奔向远处。他们并没有去村子,而朝密林方向遁去,隐约间觉得那几个并非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