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在洞穴之中不见天日,自然不晓得时间。为了知道自己进来了多久,唯有偷偷在自己睡觉的洞里划线,每练功一回,划一道线,而今已经划了一百四十几道痕。若是自己估算得没错,已经过去四个月,外面已是天寒地冻,然而洞穴之内依旧闷热。

这么长的日子过下来,我比刚刚入洞时,高大壮实了不少,功夫也逐日提升。一开始时,经常只有吃豆饼豆汤的份,随着时间的流逝,吃肉的次数逐渐增多。到了后来,我竟然每天都有肉吃。

从一块鱼腩,蜕化成一块难啃的骨头,这绝非运气,而是勤奋使然。每日的训练我从未偷懒耍滑,每日搏斗之后,我总会反复思考总结经验。常校尉告诫过我,高明的武艺不单来自苦练,更需要勤学勤思,只有思考才能明白自己的缺陷,只有明白自己的缺陷才能竭力加以弥补。

不得不说,这洞穴确实练就武功的好处所。没有衣食之忧,没有事务搅扰,每一日唯有全力以赴的训练,唯有聚精会神的琢磨。时间一长,我体内的气息越来越强劲,我甚至能用气息抵御他人的击打而避免受伤。随便提一提,浸泡药汤后筋骨似乎强健不少,伤口也痊愈得快了许多。

然而,武艺精进的同时,我却感觉到了无比的寂寞。这一大群孩童终日相处,然而没有言语的交流,彼此之间只有争斗,只有你死我活。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每个人,只顾着取胜吃肉,大家逐渐失去了怜悯,失去了友善,眼神里只有无尽的贪婪。

孩童的搏斗是残酷的,尽管是赤手空拳,但是经常有死伤出现。若是受了重伤,甚至死亡,那名孩童就永远地从我们眼前消失。过了一两天,必然会有新人绑上注明了天干地支字体的头巾,替代消失的孩童,来到我们中间。瞧多了死生,每个人也就看淡了性命,大家出手更加的毒辣凶狠,丝毫没有顾虑。不过无论人数如何增减,孩童始终有六十人之众。

有一日,洞穴里突然多了五名陌生人。五个人被五花大绑,嘴中塞了破布,如同刚被人家揪出来的鸡屁股一般,扔在了坪地中央。我们一群孩童依着命令,围在四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有拳师上前替他们松绑,其中一人挣脱了绳索,立马蹦起身子,破口骂道:“剪径贼人,你们带爷来此做啥?来来来,吃爷一拳!”嘴上说出拳,上身却不动,下身扭转,飞起一脚,将拳师踹翻在地。拳师居然没有还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又为剩下几人解开绳子。

那人见状反倒不敢任性胡来,嘴中却不肯停歇,继续骂骂咧咧,吼个不停。我见那人眼熟,便多瞧了几下,随即心里一沉,不禁挪动脚步,朝孩童群里挤了挤,试图不与他碰面。想来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面前这人正是当日段府请来的武师。拜他所赐,那时我几乎断送了性命,养了一个月才得以痊愈。不过他对我毫无印象,哪知面前这孩童,乃是那日所伤之人,更不知这孩童怒火中烧,欲杀之而后快。

武师见另外四人已经松绑,便表明身份,告知他人自己在崇德坊开馆授徒,武功甚是了得,欲领着一同闯出着是非之地。另外四人也介绍了自己,原来皆是练家子。

有一拳师笑打断了他们:“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尊驾欠了赌坊一千两银子,看来是不想还了?”

武师挺身而出,颇有领导四人之势,怒喝道:“我只借了二百两充当赌资,你们利滚利,竟然要我还一千两银子,你们果然是腌臜畜生。若不是你们下了蒙汗药,凭我一人,足够扫荡踏平了尔等老巢。”

“如此说来,尊驾真是不肯还钱了,你们其他人呢?”

见武师气势十足,威风凛凛,旁边四人颇受鼓舞,表示与其共同进退,不愿还了债款。

拳师也不争辩驳斥,指着洞壁上的土梯道:“出口便在那里,若是尊驾能登得那梯,我们便不再追究,且奉上一百两银子权当赔礼道歉。不知如何?”

武师冷笑道:“你们洞**埋伏着大批人马,我们五人赤手空拳如何抵挡得过。”

拳师笑道:“刚才尊驾不是道凭你一人,扫荡踏平了吾等老巢,为何转眼间食言而肥?”

武师踏前一步,揪住他的领口,恶狠狠道:“咱们单挑如何?”

拳师拨开手掌,慢条斯理将衣裳捋直,道:“还是让这群孩童跟诸位耍耍罢。我等概不参与。”

武师一瞧,哈哈大笑道:“胜之不武,胜之不武,若是我一个不小心踢死三四个孩童,他们爹娘岂不是要到衙门告状。这不合算,不合算!”

“尊驾莫担忧,这些孩童皆是孤儿,死不足惜。若是尊驾担心,不如先签下生死状,生死两不追究。如何?”

“签便签!是不是闯出这孩童的包围,踏上土梯,我们遂可免了债务,且可自由。”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五人急匆匆展开生死状一瞧,四人便要下笔。一人却惊呼阻止,解释道:“状上点明,如落败于此地,那家产需典卖了偿还债款。”

武师呵斥道:“写了又何妨?这群小畜生,凭我等五人打杀不出去,还有何面目见人。”

其他三人点头赞同,于是纷纷着墨下笔,签下姓名。

武师龙飞凤舞签下名号,也不打一声招呼,冷不防一脚将一个孩童踢飞出去,砸在人群之中。武师见旗开得胜,欢喜不已,便左右开弓,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他却不知,孩童被踢全是拳师的错。这洞穴中的孩童调教甚久,一切依照拳师的命令办事,拳师只叫我们围观,没叫我们动手,谁敢与他交手。

只听拳师高喊:“打杀了五人,大肉任吃无妨,若是逃了一人,全体禁食。”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孩童顿时眼放光芒,群情鼎沸,数十人蜂拥而上,围着五人就是一顿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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