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笋紧急召开军政会议,商讨对策。现在河内兵力还有不少,首都师加上一些独立的旅、团,再加上一些地方民兵、警察,怎么说也有三万多人,其中光是首都师就有一万一千多人,齐装满员,兵力并不算少,但并不意味着可以放心,毕竟这是在自己的首都打,就算赢了也是惨胜,华军觉得划不来的话,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了,可是他们呢?整个首都都得被炮火轰平,没有十年是恢复不了元气了,后果之严重,也只有他们心里清楚。因此不等他讲完具体情况,一位政治局的大员就跳了起来,情绪激动,放声叫:“我们不能在首都跟华军开战,绝对不行!一旦战火蔓延到城里,我们就算能取胜,首都也毁了,我们都将成国安南人罪人!必须跟华军谈判,用和平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争,血已经流够了!”
“放屁!”首都师师长陈友贞少将拍案而起,指着那位大人物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真的是安南人吗?英勇的安南儿女中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向华军妥协?亏你想得出来!如果我们真的向敌人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这么多年的仗就白打了,几百万人的血也白流了,我们将重新变成一个二流甚至三流的国家,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如果是这样,我宁愿选择光荣地死在战场上!”
经济部长缓缓的说:“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关键是我们真的打不下去了!开战两个星期以来,我们失去了北方所有的重要城镇,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村庄和百分之百的工厂都被摧毁,现在华军正从我们的工厂拆除机械设备运回华国去,运不走的就就地炸毁,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就算我们能打赢这场战争,我们的整体经济实力也将被打回二十年前甚至更惨!再打下去,整个国家都得完蛋!”
“那也得打下去!”这回发话的是北方军区司令,仗打到现在,安南军伤亡人数直逼十万大关,这位老将早就红
了眼,挥舞着拳头,带着狂暴的表情说,“动员所有青年男女参军,把所有的民兵和警察整编为正规军,将各个师的缺额补满,我们在河内跟敌人决一死战,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没有第三种可能了!”
“你想毁了安南么!”一位上将咆哮,“我们必须向苏联人求援,求援!只有苏联人才能阻止华军!没有苏联人的支援,我们抵抗得再顽强,最终也只能是无用功!”
“来不及了!”北方军区司令跳着脚说。“苏联人的远东舰队在南海遭到重创,对华威慑力大减,而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与华军打陆战,他们顶多只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武器,不顶用!”
总参谋长站起来,指着地图比比划划:“想要得到更有力的援助,我们必须作出更大的牺牲,只能多拿出几个军事基地租借给苏联人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一口气划出了四五个地方,在他眼里,这些地方都可以拿来换取苏联人的援助。
“都给我闭嘴!”黎笋一声大吼,告诉大家,他这位会议的主持者有话要说。果然是一言九鼎,吵得面红耳赤的与会者马上安静了下来,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这位武装力量的总指挥官。希望他能拿出个行之有效的主意来,挽狂澜于极危。
黎笋喘了一口气,对身边一位貌不惊人的中年人说:“船越先生,你来说吧。”
船越?
与会者交换一个疑惑的眼神,这可是富有东瀛特色的名字啊,这位老兄是东瀛人吗?什么时候东瀛人可以参加这种会议了?
那位中年人站起来,向与会者熟极而流的深深一鞠躬,这一动作无疑说明了他的身份,果然,船山先生一开口便揭开了谜底:“各位,鄙人名叫船越秀夫,现任东瀛第一装甲师团的师团长,据我国政府与贵国政府达成的协议,鄙人率领第一师团大部及第七师团一部来到了安南,帮助安南抵抗支那人的野蛮侵略,目前这些部队已经全部到位,只要我们能够通力合作,要击败师疲兵老的支那军并不是什么难事——情况还远没有到绝望的地步,恰恰相反,已经出现转机了!”
东瀛居然直接派兵参战?
所有有不禁目瞪口呆。要知道东瀛作为二战中的战败国,已经被剥夺了战争能力,就算有干爹罩着,暗地里偷偷发展了相当强悍的军事力量,再次与巨龙争雄,但是要明目张胆的出兵干涉安南战事,也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吧?总参谋长一语道出了大家的心声:“贵国出兵援助我们,敝国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贵国
如何面对国际的压力?特别的花旗国,他们能同意吗?”
船越秀夫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霾,但是隐藏得很好,没有人看得到,他朗朗一笑,说:“这个就请各位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们这次行动是得到了国际的支持的,苏联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船只帮助运输装备和兵员,而花旗国更是提供了卫星预警方面的支援,换句话来说,支那人明里只是面对我们区区一个师团,其实他们真正要面对的,是整整三个······不,是四个军事强国的联手打击!”
那位政治局的大人物觉得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花旗国也在间接帮我们?”
船越秀夫说:“的确是这样。”
大人物欲信还疑:“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要知道此前我们还是敌人啊!”
船越秀夫说:“原因很简单,他们都不愿意看到安南被支那人打败,一旦安南倒下,对整个自由世界来说都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这顶高帽戴得够大,在座诸位两眼发亮,热血沸腾。原来我们不是在孤军奋战,原来全世界都在帮我们,原来······估计这帮人在过去的两个星期里郁闷得要疯了,只不过是几句恭维的话就让他们忘乎所以,唉,猴子的智商!黎笋趁热打铁,走到巨幅地图前,拿起指挥棒说:“想必大家都听清楚了,我们的正义事业得到了全世界的支持,在未来我们将会获得更多的援助,会有更多的朋友与我们结盟,共同打击残暴的华军!因此,为了安南的未来命运,我们决不能再后退一步!那条卫戍京畿的防线是以我们伟大的胡主席的名字命名的,这道防线的得不仅关系到首都的安全,更关系到安南的尊严。因此,我命令——”
一大批将领屁股装了弹簧似的,刷一下齐齐起立,肃然听命。
黎笋目光如炬,一字字的说:“从来就没有哪一场战争是靠单纯的防守来打赢的,战争爆发到现在都是华军主攻,而我们一退再退,极度被动,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华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拥有远比我们强大的空军、导弹和炮兵部队?这些都是重要原因,但是,并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华军一直在进攻!他们占尽了先机,虽然伤亡不小,虽然他们的将领表现稚嫩,时常陷入苦战中,但是每攻必克,而我们一味消极地防守,虽然我们的士兵打得极其顽强,但是我们还是节节败退,这一切,只是因为华军在进攻!我们的防线面对这样一支充满野性和攻击欲望的虎狼之师,处处都是漏洞,而我军点多兵少的现实又给了擅长穿插的华军太多的机
会,一处开,处处开,这就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现实!”“砰!”总司令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上,放声怒吼:“但是打了这么久,他们的进攻矛头已经变钝,三个集团军被我们区区两个师挡在谅山,难以寸进,不得不将擅长奇袭的空中突击师投入到攻坚战中来!没错,他们这一手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但是也给了我们最好的机会!空中突击师固然剽悍善战,但是说到底还是一支轻装步兵,比伞兵好不到哪里去,没有陆军航空兵的掩护,他们什么也不是!而且,他们找错了战场,在这坦坦荡荡的大平原上,像他们这样的轻装部队面对我们盟友强大的重装师团,只有被彻底粉碎的份!”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丝狞笑:“据说空中突击师是华夏陆军的教导师,华夏陆军大半尖子都集中在这里,随便击毙一个,说不定都是某个王牌师的连长,一炮轰过去,没准就能报销一打的排长,这么好的机会上哪里找?打掉这个空中突击师的意义比全歼华军一个集团军还要大,还要让北京心痛!他们孤军深入,自寻死路,我们当然不能跟他们客气,所有,我决定,以首都是第7团、第9团为主力,加上河内民兵团和平也团,组成一个有力的集团,配合我们的盟友向胡志明防线发起果断的反攻,务必全歼空中突击师,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我们阵亡将士的英灵!”
被点到名的那几支部队的指挥官拼命挺胸收腹,放声狂喝:“是!!!”
黎笋接着说:“特工团从这里运动到这里,在这一带潜伏下来,等候时机攻击空中突击师的后勤线。把我们的单兵肩射型地对空导弹全部带上,因为空中突击师一定会利用直升机向前线输送大量物资和兵员的,到时候,那些落后的直升机将是你们最美味的点心!”
特工团团长面有难色:“但是我们的单兵肩射导弹数量实在太少了,只怕很难有效地切断空中突击师的空中运输线啊。”
船越秀夫说:“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有一批单兵导弹已经运抵港口,业已拆封,很快就可以分发到你们手中,这都是最先进的地对空导弹,有了它们,你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攻击天上飞的一切目标,管够!”
那位团长眼睛发亮,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黎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第5团和第6团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出击!”
首都师师长陈友贞少将遇良材有点傻了:“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兵力来防守首都了······”
黎笋的语气不容置疑:“有民兵和警察就足够了!只要打掉了这个空中突
击师,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陈友贞少将狠狠地点了一下头:“明白了!”
黎笋用指挥棒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大圈,一字字的说:“这里,将是我们与华军决战的战场,这场战役也将是最后的战役,如果不能取胜,你们都不要回来了,死在那里吧!”
所有人狂吼:“不成功便成仁,我们将誓死悍卫安南人尊严!”
船山秀夫说:“本师团亦将全力以赴,不踏破敌营决不收兵!”
人心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各部队以空前的效率行动起来,高唱着国歌开赴战场,每个人都精神振奋,充满了必胜的信念,他们坚信自已一定能取得胜胜,毫不怀疑。他们的总司令就在首都最高的建筑上,倚在窗前面带笑容目送他们出征,这一刻,安南军日渐消沉的士气猛然高涨,不时有人扬起手中的步枪高呼必胜的口号,黎笋也向他们挥手致意。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总司令正痛苦地咬着嘴唇,血丝顺着嘴角渗了出来。
哪里有那么多见义勇为的国家?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虚幻的泡影,事实是,只有东瀛在百般犹豫后,派出了一万多名士兵秘密参战,为了换取东瀛参战,安南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只有他最清楚:他们已经押上了整个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作为赌注,而赌赢的奖品,不过是歼灭华军区区一个师而已!能不能赌赢还是一个未知数,船越秀夫虽然信口旦旦的说东瀛对华战争未尝败绩,一个师团足够横扫支那人三个集团军,而东瀛远征军也的确装备精良,但是有一个现实不容忽视,那就是这支曾经横扫亚洲的军队已经有三十四年没有打过仗了,士兵们还能像他们的先辈那样悍不畏死吗?反正黎笋心里没有底。但是安南没有退路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最后一队士兵过完了,总司令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权力对他而言就是负担啊,而这个负担比他想像的还要沉重得多······他发出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低叹:“安南人青年啊······”
依靠顽强的防守,高卢人打赢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成功的从普鲁士手里夺回了阿尔萨斯和洛林,而胜利的代价是,他们失去了整整一代的青年。现在安南的情况远比一战时期的高卢还要恶劣,想要打赢这场战争,安南得牺牲多少青年?哪怕是最杰出的数学家也无法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