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所冒起了炊烟,该吃饭了。两名士兵跟吃饱了的战友换了岗,高高兴兴的回哨所去吃饭。在这样的大冷天,能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那是最棒的享受了。只是这些哨兵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对面不到一千米,那片针叶林里,隐藏着绝大的危机!
“丝卡尼亚谷地,真的是地狱的入口啊。”
第5山地师师长塔古里准将用红外望远镜盯着巴军哨所,哈出一口白气。今晚没有大风,这口白气看得清清楚楚。
参谋长贾马上校说:“不知道军区司令部将丝卡尼亚谷地作为重要突破口是对还是错。见鬼,那根本就是为防御一方准备的地形,巴基斯坦在那里部署了一个山地步兵营又一个摩托化步兵营,完全可以挡住一个师!”
塔古尔准将笑说:“难道你不知道上头是看中了那条贯穿谷地的公路吗?只要能将这条公路夺过来,西线南十几万大军就不必再一个山头一个山头,一条河谷一条河谷的跟巴军死磕了,我们可以像洪水一样通过丝卡尼亚谷地公路,席卷巴军大后方,将他们的防线打穿割碎!”
贾马上校说:“但愿上头是对的。”看着那险恶的地形,他又想到了英国第7装甲师的遭遇,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第7装甲师在贝兰战争中有过出色表现,然而他们被贝兰人诱入溪谷来了个关门打狗,历经苦战,最终还是全军覆没,成为西方国家在二战结束后第一个被全歼的师一级作战部队,该师在战后被撤编。第7装甲师的悲惨命运再一次证明,即使是装备落后的部队,也能巧妙地利用地形,运用正确的战术击败不管是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都远在自己之上的敌人,因陀罗还专门组织优秀将领研究过这一战例,贾马上校正是其中一员。幸好丝卡尼亚谷地远不像贝兰谷地那么险恶,巴基斯坦也没有贝兰这样的战略纵深,付不起诱敌深入的代价,他对前景还是持乐观态度。
冲突爆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巴基斯坦始终在找借口,不肯将制造了克什米尔惨案的元凶交给因陀罗,更不肯解除武装,接受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核查。因陀罗已经失去耐心,巴基斯
坦必须受到惩罚!超过二十万精锐部队已经悄然集结待命,数百架战机转场到达克什米尔前线机场,一门门大炮脱掉了炮衣,对准巴基斯坦的方向扬起了黑洞洞的炮口。总参谋部的作战计划已经下发到每一个师团指挥部手中,作战代号:天罚!
恶贯满盈,天必罚之!
既然巴基斯坦军政府不肯给因陀罗一个交代,那因陀罗军队只好用刺刀帮惨死在恐怖袭击中的印度教教徒讨还公道了!前线每一名士兵都是那样的乐观、自信,几次对巴战争的胜利让他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一次他们一定可以直捣伊斯兰堡,摧毁邪恶的巴基斯坦军政府!事实上,要不是该死的华国在后面捣乱,早在七二年,巴基斯坦就不存在了!这一次他们更是得到了全世界的支持,还有什么理由不取得全胜呢!一位旅长甚至放言:“给我八百辆坦克,保证在一个星期之内将齐亚·哈克这条老狗从伊斯兰堡地下工事里揪出来塞进坦克里,押回新德里!”这牛皮吹大了,不过也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因陀罗军队的自信。
再过三十分钟,边境线上将万炮齐发,将成吨成吨的爆炸物砸到巴军头上,让他们血债血还了!塔古尔重重的挥了一下拳头,压下内心的激动。这时,他出奇的想到了老同学兼老战友,乔古里,心里发出一声叹息:“老同学,你为什么拒绝参加这场战争?多好的晋升机会啊,错过了,可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藏南已经一片漆黑,营地里生起一堆堆篝火,师部参谋们正兴奋的将一只巡逻队猎获的肥嫩的羚羊剥皮放血,整只架到火上烤。外国人一般都认为因陀罗人不大吃肉,其实那只是婆罗门姓和刹帝利姓不吃而已,现在一大票人正听着羊油滴落在火堆里的滋滋响声,闻着一缕缕诱人的烤肉香味狂咽口水呢。在这条件严酷的山地高原上,没有足够的热量那是绝对不行的,谁爱守那些清规戒律就让他守去,老子不奉陪!一个家伙一边烤火一边讲着无伤大雅的黄段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为这个寒冷的夜晚增加了几分活力。
乔古里准将却披着一件大衣,站在室外,深邃的眼睛看着山南。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雪地上尽是他的脚印,一位参谋看得不忍,走出来说:“师长,进去吧,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几个小时了!天气这么冷,铁人都吃不消啊!”
乔古里神情沉郁,声音低沉:“再过三十分钟,我们就要对巴基斯坦宣战了。”
参谋说:“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巴基斯坦支持恐怖组织,杀害了我们这
么多同胞,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乔古里眸中迸出闪电一样的光芒:“你真的这样认为?”
那名以大胆和机智在第17山地师颇有名气的参谋竟然被师长的眼神吓得倒退一步,结结巴巴的说:“难道······难道不是吗?”
乔古里不答反问:“你有没有想过,在我国大军压境之际支持恐怖组织袭击印度教古庙,激怒十亿因陀罗人对巴基斯坦有什么好处?”
那名参谋呆一呆,放下强烈的民族情绪想一想,似乎对巴基斯坦没有任何好处,只会送给因陀罗一个绝好的借口,为他们招来亡国之灾,伊斯兰堡的智商有这么低吗?他打了个冷战,难道说······
乔古里有点烦躁的自言自语:“那帮官僚老爷根本就是在玩火!我的恩师和前任师长维尔京少将一再警告他们,华国必将在二十年内强势崛起,就算因陀罗不能跟他们做朋友,也不要跟他们做敌人,否则将有亡国的危险,而那帮官僚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长着耳朵却拒绝听从忠告,长着眼睛却不肯用它去看清事实真相,如今华国已经空前的强大,野心勃勃,他们竟然选择在如此敏感的时刻去攻击华国最亲密的朋友,激怒这条巨龙,真是愚蠢到极点了!等着看吧,华军山呼海啸席卷达旺的噩梦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演,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浅尝辄止,他们会一直打进新德里,将那帮自我感觉良好的官僚老爷们揪出来塞进飞机押到北京去!而我们这些军人,只怕留下一具全尸都是奢侈的!”
那名参谋不服气:“师长你太悲观了,我承认我们不如华军,但是我们有西方国家全力支持,又万众一心,只要华军敢发动侵略,保证叫他们有来无回!”
“全力支持?万众一心?”咀嚼着这两个词,乔古里准将苦涩的笑了笑,“你还太年轻,很多东西根本就不懂······西方国家根本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他们唯利是图,完全没有信用,如果我们能取胜,他们肯定会全力支持我们,以分润我们的胜利果实,但是,如果我们失败了,他们马上就会翻脸,甚至会在我们身上狠狠地咬一口,分享华军的胜利!至于万众一心,不,因陀罗的人心根本就没有齐过······”一股无力的感觉剥夺了他说下去的欲望。就算能看透这一切又有什么用,那帮官僚老爷们根本就听不进去!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巴基斯坦理智一点,在看清实力差距后选择妥协,或者新德里还能保持几分清醒,见好就收,不要把因陀罗的元气伤得太狠,否则的话,后果
不堪设想!
“我好恨!我好恨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准将啊!”他抿住嘴唇,握紧了拳头。
天空中最后一丝光华被夜幕覆盖,因巴边境陷入绝对黑暗中,冷风裹着雪粉从雪域高原吹过,轻轻的风声在寂静的夜晚份外的清晰。然而,在因陀罗这一边人来人往,一辆辆进口的导弹发射车沿去掉伪装,导弹开始起竖,一辆辆火箭炮也开始发动,炮击诸元在通过无线电波飞速传送。指挥官在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开始!!!”
一枚红色信号弹升起半空,尚未落下,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无数信号弹次第升起,此起彼落,像电流一样沿着边境线飞速移到,一个小时不到就贯穿了整个边境线。与信号弹同时升起的,是一枚枚中程或者短程地对地导弹,在声声口令中,导弹发射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乳白色羽烟喷薄而出,粗长的导弹挟风带火拔地而起,在寂静的天空中狂啸飞驰,黄白色尾焰在夜空中拖划出一道道蔚为壮观的毁灭的弧线,像极了因陀罗史诗中湿婆大神射出的毁灭之箭,满载着死亡以数马赫的速度扑向巴军的后勤补给基地、仓库、军营、导弹发射阵地、前线机场、指挥部以及重要制高点。购自苏联的龙卷风式自行火箭炮齐射时那令人心悸的呼啸声和一层层扩散的气浪宛如刮起了狂风,无数火箭炮炮弹拖着漂亮的尾焰飞向夜空,划过天际,火雨流星一般泼向巴军防御纵深,一片电闪之后是翻滚而起的冲天烈焰和残砂碎石,巴军防线被打成火海,车辆和士兵像蜡捏的一样在高温气浪中融化。
重型迫击炮、加农炮、榴弹炮也加入了这场死亡大合唱,隆隆炮声几乎震散了满天乌云,数个大型炮兵群的集火齐射生生打出了一道道钢铁瀑布,咆哮着,燃烧着,飞泄而下,在巴基斯坦的国土上炸出一排排一丛丛黄白色或暗红色的钢铁之花,遭到炮击的区域雪粉沙尘迷漫,如同狂风呼啸的火星表面一般!在雷电一般的爆炸火光中,轰炸机群出现了,轻盈的从暗红色天空中掠过,满载着致命的炸弹扑向巴基斯坦国土纵深,在机翼下,是低吼着缓慢移动的钢铁洪流,无数坦克、装甲车、自行火炮和自行火箭炮卷起积雪,在炮火掩护下朝巴军防线冲去,一门门火炮一边行进一边射击,将因陀罗士兵看不顺眼的一切通通摧毁。
塔古尔准将跳上指挥车,最后看了一眼丝卡尼亚谷地的入口。丝卡尼亚谷地两边的峭壁上,积雪和冰柱正在爆炸的火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寒光,明灭不
定,仿佛地狱之门正在向他们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