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穆丞羽依旧站在原地。
顾云曦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你还好吗？”
“不太好。”穆丞羽的身子还不大能动，刚刚都是司徒云玦帮他才到了这里。
顾云曦点点头，想来也是的，这么重的伤，怎么能说好就好。
“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天凉，走吧，我扶你回去。”顾云曦架住他的胳膊。
穆丞羽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搂到自己怀里，这只手上缠满了纱布，“让你担心了。”
“担心都成习惯了，还与我说这些，你要是真的爱我，你就好好保护你自己。”
“恩。”
“走，回去，我是真的有些冷。”
“那我搂着你。”穆丞羽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回走。
这半个月来，众人的提心吊胆都放下了。
顾云曦找了两件衣服，给他披上，自己也裹了一件。
“我们现在到哪儿了？”穆丞羽靠着马车轱辘坐着。
“尧鸢一带了。”
“这么快？”
“恩。”
他们也算是日夜兼程，累了就搭帐子歇一歇，尧鸢一带是与沙漠衔接之处了，他们也刚进尧鸢地域，再走差不多十天，就开始了黄沙之旅。
这一带是最后一块绿水之地，因为此处有许多大雁，还有各种迁徙的候鸟，在春秋时节往返大漠和这一片，因此得名。
西域一般指的是沙漠高地之城，疆哈城。就算进入沙漠，也得十天半月，若是遇上流沙，沙尘暴，路程时间就更加不定了。
“沙漠啊，从来没见过呢。”顾云曦似乎很期待。
穆丞羽看着她，笑了笑，“丫头，你不会想见到沙漠的。”
“为什么？”
“沙漠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文轩收拾好地上的小锅和餐具，让小厮拿去河边洗净，“我们今晚是再走一段儿还是就在这里歇下了？”
司徒云玦看向穆丞羽，似乎他醒过来了，他便是整个团队的核心。
“继续吧，我没事，也能在马车里多睡一会儿。”
车队继续前行，顾云曦坐在文轩身边，像往常一样沉默不语。
“怎么了？他醒了，你不高兴吗？”文轩偏头看她，这半个月来，他每次都看着她这样痛苦难受，却什么都做不了。
“高兴，只是，哎，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心里闷闷的。而且，我想家了，想我娘了，写的信也都没法寄出去。”顾云曦掏出几封信来，一封一封地看着，摸着信封上的名字。
“你累的话，可以在我肩上靠一靠。”
顾云曦摇摇头，反而偏向另一边，靠着马车侧壁。
十天后，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尧鸢的边缘，在这里，他们进了城。在进入沙漠之前，必须要在这边缘城镇买一匹骆驼，再买些绳子，还有补给水袋。
“八月初八了，丫头，我们要不要在这里过了中秋再走？”穆丞羽一直念着她意外的昏迷。
“还有七天。七天赶不到下一座城镇？”
“恩，七天内，我们依旧还在沙漠里头。”
顾云曦沉思，她不想拖后腿，“也没事，我就是睡两天，在马车里也是一样的。”
“可能我们会提前与文轩他们分开。”司徒云玦端了两碗清水过来，递给二人，“文轩他们去疆哈城，这里过去，最多两日，他们就要往西北去了，而我们，应该还得继续朝西。”
“那……”
穆丞羽做了决定，“那就在此多留几天，过了中秋再走吧，都快到了，也不急着这两天。”
“恩，我去同文轩他们说一说，让他们先走。”司徒云玦说完就朝着文轩他们过去了。
“真的没问题吗？”
“恩，我的伤也还没好全，体内的状况也不稳定，现在就冲入敌人的的大本营，也是自找死路。”穆丞羽安慰她。
文轩本想等他们，一同启程，奈何司徒云玦坚持，何况的确行程不一样，文轩一行人只好先出发了。
文轩与他们说好，等办完事情，就在这所客栈里头，最晚等到九月十五，一同回京中。
这已经算得上是边疆城市，人们较京中地区古朴很多，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愿离开家乡，自然，没有见识过广阔天地，花花世界的人们，更加勤劳。
顾云曦拉着穆丞羽逛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青楼赌坊，这可是她的最爱呀，能谈得上娱乐之地的，顶多就是几家酒馆。
“听说这边的人很能喝酒！”顾云曦像是讲述秘密一样。
“恩。”穆丞羽很配合地点点头。“所以呢？”
“我…我就想去尝尝他们的酒好不好喝，肯定跟我们那儿的酒不一样呀。”顾云曦才不管他会不会答应呢，拉起他就进了一家酒馆。
“丫头！诶！你干嘛！”穆丞羽还伤着呢，身上哪儿哪儿都不敢随便用劲儿，是能被这已经觉醒的丫头拖着走。
顾云曦坐下，环顾一圈，这小酒馆里头，还有不少女子，她也就壮了壮胆子，“给我上一坛你们这儿最好的酒！”
“客官！来嘞！”小二很快就提着酒坛子溜了过来，“看你们是外地人吧。”
“是啊。”顾云曦豪气一挥，故意沉了嗓子。
“外地人呐，只要答出我们老板留下的谜题，就可免单！”
“这么好的事儿？你们老板不怕亏本吗？”顾云曦瞪大了眼，还能这样做生意呢。
小二乐呵呵地接着道，“我们老板大方豪爽，也喜欢谜题，而且能给出这般条件，自然是题很难咯，不过呢，也有人答对。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好哇！”有玩乐之事，顾云曦自然会上赶着去。
小二立刻拍拍手，“来人！”
很快，又来了两人，站在方才那个小二的身侧。
“他们两人中一个人只说真话，一个人只说假话，你只能对其中一个人问一个问题，你需要辨认出桌上这两块不同颜色牌子，哪一块牌子是免单牌，若是成功了，不光免单，还能给你们外地人一次想问有关西域的问题的机会。不能随便猜，必须通过问他们得到答案。怎么样，可听清楚了？”
顾云曦和穆丞羽两人都无比镇定，听到问题，不想曾经那些人那般慌张或是抱怨，小二看他们的样子，就已经很是满意了。
顾云曦脑子里转了转，这个问题，很熟悉啊。
“给我拿纸笔来。”
有人赶紧送上纸笔，没当有人答题，都称得上是万众瞩目啊，至今好像没听说过有人答出来。
“你真知道？”
“恩，知道。”顾云曦信心满满。
穆丞羽悠闲地坐了下来，既然她能搞定，就用不着他出马了，费脑子，懒得想。
掀开酒封，就还没喝上一口呢，就开始猜谜，黑心店家。
倒上一碗，酒的醇香一下子飘散出来，顾云曦闻着，立刻扔下了纸笔，“喝酒怎么不叫我？这么香！”
“……”小二看着这随性的两位客官，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咳咳，二位，你们还答题吗？”
顾云曦端起酒碗就被打断，有些不爽，“就不能等我们喝了酒再答？”
被凶了的小二有些委屈，“我这……我怕你们喝了酒，一会儿醉了就答不了题了。听说京中人都不善酒力啊。”最后一句纯属自己小声絮叨，可是被顾云曦听了个正着。
“哼，什么叫京中人不胜酒力啊。我喝给你看！”顾云曦端起大碗就往下灌。
小二想要阻止，话还没说出口，顾云曦就被呛住了。
一阵猛咳。
“丫头，逞什么强，哪有这样喝酒的！”
穆丞羽给她递水顺气，好不容易给顺了回来，却迎来劈头盖脸地一阵骂，“哼！我就喜欢这样喝酒！你管我！”
“好了好了，我的错，你喝你喝。”
“这才对。”顾云曦点点头，又开始了一番豪饮。
很自然地，她醉了。
小二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摊摊手。就连穆丞羽也摇摇头，这西边的酒啊，就是醉人些，她这才下去两碗，就已经倒在穆丞羽身上，说不出话来。
“公子，你看现在这怎么办？”
穆丞羽拿过方才被顾云曦遗弃的纸张，看了看她上边写的东西。
还算写得清楚。
穆丞羽看着一个人问道，“他会告诉我哪块牌子是真的？”
站在面前的那个小厮想了想，随后指着桌上的红色木牌。
穆丞羽想也不想拿起旁边的黑色木牌，递给那个出题的小二，“这块是真的。”
小二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穆丞羽把顾云曦写的纸张递过去，“答案都在上面。”
小二看了眼，没看太懂，随即陷入了思考中，还不忘说一句，“你们免单啊，还要什么菜随便点。”
穆丞羽看着怀里的顾云曦宠溺地笑笑，这哪里还能点什么菜，点了也吃不了啊。
“小二。”
小二听见喊，惊吓地抬头，“怎么了！”
“这面单的机会要不明天再用吧，现在她这样子也吃不了。”
“行！没问题，我们老板说过，解开这题的都是咱店里的贵客！”
“还想再拜托你一件事。”
“客官，您说。”小二收好那张纸，准备直接交给他们老板，反正他也研究不透。
“麻烦你去化缘客栈，叫天字号房间的那人来这里。”穆丞羽还是第一回拜托别人，而且还是因为没办法将这死丫头扛回去的事情，有些尴尬。
“成，小事儿，我这就去。”
小二跑得很快，一溜烟的就去了。
司徒云玦来的路上，听闻小二激动的讲述，不禁笑了出来，反正也不着急，便慢慢走。
“怎么这么慢。”穆丞羽在这儿干坐着，还搂着丫头，不能动弹，很是无奈啊。
司徒云玦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地跨进酒馆的门槛，“喝酒都不叫我，扛人就想起我了，没意思。”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你说你要是和我们一起出来，你又得嫌弃我们，你这个人怎么那么麻烦呢？”
“到底是谁嫌弃谁？”司徒云玦也喝了一口酒，“恩，这酒不错啊，一会儿带两坛回去。”
“两坛，这只小馋猫偷喝了就又得醉。”
“她酒量一看就不行，你也不拦着她，一说一会儿我背着回去，像什么样子嘛。”
穆丞羽听出司徒云玦有些许怨念，便道，“你说，想要什么条件？”
“就等你这句话呢，我呢，也没有其他想法，等这次回去之后，你必须随我上夜寒山去。”
穆丞羽一怔，没想到他会是这意思，“再说吧。”
“那我不管，你必须答应我。”司徒云玦也不急，一口一口酒地慢慢喝着。
“好。”
“走吧。”司徒云玦将顾云曦往身上一甩，“记得带上酒！”
穆丞羽摇摇头，司徒云玦可是千杯不醉啊，这酒拿回去，估计也就明天，就没了，“小二，再拿一坛酒来。”
“好嘞！”
……
“所以，你们今天是纯玩儿了一下午？”司徒云玦有些惊讶，还是第一次，穆丞羽出门一点儿消息都没打探回来的，还是因为他根本没想要去问问。
“有问题？”穆丞羽把玩着今日下午顾云曦买下的一个小铃铛。
司徒云玦想了想，算了，这家伙跟着那丫头，总是那么不务正业，“你回你自己屋里晃铃铛去，吵死了。”
“不用我陪你喝酒？”穆丞羽挑眉。
“不用了，你伤还有一大堆呢，喝什么酒。”
穆丞羽耸耸肩，一声不吭地直接出了屋子。
司徒云玦在他身后轻声念着，“没良心的。”
穆丞羽回了顾云曦的房间，二人同床共枕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晚上偷偷抱着她，似乎就已经知足了。
临到西摩，他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害怕，若是心蛊还未失效，该如何？心蛊是百蛊之王，身体里不知有多少心蛊，才能将他身体里还生蛊的蛊毒全部吸收。
“恩~”
一声叮咛拉回他的胡思乱想。他走到床边，挨着她躺下。
“娘，娘，我想回家……”她喃喃着，不清不楚。
穆丞羽不忍心，看她有些难过的样子，他认真地说着，“恩，我们就快要回家了。”
“娘，你给我找一个爹好不好，我想要一家人。”
有人陪着说话，顾云曦吐词似乎清楚了些许。穆丞羽听到她的话竟是一怔，“你想要谁做你爹？”
顾云曦依旧答非所问，自顾自地讲着，“那种负心汉就该碎尸万段，哎，我的小屁孩儿不会这么对我吧。”
“恩，你的小屁孩儿不会这么对你的。”
“娘，我替你报仇！我觉着秦叔就挺不错的，不过我面对不了安子哥，总觉得是我对不起他。”
“你没有对不起他。”
“娘，娘，你在哪里呀……”顾云曦突然哭了出来。
穆丞羽面对这突然的转变，立刻将她搂过来，“丫头，丫头，我在。”
他轻声在她耳边安抚着，顾云曦却越哭越大声，“我的妈妈爸爸不要我了，他们不要我，妈妈，妈妈~”
穆丞羽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听到不要她，他赶紧说，“没有人不要你，我们都在，都在。”
他好似制止不了她，她沉浸在梦里边，想来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穆丞羽只好抱着她，轻轻拍打着。
哭了许久，终于哭累了，停了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今日已经是八月十二了，他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就此睡了过去。
到了晚间，穆丞羽昏昏欲睡，最近不赶路，司徒给他吃的药都是些好药，同样带有一些昏睡的效果。
他刚躺上床，顾云曦就捂着脑袋睁了眼。
“我在哪儿啊？”
看着懵懂的丫头，他噗嗤笑出声，“在我怀里。”
“哦。”顾云曦头有些疼，大概后劲儿太强，都没了心思和穆丞羽开玩笑。
“我去给你要一碗醒酒汤吧。”
“好。”
穆丞羽出了房门。顾云曦就独自下了床，找了找包裹，掏出血玉来，她今早就想着给带上，都忘了。
中秋前后，只有戴着这血玉，她能安心些，能提早就躺着，不然自己突然倒下去，总是会吓着别人。
刚戴上，本是冰凉的白玉，突然就变了色。
穆丞羽进屋的时候，刚好看见丫头垂着头盯着什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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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还算勤奋，耶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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