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凭不敢耽误,平定了一下心绪便举步向缪守一的坎离宫走去。
冯凭知道前几日的规律是,缪守一晚间自子时开始每隔一个时辰要看炉一个时辰,晚间只睡两个时辰。他本计划丑时潜入缪守一内室盗取密钥和通牌,不想错过了时间,此时已入寅时。缪守一按以往情况应该起来去了丹房。
冯凭心中焦虑,自己绝对不能等到卯时缪守一睡时再去盗物,那样就根本剩不下时间进行后面要做的事了。现在既然晚了,他只能直接潜入丹房,择机行事。
想到此冯凭便毫不迟疑进了坎离宫大门。
只见宫门内又有一个月亮形拱门,两边各有一个木匾。左手是:霞煨玉鼎晨涤垢,右手是:雾掩崖炉夜吐虹。里面一个方形影背,上面书写着一首仙偈:
棋残柯已烂,
一定四十年。
梦消知梵趣,
悟后不羡仙。
冯凭对这偈子也就晃了一眼,没有仔细看。但他是历史专业出身,只看了一眼潜意识中就觉得这偈子出现在道家庭院有些怪异。按冯凭的印象,魏晋时期道佛之间对立严重,到了宋明之后才趋于融合。而这首偈子明显体现的是佛家梵意,不知为何被这天阙台的首座书于影背之上。
冯凭没功夫玩味诗句,直接进门来到外厅。见缪守一的服侍道童缪岚枫守在丹房外厅的木几上打盹。
冯凭见他身旁的几桌上摆着一个食盘,里面放着一碗参汤。冯凭见到这参汤灵机一动,凑过去对着小道士的耳朵啊地大叫了一声。唬得缪岚枫一跳脚跃起。
冯凭笑道:“精神了吧!”
缪岚枫揉了揉睡眼说道:“原来是宋师兄。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冯凭说道:“还不是明日大比的事!师尊命各阁报送明日的日程安排。”
缪岚枫仍未睡醒,嘴里嘟囔着说道:“不是明儿个早饭时报送吗?”
冯凭说道:“师尊怕耽误了,让提前汇总一下。”
缪岚枫瞧着冯凭暧昧地笑笑说道:“一定又是奉玉师弟给宋师兄派活了吧!”
冯凭笑笑不置可否,只说道:“正好你给缪师叔去送参汤,顺便告诉师叔子柯过来讨扰。”
缪岚枫看了看屋中一角的更漏,挠挠头说道:“可是卯时未到,任何人禁入丹房。”
冯凭说道:“师尊吩咐的紧我们怎敢怠慢。半刻钟后寅时卯刻即到。阴阳双木不克丹神。你抽空进去送参汤,顺便通禀一声我在外面候着呢不就得了。”
缪岚枫想了想答道:“好吧,宋师兄稍等片刻,我去热参汤。”说罢便端了食盘出去。
冯凭有些紧张,时间紧迫,由不得他过多耽搁。他此时真的是心急如焚。
不一会缪岚枫端着参汤进来,冯凭说道:“时辰正好,你快些进去吧。”
缪岚枫应了一声端着热腾腾的参汤进了丹房。
冯凭在屋外偷偷向丹房内观瞧。只见缪岚枫刚进到丹房,正盘腿坐在一个巨大八卦炉前的缪守一就大叫道:“孽畜,你此时怎敢不当不正地擅入禁地!”
缪岚枫笑呵呵地说道:“弟子给师父热了一碗参汤,现在正是卯刻,弟子不会误了师父的大事。”说着已来到缪守一座前。
冯凭心下惭愧,暗道:“对不住了兄弟!误的了误不了大事可不好说。”他手中屈指一弹,一丝凝气暗波悄无声息地远远击向缪岚枫端碗的手腕。缪岚枫手上一颤拿捏不住,一碗参汤整个扣到了缪道长身上。
缪守一大惊,也无暇对缪岚枫喝骂,急急地吩咐吓呆在那里的缪岚枫手持羽扇,端坐炉前作黄婆佐炉。丹房容不得亵垢,缪守一急急出了丹房到侧室沐浴,清洗身上的污垢。
冯凭早躲到一旁,待缪守一尽褪身上衣物进到内室沐浴时,他快步来到缪守一衣物前翻找出那枚青铜密钥和一块“三才地主”的通牌,飞速退出了坎离宫。
来到外面凉风一吹,冯凭才发现已经通体汗浸,虽是酷夏季节也让他感到了一丝凉意。
他不敢耽搁时间,得手后便急匆匆赶往剑云阁祖庭,尉迟守德居住的朱雀宫。
到了朱雀宫门口,冯凭实在不想多费精力和守卫纠缠。他对那个困眼迷离的守卫指了指宫门,努努嘴说道:“可以吧?”
那守卫道士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宋师兄请!”
冯凭心说这倒痛快,也不多言径直就进了朱雀宫。
冯凭知道这里虽是剑云阁教主居住之地,但下手难度确不是很大。这位尉迟教主起居有常,每日早早就睡下。只要顺利进入他的内室,得手不会费太大力气。
冯凭径直向厅内走去。
尉迟教主的居室在宫楼内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大里外间。外屋是教主侍童奉玉的居室,进到里面是一个大屏风,绕过屏风就是尉迟守德的内室。
冯凭在通道上走着,此时已是后半夜,道宫中空无一人。空荡荡的楼阁回荡着他脚步踩到地板上发出的哒哒声。
就快走到教主和奉玉的房间时,冯凭好像听到通道入口的尽头隐约似乎也有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却见远处的通道上,自己的易容对象宋子柯正往这边走。那厮好像有点儿神不守舍,所以尚且没有留意到通道尽头这边的冯凭。
冯凭心想在这个深更半夜,如果有人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边一个走在空旷无人的通道两头,会不会吓死过去。
冯凭机警地快走了几步,冲进通道尽头尉迟教主的居室外间,趴着门框向外偷看。只见远处宋子柯犹自失魂落魄地往这边走。
只听身后一个声音说道:“你怎么才来?”
冯凭回头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站在那里,眼神中难掩关切之情。看他小小的年纪也就和道静差不多。冯凭知道他就是尉迟教主的侍童奉玉。
冯凭一笑说道:“再晚我不也来了吗!给你看样东西。”说吧张开手心给他看。那小孩子好奇地说道:“什么东西?”便向冯凭手中看去,却见他手心画着一个图谶。奉玉看到此图不禁一阵晕眩,身不由己浑身发软倒在冯凭怀中。冯凭顺势把他扶坐在椅子上。这时他已经听到屋外宋子柯的脚步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