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离乡背井(1)
华梅同李薇薇拥抱说:“每当我最痛苦的时候,你这位天使就来了。”“你还在为大鸿提干的事报不平吧。没啥大不了的,东方不亮西方亮嘛。”“别安慰我了,你这大忙人今天来啥事?”“难于启齿。”“你我之间用得着遮遮掩掩?”“那人升县里的部长了。”“这不是锦上添花嘛。”“唉,他农村早有老婆孩子。现在我又怀上了……”“多长时间?”“两个多月。”“叫他离了。”“他老婆死活不同意,我更不忍心让他声名狼藉。”“唉,又多了一个为爱的殉葬品。怎么帮你?”“陪我去资阳堕胎。”
李薇薇做手术,华梅在外面等候。医生出来说,先前病人休克,你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了。李薇薇躺在手术床上合着双眼,面色苍白。华梅问:“薇薇,现在怎样?”她睁开眼睛侧过身搂住华梅哭泣说:“我死过一次了……”“别怕,现在没事了。”
华梅在旅馆安顿好李薇薇出去买吃的,大街上五颜六色的剌叭裤象扫帚,义务的清洁着道路;交谊舞曲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她走来到一家卤菜店,年青店主光着上身穿着短裤眯着眼睛,搂着小木椅随着飘来的舞曲节拍摇摇摆摆,如痴如醉。华梅问:“同志,卤鸡咋卖?”他没反应照旧迈步、后退、旋转。
“神经病!”
华梅背后突然一双手搭在肩上,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儿袭来,她一惊回过头:“啊,丽莲,疯丫头,吓死我了。”“好久不见,我们的林妹妹越发长得水灵啦。”
她短袖汗衫,喇叭裤,高跟鞋,波浪头,小挎包,唇红齿白,细腰柳眉,乳峰挺拔。
华梅打量着她说:“丽莲,真不敢相认了。”“哈哈哈,你我到底变不成洋娃娃。走,去我家谈个三天三夜。”“不行。我是陪人来看病。”“一起去呀。”“她不方便,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好,依你。但我俩总该找个地方聊一会儿吧。”
蜀江岸边坐下,江丽莲说:“华梅,你真有福气,听说大鸿在部队马上要提干了,你等着当军官太太吧。”“唉,让人移花接木了。”“这太黑了吧。不过也没啥,人这辈子不就是一个活字儿嘛,活就要吃喝拉撒,吃喝拉撒就要钱,现在找钱的路子越来越多,干嘛一条路走黑?你干脆出来跟我闯算了。”“丽莲,谢谢你的好意。”“罢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若改了主意随时来找我。”
第二天华梅送李薇薇到重江后回家里,刘三娘同幺师傅华梅妈坐堂屋说得很热乎,华梅悄悄溜进厅房,藏在隔壁门后偷听。
“我又厚着脸皮多嘴,既为外侄王燕青又为华梅好啊。凭他家的关系,他今年招工到了蜀江物资局工作,随手捞个一官半职,找个城里姑娘过日子还成问题?全因他心里装着华梅呀。”幺师傅点头,华梅妈叹气,刘三娘接着说:“你们啥也别担心,只要华梅点头,明年招工招生名额再紧也不会少了她。”华梅妈说:“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一门儿亲事再好,也得两相情愿。”“华梅妈,说句不中听的话,华梅不答应这门亲事,就因为她跟大鸿扯不清。”“刘三娘,你可别听风就是雨。”“嗨,三沟两岔谁不知道。”幺师傅抢过话头:“她敢!”刘三娘狞笑说:“我给透透风,有人反应华松违反计划生育,生了二胎还没结扎,这事幸好让他王姑爷担着,不然华松还能当民师?”
刘三娘怒气冲冲地走了。
不久,华松的民师被学校开除,他走到莺子岩巅坐下点支烟想:“他妈的,别人也是民师生二胎,一点事没有,为啥就偏偏开除我?千怪万怪都怪大鸿这个混蛋,让我当他的替罪羊。”他站起身朝路边石头一脚踢去,唉哟一声蹲下抱着脚痛得眼泪直流。
华松回家咕噜咕噜灌寡酒,华梅嫂盯一眼心里怨道:“冤家,今天又撞啥鬼了。”他借酒发疯,一会笑一会唱。华梅嫂说:“你到底咋啦?”“咋啦,就怪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全拉些不带把儿的崽儿,现在把老子的饭碗打倒了,高兴啦?”“还当老师哩,你不懂下啥种出啥苗?”“好哇,敢骑到老子头上拉屎。”
华松抓住华梅嫂的头发拳打脚踢,华梅去拖架,华松趁机扇她一耳光指桑骂槐:“不争气的东西!害我成这样,心甘啦?”华梅妈呵斥:“混账,”用拐棍打华松,他这才撒手跑了。
华梅抹着泪扶母亲回屋躺下,华梅妈说“他发哪门子疯呀?”“他超生被开除民师了。”“活该!凭啥冲着你?”“这事可能与王家有关。”“他有本事就学别人拉关系开后门儿去,算计着拿自己的妹妹做交换,就这点儿出息?华梅呀,大鸿在部队的前途让人给卡了,如果明年真复员,你俩咋办?妈揪心啦。”“妈,别担心。听说他们有特殊关系便可照顾留疆,我尽力说服大鸿去争取。”“唉,那你咋办?”“车到山前必有路。”
晚上,幺师傅回家得知华松被开除的事,直冲着华梅怒吼:“孽种哇!”抓起扁担冲进屋去,华梅坐母亲床前吓得愣愣的,幺师傅不用分说照着她的头打来,华梅本能一闪打着肩膀。“爸,咋啦?”“祸害,老子打死你!”华梅惊恐中左躲右闪想逃生,幺师傅堵住门口一棒又打来,打在华梅额头上鲜血直流。
“幺师傅,你好狠心啦!”华梅妈哭叫着滚下床,扑向幺师傅死死箍住他的双手说:“你打死我好了。华梅,快跑呀!”
华梅从屋里逃出来,华松醉熏熏的站在院坝里截住说:“你甭想跑!”
华梅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一掌将醉酒的华松推得踉跄几步摔倒,华梅嫂赶上来拖住华松,她这才夺路而逃。
华梅伫立月色中的莺子岩巅,黑滩子回水沱传来隐隐的水声。她自言自语:“大鸿呀,我实在熬不下去了……”她闭上眼睛,一横心想纵身跳下悬崖一了百了。可耳边回响起大鸿的声音:“亲爱的,放弃生活,就是对爱的极不负责任!”转念想到大鸿那天深夜冒险跑来告别的情景,一股暖流又烘热了冰凉的心。
“亲爱的,我险些辜负你的痴情,我绝不丢下你一个人在世上忍受孤独煎熬。”
华梅来大鸿家,熊幺娘为她包扎好伤口,用湿毛巾擦着她脸上的血渍说:“虎毒不食子,他真下得了手。”华梅抽泣说:“我现在没家了。”“华梅呀,世上哪有跨不过的坎儿。这里就是你的家,他们有胆量就来折腾。”“不能给他们借口来这里胡闹,我打算去成都二姐家,哪怕讨口要饭也等着大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