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大结局(1 / 2)

()“妈咪,对不起。//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小小的男娃娃一只细瘦的小手,紧紧攥着妙然的衣角,那一根根莹白纤细的小手指,仿佛一用力就会断掉,那么柔弱,那么娇小。

妙然只觉得心口又酸又疼,眼底抑不住涌上一波又一波的液体,却怎么也不敢落下来。她几乎不敢直视那双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大眼睛,愧疚和心疼几乎淹没了她。

“小皇乖,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是妈咪不好!”

她很想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就算她现在仍然不忆得往昔的时光,可是那种血浓于水的牵衅之情,就算隔了时空也阻止不了。

可惜,她现在双手被手铐紧铐着,被保镖狠狠摁压在地上,根本起不了身。

小皇和小月月都被华文轩抓到了身边,当做最有利的肉票。

另一边,华冉枫一人难敌众,终是被抓了起来,虽然过程里他母亲华玉琳忍痛拿古董电话砸昏了一个保镖,还是又被捆了起来,这回两人被捆得尤为牢实,成了真正的人肉粽子。

“大哥,你还有没有人性哪!小皇和小月月还那么小,他们叫了你多少声大舅爷,你他妈就忍心这么对待这么小的孩子吗!你不怕咱妈在天之灵,也对你吐唾沫嘛?你干出这么猪狗不如的事,你不怕遭天打雷劈吗?要是爸爸醒过来,看到你竟然对自己的家人出手,你知道他老人家会有多痛心嘛!你这行迳,根本不佩做我们华家的……唔唔唔——”

华玉琳的破口大骂再一次被保镖封住了。

但那余音未歇,让华文轩的脸色更加难看,牙齿磋得咯咯响,却没有再反驳一句话,一双老眼烧得通红,只剩下那无法满足的森森恶欲。

“老板,里外都布置好了!”

那助理带着一个模样似是保镖头子的人走了进来,说大宅里里外外的保全都做好了。

华文轩听完后,十分得意地冷笑道,“今天,我就让顾西爵这小子看看清楚,这华家究竟由谁做主说了算。他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对着我们指手划脚,喝呼左右。”

“大舅,西爵和我从来没想过要指使你们什么。如果你们能让外公的产业平稳发展下去,我们根本就不想插手进来。可是……”

“我闭嘴!你懂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有什么资格插嘴。”

“可是……”

保镖拿着胶布就要上前封嘴。

突然,小月月尖叫起来,挣扎着小肉球就要朝那保镖撞过去,恰巧这位就是刚才被小家伙撞中核心点还有些蛋疼的,吓得立即就缩回了步子。

“坏蛋,坏蛋,不准欺负妈咪,坏蛋,坏蛋,你等着,我爸爸很快就来救我们了。坏蛋,坏蛋,呸呸呸——”

她这一闹,场面气氛就有些扭曲了。

其他保镖全忍不住低头直抖肩,那个拿胶布的保镖脸色一片铁青,在华文轩阴冷的目光下,咬咬牙,还是上前给妙然帖上了封口胶。

小皇低声安抚了妹妹,小月月竟然就乖乖听话,没有再乱叫了,只是低声嚷嚷着,爸爸一定会来救他们。她一只小手紧紧摁着自己的手腕,在人们都没有特别注意她这个动作,残不知小家伙正用力按着自己的粉红小表,向外发送求救信号儿。

……

与此同时,顾西爵等人的车已经驶到了华家大宅门口。

而就在进门前的五分钟,顾西爵收到了队长的来电。

“四少,华文轩身边有近三十多个打手,把华家大宅上下全部控制住了。”

“有办法拿下吗?”

“绝对没问题。”队长对于刚才半路追丢了人的事,还非常耿耿于怀,这会儿可谓是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发誓,接下来的行动怎么着也要扳回自己的脸面,否则他就真没资格在澳门这片儿当片区指挥官了,“大概需要一刻钟时间,所有武装都会被解除。这段时间……”

顾西爵听着队长的话,低声交流着意见。

房车的对面坐着谈光业和华老爷子,看着这一幕时,两人的眼底都透露出些微赞许的神色。

很快两方达成了合作行动的一致意见,结束了通话。

顾西爵抬起头,朝两位长辈点了点头,沉声道,“华文轩要我一个人赴约,我必须先进去。两位不用跟我争,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队长解除了里面的武装威胁,就立即接两位进屋。”

两位长辈互看一眼,眼底仍有些不妥。

顾西爵却很坚持,“爸,外公,如果你们真当我是你们的半子、孙儿,就请相信我,我发誓一定会让这件事安全落幕,不伤及任何一个人。妙然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面对这样一双诚挚而充满了说服力的眼神,两位长辈也不得不最终妥协了。

莫说眼前的情形,他们两人也确实没有任何准备,虽然他们也的确有实力可以解决,但事情紧急,毕竟他们已经上了年纪,如今早已是年轻人的天下,他们也没必要争个什么,无非还是对一些人和事有些拿捏不下,放不了心。里面的人,都是自己的血亲。

顾西爵的这一表态,从人情上真正安慰的两个长辈。

他们都知道妙然太善良容易心软,怕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愿意伤害亲人。而今顾西爵能够立下这翻誓言,他们也可以稍稍安心了。

华老爷子深深吸了口气,汲氧器也发现深重的响声,谈光业立即会意地拿开了氧气罩,老爷子睁大了眼,炯炯有神地盯住顾西爵,吐出一个有力的字,“好!”

顾西爵深深地感觉到,那坚毅却尤有一丝沉痛的目光中,蕴含了老人对他一丝无奈的恳求,那并不全然是一个掌握了匿大家业半个多世纪的商场强人的意志,而仅仅是一个父亲对于犯错的孩子的一丝怜悯保护之情。

“爸,外公,你们放心,我保证,大家都会平安无事。”

顾西爵伸手握了握两位长辈的手,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同时,他将一个细小的耳麦塞进了耳朵里,里面传来了队长的时实行动报告。

“四少,时屋后请尽量稳定绑匪的情绪,切勿激怒他。等到我们的信号一到后,请尽量护住夫人和孩子们。”

“好。”

顾西爵低下头,应了一句,在他的衣领上别着一个金色领夹,那正是屠军专门为他们兄弟几个研制的特殊通讯器,均属于全球定位系统。

……

顾西爵顺着车道,一步步走向仿佛近在咫尺的大宅,心底有些难抑的澎湃。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仍然有失成熟。之前本是想打压一下华文轩,没料到这老家伙似乎经过几年的事业坎坷后,没有变得更加沉稳,似乎越来越浮躁了。

他只是轻轻敲打施压了一下,华文轩就狗急跳墙,露出了真面目。

而自己也没有做好充分的保护措施,让自家的宝贝全陷进了这样危险的境地。也许这并比不上当年大哥大嫂所处的境遇,但是,被自己亲人所劫持,那样的心理伤害就不会像**的伤一样,能好得了。

也不得不说,华文轩老家伙还是有几分狡诈之处,居然将最终决斗的大本营安在了华家,不说屋里的都是华家人容易控制,且这里地理环境清幽又熟悉,在自己家里办事,要真闹大了不过就是一场家庭纠纷,谁也不能指摘他华文轩绑架自己亲人,毕竟这人还在自己家里。再加上,家丑不可外扬,盛宏集团现又在生死存亡的风口浪尖上,华文轩也料定了他们这方的人也不会拿集团的生死做筹码,毕竟妙然一直在努力保斑盛宏集团。

所以,追根究底,华文轩盯上了妙然母子,也都是因为华老爷子和他这方都是以妙然为核心联系在一起。抓住妙然这个点子,就能轻易地控制了两方面的人物。

要说这华文轩在这件事情的眼光,若能正经用在经营盛宏集团上,恐怕现在就不是这种场面了。

可惜,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

眼下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救出自己的宝贝妻儿,远离这团该死的家族纷争!

距离大宅还有十步远时,门口守候的保镖上前检察顾西爵身上的有无武器,在摸索了一翻后,没有任何发现,便放了行。

顾西爵在心底冷冷地哼了一声,心想难怪刚才队长说只需要一刻钟,这些保镖的素质水准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了,连他耳朵里的东西都没有发现,更不用说他领带上的领夹奥妙。

然而,这些小东西对于一个专业的保镖那绝对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由此可见,这些人也不过是华文轩临时找来凑数装模做样的人头罢了。比起队长那方虽然只有五个人的小组,那就是连专业保镖都能以一敌五的高级雇佣兵,要撂倒这一帮子门外汉,应该是易如反掌。

不过,由于屋里的人都是有血源关系的亲戚,不是真正的恐怖份子,队长他们做起事来自然就讲究一个安全系数和百分百救出人质的要求,自然就将“解甲”这一行动时间从五分钟增加到了一刻钟的水准,也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其实,在这样算是相当周密拥有国际高水准级别的人质营救战术下,应该是速战速决,没有人会受伤,但人算总不如天算,大家也都算漏了一个“人情”因素,而导致结果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偏移。

……

一跨进大门时,顾西爵便看到了被保镖们关押在角落里的大宅仆人们,那些人眼中都有惊谎之色,在看到他时,便立即升起了希望之光。

他没有停留地大步朝里走,耳麦里传出队长的报告。

“四少,屋里有十个人,边楼上六个,楼下四个。”

他垂下头,表示已经听到。

再抬起头时,一眼就看到了被捆缚在楼下沙发上的妙然。当下脚步就急了,直冲向那方,却立即被窜出来的保镖挡住了。

刹时,屋里的人看到他都激动了起来。

“爸爸,爸爸——”叫得最响亮的自然是月月小朋友。

“西爵,你,你真的一个人来啊!”华冉枫看到顾西爵身后一个人也没有,顿时感觉很憔悴了。

这一个人,怎么跟这几十个人斗啊!实力悬殊太大了,就算你有隐藏密技,可这敌人手里的人质太多,那就是双手也难敌数掌,难以周应啊!

妙然看着那道高大的人影,刚刚安下的心却又立即提了起来,虽然情感上希望爱人不要涉险,可是真正看到他来时,她依然深受感动,不能自抑,可惜现在嘴巴被封住了,只能紧紧盯着人。

“妙妙,你有没有受伤?”

她只能摇头,目光立即朝楼上望去。

顾西爵顺着她的眼光看上去,最先蹦进眼帘还是那颗小肉球,接着从小肉球身后缓缓探出一个瘦小的身子,小家伙双手紧紧抓着黑色花枝铁栏,朝楼下的方向望来,可是那双大眼却毫无焦距,让人心中一抖。

“爸爸……”

小皇的声音在一群叫唤声中,尤显得细小,几不可闻,可到底是亲生父子的关系,听在顾西爵耳中便如春雷咋响,震得他整颗心都轰轰乱点。

这就是他素未蒙面却已经神交许久的小儿子?!

老天,他比照片上的人看起来还要瘦小羸弱,现在却被华文轩那老头绑成了小粽子。

“爸爸,快救妈咪,救哥哥!”

小月月大叫着,往前冲,小脸给卡在黑色栏杆上。

而这一次,她终于叫对了“哥哥”两个字,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顾西爵心疼又自责,突然想起当初小皇借着小月月的身体说的那句话,他的确不是个好爸爸,活该被儿子骂。

“小皇,月月,别怕,爸爸马上就来救你们了。”

顾西爵恨不能立即救出所有人,可华文轩却将最弱小无力反抗的孩子放在自己身边做人质,故意将大人放在了楼下。若救不出孩子,他们大人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他退了一步,看向楼上坐在一把老虎椅上的华文轩。

华文轩故做潇洒地拍了拍手,一脸的兴灾乐祸状,说道:

“顾西爵,你全是好样儿的,真敢一个人来。”

“大舅,我早就说过,而您也很清楚,妙妙他们母子是我最大的弱点。你抓着我最大的弱点,我岂敢不来听候差遣。如果您还看在是妙然大舅,孩子们的舅爷爷份上,就放了孩子吧!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应该让下一代来承受灾难。”

华文轩面皮抖了抖,满口愤恨,“你以为我真想撕破大家的脸皮吗!要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们,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要怪,只能怪你太贪心!”

他这话一落,顿时激起千层浪。

妙然和华玉琳都被封上了嘴,只能以跺脚表示抗议,华玉琳尤甚,她是什么老脸也不顾及了,一脚踢开了面前的桌子,发出嘎吱一声响,唔哩哇啦地乱吼一通。

而唯一没有被封上嘴的华冉枫用极为惊讶不屑的口气反驳道,“大舅,你这话说得太糁人了。咱们集团的第一笔救急金,就是妙妙托西爵的关系才拿到手,缓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眼下妙然嫁给了西爵,西爵把所有的家产都过渡给了妙然,妙然连自己的蜜月都不及渡,就跑回家来帮咱们想办法解决问题。”

“我呸!他们哪里是来帮忙解决问题的,他们根本就是想来瓜分我们华家的家产。那合约上的三分开,他都不屑签,竟然要把分成倒个儿来算,那我们华家的盛宏集团不是沦为他的产业,我们华家人倒还要给他打工卖命了!这绝不可能!”

众人一听,齐齐翻了个大白眼。

顾西爵接道,“大舅,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真要霸了盛宏集团,我根本不用娶妙然,更不用亲自跑来收拾你们这烂摊子。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做到,凭我大哥与何老的关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我相信,赌城这里乐于落井下石的大家族实在太多了,我何必如此大废周章。还是你觉得我们大陆人,都是没长脑子的蠢祸么?”

华文轩面色一抖,咬牙道,“顾西爵,谁不知道你巧舌如簧,你骗得了妙然可骗不了我。我不管你说什么,我今天只要看到合约上的签字!”

只要签上合约,如果当事人想违约,那他获得的利益就会翻番,所以华文轩一点儿不担心顾西爵反口毁约。故而,这一字,可谓千金!

“否则,就休怪今天发生什么意外事件了!”

华文轩一边说着,大手一挥,一个保镖竟然抓起小月月放到了楼梯口,那里至少有五十多阶。

顿时,小月月吓得哭了起来,小手小脚在空中拼命乱划,叫着爸爸妈妈哥哥救命。

那惨烈的哭叫声,瞬间就揪疼了所有人的心,有的保镖竟然不忍相看,别开了脸。

妙然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就要朝楼梯口冲去,一双眼眸不敢置信地瞪向华文轩,华文轩却立即别开了脸,额头也隐隐抽动着。

华冉枫更是大叫,一头撞开了拦他的保镖,“大舅,你真的疯了!小月月是你的亲外甥啊!这关他们什么事儿,你怎么能这么,这么……”

根本吐不出那两个字——作孽!

“哇呜,爸爸,妈咪……呜呜……”

被悬在半空的小女娃哭得小脸一片苍白。

顾西爵再不敢做停留,恨道,“够了,把孩子放回去,我签!”

他几步走到桌前,拿起笔,唰唰唰地几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干脆利落得让其他人都来不及出声,似乎就让胜利的桂冠戴在了华文轩的脑门儿上。

妙然怔怔地看着男人,那样干脆利落,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心头一阵翻涌,如刀搅如撕裂,却相顾无言。

爵……

短暂的一瞬间眼眸交汇。

他回给她一个坚定而安抚的眼神,仿佛在说:妙妙,你要相信你老公我。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懂吗?

她想告诉他,她现在懂了,婚姻里除了爱,信任同样重要,如果她能多信任他一些,早一点告诉她心里真实的顾虑和不安,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今天这一课的教训,着实太惨烈,已经不能用自责和后悔来形容。

……

“把合约给我拿上来!”

华文轩一看大字签好,就有些激动了,脸上绷不住抖动着,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想亲自下来拿合约的样子,但还是立即打住了这股子冲动,眼眸转了转,便改了主意。

叫顾西爵亲自上来送合约,做势似是在用合约交换孩子,但妙然还在他手里,这一段距离不算短,不怕他再耍什么花招,半路给他把合约又撕掉了。

想起之前在海蓝云天大酒店里,他们兄弟两接连被顾西爵的戏言压制得老脸难堪至极,他心里就恨得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面子找回来,非给这小鬼一顿排骨吃,让他学会什么叫敬老尊贤。

顾西爵立即就看出了华文轩的意图,拿起了合约。

却没有立即往楼上走,而是直接走向了妙然所在的沙发,保镖立即上前阻拦,就被顾西爵一闪错开,踢出一把椅子,撂倒了人,冲上前将妙然拉进了怀里。

华文轩刹时大吼,“顾西爵,你想干什么,你不要孩子了!”

顾西爵却不管那声威胁,一把将妙然脸上的封口胶撕开。

“西爵!”

他深深看她一眼,就抬头转向了华文轩道,“我只是想确认,我的人是否完好无损。”

“你……”

华文轩额头青筋跳动,目光闪了闪,却没能骂出口。

妙然看到这一幕,心下酸涩。

“西爵,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嘘,别说傻话。”

“可是那合约……”

他只是淡淡一笑,道,“夫子说过,钱乃身外之物。这点钱不过是我五年来积累的毛利罢了,算是当做……”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语气不合时宜得温柔无比,“算是我这个不合格的爸爸,为自己犯的错误交的一点学费吧!”

妙然声音突然哽咽,唇角抖了抖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为自己的错,交学费!

这话任性的话,大概也只有这个男人说得出口。

钱财的确是身外之物,可那些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他每天工作比别人勤奋,时间比别人长,花费的精力比别人多数倍,一分一毫地凭自己的能力赚来的。

他做人做事都比别人更认真谨慎,不喜欢借关系走后门,自尊心比谁都强,宁愿自己受累也不愿意借大哥的方便之梯,宁愿放弃赌牌也不要换他们母女。这瞬间的利益选择,已经足以说明他的为人,足以说明他对自己和对孩子们的那份爱意。

“妙妙,等我。我保证,这一次,咱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圆聚首了。”

他吻了吻她的额心,才终于放开了手。

妙然看着男人果断转身的背景,眼眶一片潮湿。

而就在这一瞬间,保镖们才终于松了口气,将注意力从妙然这方转向了移动中的顾西爵身上。

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妙然已经趁机得到了顾西爵递送的一把万能钥匙,悄悄打开了手铐。同时在顾西爵跟那保镖对手时,还悄悄往旁边的华冉枫送了把小刀。

同时,他耳麦传来了队长的声音,“四少,外面的人已经扫荡完毕。我已经到达二楼的第三个窗口……”

在所有人眼里,顾西爵脚步不紧不慢,一步步拾阶而上,目光一直紧盯着保镖手中悬着的小肉球。

小肉球这会已经哭得没力气了,要是换做别的时候,估计早就捂着肚皮叫“饿”了,可眼下她心里还是很明白,情况很紧急,哥哥和妈妈都在坏蛋手里。

而心里有一个声音,一次次地安抚着她,叫她不要害怕,要坚持到爸爸妈妈来救他们,要做个聪明的好孩子,不能给爸爸妈妈拖后腿。

眼看着顾西爵还差几阶就踏上楼时,他突然停下了。

直道,“把小月月交给我。”

“顾西爵,你就只要女儿不要儿子吗?”

顾西爵却笑得很温柔,“小皇说,保护妈妈和妹妹是男生应尽的义务,也是最基本的绅士风度,我当然不能让我的儿子失望了。况且大舅你手上的砝码那么多,我只是心疼我的女儿。你知道,她天生就胆儿小。”

华文轩闻言,额头又跳了跳,哼声道,“谈珺玥要是说胆子小,她就不会把我孙子引到天上去,自己站在地下拍手跳好了。”

顾西爵看了眼女儿,心里却很爽,面上仍沉着说,“大舅,这笔买卖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大赢家,你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了。”

说着,他直接走向了小月月,促手抱住了孩子。保镖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在华文轩妥协的眼神示意下,放了手,接过了合约,立即转交到了华文轩的手上。

看到上面的签字后,华文轩沉下的脸终于露了晴,唇角忍不住往上扬起。

顾西爵却立即放下了小月月,“乖,快去妈妈身边。”

小月月扶着楼梯扶手,乖乖点了点头,却在走了两阶就被心里的声音叫住了。

这个时候,妙然一直看着楼上的情况,同时也发现了屋外有人影闪过,立即明白了顾西爵并非什么单枪匹马而来,外援已经到场了。她已经将手铐打了开,却发现女儿在下了两阶后,又转了回去,一时心提到了最高点,却不敢出声。

顾西爵已经站起身直接盯向华文轩身边的小男孩,小男孩漂亮的大眼朝向了他这边,明明看不到,可是却不知这其中有什么神秘的牵系连着彼此,让这一瞬间的父子对视中,传递着许多不为人之的情感密码。

但他却不得不撤回眼神,对华文轩说,“合约你已经拿到了,可以放了我和我的家人了吧?”

华文轩将合约一折塞进了衣兜里,却让保镖又扔了个手机给顾西爵说,“没那么简单。这一纸合约也不是百分百保险,最保险的是你现在立即将上面的投资款全部划到我的帐上,这事儿才算一了百了。”

顾西爵心头暗骂一句老狐狸,不得不接过了手机,开始拨号,同时助理手上的电脑也连上了线,开始准备接收顾西爵那方划来的钱。

而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搁在这件事上时,楼上的人都没有注意完全没有攻击力的小家伙们,互相打的暗语。

小月月突然尖叫一声,错过爸爸,冲到了华文轩面前,一头撞上华文轩的脆弱点,还真别提,这大概是小家伙以实际行动亲身经历,第一次发现的人类最大脆弱点,这一回生二回熟,竟然摸到了窍门儿,就算个儿不高,借着华文轩坐在椅子上的高度,也正好一撞一个准儿。

顿时把华文轩撞了个倒裁中,在小皇的携手之下,一把将椅子拉了开,整个儿就摔在了地上。

最近的保镖一见马上要上前出手,就被已经躲在窗外伺机很久的队长等人,发枪制止住。

于是,小皇便有了一瞬间的机会,小手竟然精准地探进了大舅爷的怀里将那份合约拿了出来,一把甩给了要冲上来的顾西爵,叫着“爸爸!”。

顾西爵顺手接住,却暗自咬牙,大叫,“小皇,小月,快回来。”

小月月一个机伶儿,蹦起身就往回跑。但突然又发现不对劲儿似的,扭回了身子跑去拉哥哥。小皇身子本就弱,这一拉两人就滚成了一堆儿,还没站起身儿时,一只大手猛地抓过来,就把小皇给逮了回去。

“啊啊啊,坏蛋,坏蛋,大舅公是大坏蛋!”

小月月尖叫着要去救哥哥,对着华文轩拳打脚踢,华文轩眼见着突然冲进来的一群人,顿时明白自己着了顾西爵的道,彼时楼下的妙然和华冉枫不知何时也脱了困跟保镖打作一团,他又急又气之下,竟然掏出枪,朝空中一放。

砰地一声大响,吓得众人的动作都窒了一窒。

“都给我住手!否则,别怪我手滑,一不小心搞出人命来!”

华文轩一声大吼,还冒着青烟的枪管子就对准了小男孩的太阳穴。

刹时间,情势骤变。

顾西爵躲避保镖的动作一下就没了,便被直直击中腹部,闷哼一声倒下地,目光却焦急地锁定在小皇身上。

楼下,已经冲进来的雇佣兵们已经将一干保镖摆平在地上,妙然吓得大叫一声“小皇”就冲上了楼梯却被保镖拦住了。

而所有人里,唯一还能自由行动而敢于自由行动的就只剩下一人了。

“爸爸,坏蛋,不准打我爸爸……”小月一看顾西爵挨了拳头,扭头跑回来,但又听到哥哥的痛苦闷哼,扭回头又去打华文轩,“坏蛋大舅公,放开我哥哥,放开放开,坏蛋大舅公,大舅公是坏蛋,坏蛋……”

“臭丫头,滚开——”

华文轩这时候也被当前逆转的形势给气到失了控,竟然一怒之下,抬脚就踢,正中小丫头胸口,小肉球一下被踢开撞到了墙边,捂着胸口哇啦啦大哭起来。

这一幕,真正惹恼了所有人。

终于脱开了封口胶的华玉琳仿佛一头怒极的雄狮子,一蹦而起就朝楼上冲了过去,大叫着,“大哥,你真是疯了不成!你竟然对那么小的孩子出手,你的良心真被狗吃了。你把孩子给我放开,你要杀要剐随你便,今天妹妹这条命就赔给你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你一错再错下去,否则我们就是九泉之下也对不起早走的二姐和咱们还躺在医院里的老爹啊!”

“小姨……”

妙然和顾西爵都没料到这位向来最胆小最自私最是墙头草的妇人,会在这个时候爆发出了伟大的母性,一马当先冲到了最前峰。

“给我拦住这疯婆子!”

可惜,华玉琳还是在楼口就被保镖拦了下来。

“立即打电话!”

然而,这一刻,华文轩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最终目标,也丝毫没有放弃这一最终目标,竟然又让已经六神无主的助理将电话重新递给了被保镖压在住的顾西爵。

顾西爵咬着一口血齿,道,“华文轩,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牢外的天空!”

他一边说着,却没有立即接过电话,而是硬冲着将墙边哭泣的小女儿抱进怀里安抚,华文轩想要阻止,却被一道细弱的声音打断了。

“大舅公,您别生气。小皇错了,小皇不该惹您生气。小皇答应过大舅公,绝对不会说出那个秘密,小皇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看到。小皇……是个瞎子,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更没有听到。”

“你,你给我闭嘴!”

没想小皇突然开口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竟然吓得华文轩脸色都一片铁青。

“大舅公,小皇知道你不是坏人,你是好人。大舅公,求求你,放过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好不好?小皇会听大舅公的话,什么也不说,谁也不告诉。我会告诉大家,大舅公是好人,大舅公为了让小皇能看得见,还请了很多很多的医生伯伯给小皇看眼睛,大舅公是好人……”

小家伙竟然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学着大人的模样,轻轻拍着华文轩的胸口,仿佛安抚着脾气爆躁的孩子。

这一幕让众人看得极为惊讶,连准备反攻的队长都愣了愣神,心头默念,四少的这个小儿子竟然如此聪明,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会使这种心理战术,真是了不得啊!

华玉琳一听,愤怒指责,“大哥,原来一直以来你说什么帮小皇找医生,都是因为小皇听到了那晚发生的事实真相,对不对?我说你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心,要给小皇做检察。原来你……”

“你给我闭嘴!该死的,你们还看着做什么,让他立即打电话。”

顾西爵接过电话,开始拨打,然而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现场的发展。

华玉琳根本不管华文轩的怒火,字字锵铿有力地控诉,“大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私心重,重利重欲,可是我们这么多年兄妹姐弟情,难道是假的嘛!母亲过逝时,我记得很清楚,你抱着我们几个小的说,一定会代替母亲和父亲照顾好我们的。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呵,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们一家家都能过上舒服安生的日子嘛!这盛宏集团里,你们哪一个没有股份。我现在做的不是为了你们,还是为了谁!再说了,他们一个个都不姓华,凭什么分我华家的财产。以前一个谈光业就够了,现在还要加上一个谈妙然和顾西爵,凭什么!小妹,你要真是念故情,就不该帮着这群小白眼狼!”

“大哥,你说为了我们大家。那么,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爸会跟妙然一起摔下楼,真的就是你所说的爸为了救妙然才失足。那妙然为什么会摔下楼?难道你为了钱,连自己的父亲和亲外甥女都忍心往楼下推吗?你明明就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

“胡说。我根本没有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失足跌下楼的。爸就是个偏心眼儿,以前偏着谈光业,居然平白无顾送他那么大笔钱,可我向他要五千万开发新来务,他就是舍不得还说我瞎折腾,根本看不起我。这回也一样,他宁愿留着那么大笔钱给妙然当妆,甚至还给她分了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这个亲女儿连百分之五都没有,你甘心嘛!***,我就是不甘心,她又不姓华,她凭什么分我们家的产业,凭什么——”

原来,这就是那个失忆之夜的全部真相。

妙然听着那一声声愤怒的喝吼,只觉得仿佛有一列火车轰隆隆地开过自己的脑子,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往头顶冲撞,她眨眨眼,落下的泪水又湿又咸,心里就像开了一个巨大的漏,那些无情自私的话像一股股冷风直往那大洞里灌着,把整个胸膛都吹得冰凉一片。

懵懂之中,她仿佛看到幼年时,父亲忙着工作无暇顾及她时,是大舅把她架在脖子上,游走在赌场里,教她玩老虎机和电子游戏。他教了她很多东西,也陪伴了她很多个童年的寂寞时光。

她的心里一直将他当成第二个父亲,形象总是那么光辉高大,完全没有那样的自私丑陋。即算是之前绑架了她和女儿阻止她嫁给顾西爵,她也自动将那一块不愉快的经历给删除掉了,努力不去想起那时候大舅脸上的狠辣无情。

可是……

妙然拣起了被甩在一边的那份文件,站起身,一步步朝华文轩走了过去。

边走边说,“大舅,刚才小姨说的都是真的吗?”

“妙然,你站住,不准过来,否则我就……我就……”

“你那晚,真的是想杀了我,报复你对我和我爸这么多年在华家给你们造成的困扰的仇恨吗?”

“你站住,你再不站住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可华文轩在面对妙然那双沉痛指控的眼神时,也莫名地心颤着,脚步直往后移。

妙然却更加咄咄逼人,“大舅,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敬重的长辈,在我看来,你就是我的第二个父亲,丝毫不比爸爸对我差啊!我还记得你把我扛在肩头,带我去抓狂欢节上的汽球和小丑人儿头上的彩色假发,我一直记得妈妈走的那个生日,爸爸因为过度伤心把我的生日早就忘掉了,一直都是你陪我过的……大舅……”

泪水突然涌出,沾湿了衣襟。

“住口,别说了。我不过就是为了离间你们父女情,才会对你特别好。我都是看你可怜,才送你个蛋糕,那蛋糕还是我儿子不要的。带你在赌场里瞎转悠,不过是让你学会赌,沉迷于赌博,让你沾上场子里的坏习气,变成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对你好!”

“不,你骗我!”

妙然一把抓住了华文轩的握枪的手,目光执着而痛苦,“大舅,你骗我的。我摔下楼时,我看到你眼里很害怕很后悔很愧疚,你不是只要钱的对不对,你并不是只顾自己的,对不对,大舅,你回头吧!”

她突然一抬脚就击中对方的小腿,华文轩这才发现上了当,大吼一声就伸手掀人。

“放手,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开枪了。”

“我不放!大舅,你要开枪就开吧,就当我谈家还你的债,我替我爸爸和孩子们还你的债,这债了了,希望你就此放手,不要再做出这么伤人心的事。外公他年纪大了,他能不能醒过来再看我们一眼也不知道了,大舅,求求你……”

“不可能——”

华文轩突然大吼一声,却没有开枪,而是将手中的小皇朝楼梯下甩了出去,妙然一见吓得松了手就去接孩子,可是角度还是差了太多,根本来不及,眼看着孩子瘦小的身子从空中抛落而下。

“不,小皇——”

这一瞬,所有人的眼光都顺着那抹小小的身影,惊恐下坠。

而就近的雇佣兵们也全部身不由己地朝那个方向扑去,可惜距离都太远了。

顾西爵的距离并不是最近的,可是他的动作却是最快的一个,他面前还有一个人阻拦,也被他直接撞开,脚下崴了一下,他好似完全没感觉,一跃而起在孩子将要撞上楼梯扶手时,及时抓住了孩子衣服,可冲力依然在,他不管不顾地将孩子拉回怀里,就直直撞上了扶拦,差点翻出去,这旧式老楼的扶手栏都相对较现代的矮上几寸,他奋力稳往了身形,可是崴掉的脚吃不住劲儿,还是一个不稳朝楼下倒了直去。

一阵天旋地转间,他紧紧地将儿子的小脑袋护在怀里,幸好这旧式楼梯修得并不是特别陡,距离也不长,滚了几圈儿他就被及时冲上来的雇佣兵给拦住了。

虽然全身疼得要命,可是睁开眼看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那双睛睛的小主人担忧地唤自己一声“爸爸”,他顿时觉得所有的痛苦惊吓都不重要。

“呼,小皇,这一次爸爸还不算太失职吧?”他抖着还能动的手臂,劝劝抚过那张娇嫩的小脸,苦笑,“小皇不会再怪爸爸不理你和妈妈妹妹了吧?”

小皇眨了眨眼睛,虽然那眼睛毫无焦距,却让人觉得他是通过心灵在看你,那种纯稚的感觉让人十分感动。

“爸爸,你是好爸爸,我和妹妹,还有妈妈,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小家伙伸手抱住了爸爸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爸爸的脸颊。

而这时候,楼上的一切都平息了下来,妙然抱着小月月也跑了下来,看到坐在地上安然无恙似的父子两,顿时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顾西爵将两个女人搂进怀里,咳嗽声,“唉,你们女人家就是眼泪多。”

“老公……”

“呜呜,爸爸,抱抱……”

“好好,别哭了,已经没事儿了。”

等到一家人尽情发泄完,这队长才走了上前提醒这一家之长。

“四少,你的手和脚恐怕得马上正骨打板子。四夫人,你和孩子们最好也检察一下,有没有哪里有伤到,尽快处理,免留后患。这里,暂时也不宜再久留了。”

队长朝旁看去,原来这时候谈光业已经跟华老爷子走了进来,华文轩被一个佣兵押到了华老爷子面前,跪在地上,垂头不起。

“混,帐,东,西!”

没想到,老爷子竟然骂得中气十足,甚至还咬着牙扬手给了儿子重重一巴掌,华文轩仿佛完全泄了气的皮球,被这明明没什么力气的一巴掌打倒在地,眼底都是灰心失望。

老人家教训完儿子,抬头朝顾西爵一家人看去。

妙然看了看丈夫儿女,得到了顾西爵的鼓励,才走上前,一下扑进了老爷子怀里,哭了叫了声“外公”。

而这一刻,她所有的记忆也都复苏,记起了过往的一切,和那一晚被华文轩推下楼梯,外公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拉她的手,才让她没有翻下楼梯,而是顺势滚落撞到了楼梯角上的白玉花瓷盆上失了忆。

“好孩子……委屈……你了……”

老爷子也是满眼含泪,轻轻抚了抚孙女儿的头,又看了看顾西爵。

顾西爵由队长扶着走上前,老人将妙然的手送到了他手里,他紧紧握着那只手将人重新搂进了怀中,完成了这一次回娘家真正意义上的“男人的嘱托”。

……

嘶啦,白底黑铅字的文件,被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变成数片残渣,扔进了垃圾筒。

有时候真希望,人的烦恼,伤痛,遗憾,过错,也像垃圾一样,扔掉了就再也不会想起,来烦扰之后的生活。

妙然盯着那一片碎白纸,脑子里纷纷乱乱,闪过儿时的很多画面。

没有再去看清那些都是什么,大概是惧怕看得越清楚,就会发现现在的失望有多么沉重。

可是还是止不住模糊了眼眶……

很多人,很多事,留不住就不要强求!

之前,父亲轻声劝导她一句,便叹息不再多言。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坚强,她的坚强也都是为了可爱的家人,共同的亲人而存在。如果没有了他们,她还为谁强去?!

也许很多人会说她傻,何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劳心废力,充当圣母玛丽娅。

可是每个人活在世上,总会有一份自己的执着,也许这份执着在别人看来多么不屑,多么不值,多么疯狂,或者多么痴傻,甚至一厢情愿,你也不想放弃。

她只是希望,这个家,能始终如初一般,简单,幸福。

她记忆里最深刻的便是五岁时,母亲弥留之迹的最后那个春节,在那幢大房子里,母亲一脸微笑地靠在父亲怀中,微笑地看着她穿着圣诞装跳小孔雀舞,表哥表姐们给她打拍子,舅母们和大姨小姨一起做好吃的送上桌,舅舅们带着哥哥在院子里放礼花。

古老的留声机里放着外公最喜欢听的京剧段子,外公穿着大团万寿字的唐装,嘴里叼着一袋老式汉烟,微笑的眉眼里都是慈蔼安详。

她真希望,那一幕,永远不变,可是……

“妈妈,妈妈,你的眼睛出汗了,爸爸说,这个帕帕给你擦擦汗。”

小月月一下抱住了妈妈的大腿,手上舞着一块黑白灰格子色的绵帕,仰着小脸一脸的讨好。

“妈咪,爸爸说,你流了很多汗,需要喝点儿可乐,补充水份。”

另一条大腿立即被小皇抱住了,他手上拿着一罐可乐,正帽着泡泡儿,看起来就十分解暑可口。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挪到了身后。

妙然立即接过女儿的手帕擦了泪,接过儿子的可乐喝了一大口,顿觉满腔郁结都被那一个嗝儿打消了,回过头,就看到顾西爵手上拿着另一罐可乐,喝了一大口,朝她举了举,还说“cheers”!

她宛尔一笑,身下的两个小宝贝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她上前一把将他抱住,低低地说了三个字。

此时,男人一手上打着绷带,那是接孩子时撞伤的,另一只脚还打着板子,那也是接孩子时崴到的,可他还有一只完好的手,可以用力抱着自己的女人。

两个小家伙哇啦欢叫一声,紧紧抱住了爸爸妈妈的大腿。

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每个路过的人,都为这劫后余生的一家人,投注祝福的眼神。

——刚刚过完五岁生日的谈妙然,便失去了温柔的母亲。父亲因为思妻成疾,整日埋头在工作中借以忘却痛苦,却忽略了小女儿。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妙然只有一屋子的玩具陪着内心极度寂寞的她。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拥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

此时,此刻,这个渺小的希望,终于实现。

时隔五年,她的幸福终于奇迹般地回到了她的生命,也许有些失去的东西永远也追不回了,但她相信自己可以牢牢把握住眼前的幸福。

她爱的男人,她可爱的儿子和女儿。

……

苏州的一座水乡小镇

“这都是真的?”

“伯母,本来我也不信,毕竟,我跟妙然曾经是最要好的儿时玩伴。不过,那天我看了新闻,忍不住……我看到西爵的确是坐着轮椅下车的。”

伏案的女人慢慢从一幅工笔画中抬起了身,一袭青花瓷旗袍勾勒出娇好的身段,发髻高挽,斜簪一朵晶珠缀绣的黯红色八重莲,衬得眉目修婉,清妍出尘,若非她眼角唇廓上有些许印痕,实难让人猜出其年龄已逾花甲。

此时,廊外艳阳灼灼,廊内雕梁画栋,黄花梨木拼石大圆桌配鼓腹雀鸟仙鹤小凳,廊后环一方碧荷小水池,勾勒出一副穿越时光般的古宅画卷,更托得画中妇人气质不凡。

她垂眸看了看桌上绘的绣样小图,狭长的眉角微微凝住,似有万千心事藏于其中,却又似一副静止的风景画儿,让人探看时,赞叹连连。

“伯母,您别误会,我只是……希望他能过得更好,更幸福。如果有什么料想不周的,请伯母尽管教导便是。冬儿……一直把您当成第二个母亲,现如今家母已经不在……回想过去五年,冬儿多得伯母照顾,只是今生恐怕真和西爵有缘无份,无法伺奉伯母左右,觉得很遗憾……”

妇人走上前,将一方丝绢递给了慕容冬儿,面上却再无慈色。

转眸看向池中粉莲并蒂,眉梢轻拧,道,“冬儿,别难过。就算西爵娶了妻,顾家和容家认不认这个儿媳妇儿,还要我们说了算。”

慕容冬儿低着头呜咽低泣,眼底却划过一丝阴冷的嘲讽。

……

“哈欠——”

汽车还未停稳,顾西爵打了个大喷嚏,觉得鼻头有些发痒,揉了揉,心头不免升起一股奇异的预感。

妙然担忧地询问,“爵,你不舒服么?不会感冒了吧?”

探手去抚那宽阔的额头,却被大掌截住,扭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没事儿。我猜八成是在赌城耽搁太久,想念我的人太多了。”

她眼露愧色,“不好意思,我家里实在……”

“嘘,妙妙,你别总是一副小媳妇儿相。这越来越不像咱俩初识时的你了!”

她一愣,紧张又纠结地说,“咱们初识,是几个月前,还是五年前?”

他笑着搂过她,“得,开玩笑的,瞧你,怎么越来越拘束紧张了啊!”

她垂下头,口气忐忑,“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现在的幸福都是真的。”

他抬起她的下巴,印上一记重重的热吻,一双大掌甚至开始胡乱游动,直闹得她羞涩地推攘。

他喘着粗气,眼眸深深地凝着她说,“要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咱们回房见真章!”

“讨厌,你真是!”

她一巴掌撑开他压下的俊脸,心下感叹幸好孩子们现在小姨和枫哥的车上,否则这家伙动不动就来个“十八不禁”,真会教坏小孩子唉!

“妙妙,你还记得五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你,你戴着幅夸张的撞色太阳眼镜儿,穿着一身清凉,被你爸训得抬不起头的样子。回头,你就把我给别的客人送的果汁给截了,害我被客人骂了一顿。”

“啊,呃……那个……”

“几个月前咱第一次见面,你就要断我子绝我孙,那气势别提有多足了。”

“你说了啦!”

他一把钳住要封他嘴的小手,笑得眉眼弯弯,眼底却都是温柔,而无一丝戏谑之色。

“妙妙,那时候你不是公主扮相,就是一身女王范儿,真是高不可攀啊!”

“啊,你,你住手……”

突然两只狼爪罩上了那两座伟大的高峰,女人羞得尖叫,心底却又一次庆幸,幸好他们坐的是房车,前后间的隔离效果非常好,不然让别人听到他们夫妻在这里打情骂俏,真会尴尬死人唉!

男人的声音愈来愈沙哑低沉,“现在,这座珠姆朗玛峰,终于被爷征服了。嗯,好香……”

“讨厌,你住手啦,这里是汽车啊!”

“啧,妙妙,你都生孩子这么多年了,怎么身上还是有一股浓浓的奶味儿。让我偿偿看,还能不能……”

“住手,住后,顾西爵——”

“哎哟……”

一不小心摁到了某人的伤处,所有进攻动作瞬间僵住。

半晌,某人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下,恨恨地瞪过去一眼。

“妙妙,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现在,雌风依然在,级别更上一层楼。”

于是扭头暗忖,病中的爷们儿伤不起啊,这小妞儿练的一套北拳平时对他是小意思,现在一手一脚不良于行,要全面压制实在不容易。

妙然看男人郁愤的模样,立即就心软了,握着另一只还好的大手,道,“爵,现在在车上啦,你……待会儿回屋了,就好了嘛!”

他立即转过头,目光闪闪发光,宛如狼眼,“你说的,待会儿别后悔!”

她一愣,小脸如火烧,娇嗔一声,被他高兴地搂进怀里。

……

下车后,两声娇啼从后方响起。

顾西爵还没有站稳,两个小家伙就说要充当爸爸的拐杖一左一右站好了姿势,要护架了。

恰时,早收到消息的云染酒店的员工已经在门口排排站,领头出来的正是汪家豪。

两男人一抱,互相拍拍背。

汪家豪笑道,“欢迎总经理全家团圆,胜利归港。”

顾西爵笑着捶了好友一拳,“我这副拙相也叫胜利归港啊!整就一个伤员。”

汪家豪看了男人怀里羞涩着脸的女人,迅速移到了两个可爱的小萝卜头上,伸手抚了抚两个孩子可爱的小脸,说,“为了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受点儿伤,那也是你这做爸爸的光荣啊!西爵,恭喜你。”

“谢谢!”

两人再次紧紧握手,眼底也传递着只有男人才懂的情感。

看着那一家四口欢欢喜喜地走进酒店大门,汪家豪觉得心底的一角阴霾终于悄悄放晴。不管怎样,现在总有两个人得到了真正的幸福,也好过过去五年里,四个人懵懵懂懂浑浑噩噩地过着自以为是幸福的日子要好太多了。

嘀嘀嘀……

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汪家豪拿出一看,唇角不自觉地拒上了一抹笑。

彩信的主人,又缀了一张搞怪的图片,居然还叫他“大叔”,秋儿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得可以。

他回头看了看遥远的海岸线,那里隐约拨地而起的幢幢高楼,更多时候撑起的却是人们心中的一个美梦。

他想,也许,他该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美梦了。

……

漂亮的西餐厅里,正在时行一场团圆宴,气氛轻松而愉快。

当然,偶有突槌。

事实上,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家宴,入席的人仍是妙然和顾西爵在港城的亲友,不过一个临时打来的问候电话让本来热闹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突然,餐厅大门被打开,汪家豪一脸紧张地走在最前,事实上他也没料到怎么突然就有这么大尊神佛跑了过来。

随后进来的一对壁人,立即让大圆桌上的一家人声音窒了窒。

在男女主人还没发出声时,率先一道娇唤响彻整个包厅。

“小缘哥哥——”

哐啷,哗啦,嘎吱,啊——

粉红小肉球打翻掉了杯子,撞翻了装饰花球,推倒了椅子,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地冲向了大人身后的那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少年。

少年一见,吓得立即往旁边闪开,不过还是很厚道的旋身一把逮住了小肉球的领脖子,额角掉下一滴冷汗。

“小缘哥哥,月月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哦!”

“你,你……”

小家伙托拉着招牌“好饿”的音调,抱着少年的腰杆儿,将满脸油腻在少年干净漂亮的小西装服上蹭啊蹭啊蹭了个干净。

看得众人齐齐大笑。

这样热情的欢迎仪式,光是这对小家伙就帮两家人做足了面子,让刚刚僵硬的气氛又迅速回炉。

韩家夫妇突然到来,不能不说是巧合。

本来韩小优只是想到海边别墅玩玩,给大小两石球似的男人放松放松,没想到突然听属下说妙然一家已经从赌城回来了,就在今天。于是就打电话问候一声,更没想到人家正在吃午饭。

韩小优这位黑道大姐大虽然气场极强,不过私下里都被老公养得极为娇气任性,加上生的儿子也是个“爱管事”的型儿,让她平日里倍受各种宠爱,至今说风便是雨的孩子脾性都没改多少,立即嚷着说要来一起聚餐。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遭。

“妙妙,恭喜你们全家团圆!”

“小优,谢谢你来。”

“客气什么,都是好姐妹嘛!”

小优眼一转儿,突然就锁在了坐得端端正正,抬着一双清澈大眼瞪着她看的小皇,惊讶地低呼一声,“这个……妙妙,这就是当初双胎胞里的另一个呀!啧啧,跟爸爸好像啊,好可爱的小女娃哟!”

这话一出,周围齐齐一个喷击声。

韩希宸拧着眉将老婆捞了回来,咳嗽了一声。

儿子韩惜缘扭过头做完全不认识状,顺手给身边巴拉着的小肉团送了颗肉丸子,小肉团吃得眉开眼笑,那红红的小嘴儿让少年盯得有些失神了。

小皇眨了眨大眼,甜甜地说,“漂亮阿姨,我不是妹妹,我是男孩子。”

小优认真看了又看,叹息,“妙妙,你真幸福,一胎两宝儿,刚刚凑个好字儿。有儿又有女唉!顾西爵,你小子也太便宜了。一晃五年,白白做了个现成爹。哼!”

顾西爵很想说,什么叫平白做了现代爹,这孩子是他自己种下的好不好哇!

不过碍于韩小优身后男人的强大气场,他只是干笑两声。

韩家夫妻跟桌上长辈一一问好后,坐了下来。

韩小优厚脸皮地挤到了妙然的左手位置,看着两可爱的小宝贝,笑得更加灿烂,凑脸说道,“妙妙,你瞧,你女儿跟我儿子已经搭上了。咱们不如再亲上架亲,要是我这胎生的是女儿,就拜托你们家小皇照顾啦?”

妙然惊讶低呼,看着小优抚着肚子的模样,虽然那里还很平坦,不过,这才几日不见,还真有些福态了这丫头,“你,你怀孕了?”

韩小优羞涩地窝进了丈夫怀里,点点头,说,“是呀!如果不怀孕哦,你以为这又不是周末天,这两个男人会陪我出来散步。你不知道,现在孩子大了要上学,老公平日要上班,我都成闺中怨妇了,好无聊的!所以,这要生个孩子来玩玩,才有趣呀。”

满桌子的人,额头掉大汗。

韩小优这人脸皮厚,又有人撑腰,浑做不见,继续卖萌,“我真希望生个女儿,就像小月月一样可爱哦!”

一旁正在享受喂汤服务的小月月,立即热情响应,喷着汤水叫,“优优姨,月月以后做你的小媳妇儿,就是你的女儿了呀!”

小优笑个不停,伸手抚了抚小家伙的脑袋,“就是呀!以后小月月要是做了我们家的媳妇儿,那你妈咪就没有女儿了。所以现在优优姨生个小妹妹,未来嫁给你哥哥,你妈咪就有女儿了哦!你说,好不好啊?”

“好好好。”

众人齐声大笑,餐会气氛不断高升。

韩惜缘看着母亲得意的表情,小声滴咕,“好个鬼。到时候生个弟弟出来,看你拿什么去嫁。”

韩小优耳尖地挂到这句话,回头看着儿子笑道,“没关系,要是再生不出来,我就去领养一个给你做妹妹。”

韩惜缘默默在垂下了头。

“妙妙,西爵,你们要加油哦!”

韩小优对着夫妻两竖起了小拳头,妙然和顾西爵同时涨红了脸。

“爸爸,妈妈,你们要加油哦!”

没料到,两个小鬼也有样学样地跟着叫了一声。

顿时,满桌子又是一片笑声。

华玉琳笑道,“妙然,你家这两个可是一对儿宝儿啊!”

想起过去一起生活的五年里,还真没被这两小家伙折腾过。

“嗯,吉祥三宝。”韩惜缘突然接上一句。

“不对不对,我们家现在是一,二,三,四,四个宝啦!”小月月立即严肃地纠正道。

“那是,吉祥四宝啦!”小皇眨眨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

妙然宛尔一笑,与顾西爵相视一顾。

突然噔地一声,又是一片混乱响。

“小月月,你干嘛啊?”

一旁被轮为奶爸的华冉枫被小家伙突然跳上椅子的动作,弄得一头汤汁,暗暗叫苦,他明明是跑来做大设计师的,这会儿为了讨好“未来老板”不得不兼职做奶爸,他容易嘛他!

小家伙一手舞着脖子上的餐巾,眨着两排长睫毛,羞涩又扭捏地叫道,“我,我会唱,三宝啦!我要唱给大家听!”

“好啊好啊,小月月,加油!”

率先鼓掌的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韩小优,在她的热情带动下,满桌人抽着嘴角,一齐拍巴掌。

韩惜缘心里抚着额,面上却不得不站起身给小肉球整理服务,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动作有多温柔体贴。

“爸爸,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

“没有。”

大家应着,一边打起了拍子。

“星星出来太阳去哪里了?”

小月月手指着大堂前方的表演台上,那个酒店的标志。

“在天上。”

众人一看,眼睛都是一亮。

“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它?”

小肉球在椅子上打起了转儿,又惹得众笑做一团。

“回家了。”

突然,韩惜缘拉着小肉球的耳朵说了什么。

小肉球立即叫出来,“哥哥,地球在哪里呀?”

小皇一愣,旁边的顾西爵立即给儿子递主意,才说出,“我们脚下。”

“太阳月亮地球星星就是吉祥的一家。”

小月月拉着喉咙唱了出来,虽然完全拐了音,却让一张张笑脸更加灿烂,一双双眼眸充满了情感。

韩小优一乐,筷子打着碗,和妙然相视一笑,一齐跟着应和着最后一句。

“我们就是幸福的吉祥四宝。”

咔嚓——

这是顾氏一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张全家福:

漂亮的妈妈坐在爸爸未受伤的腿上,表情尴尬又羞涩。

可爱的小女娃拉着哥哥的手,歪着脑袋笑得像太阳一样灿烂,那两颗小缺牙上还沾着菜叶儿。小男娃笑得很羞涩,大而亮的眼睛格外有神,仿佛遇见了自己梦寐已久的幸福家园。

……

是夜

“爵,你先换好衣服,看会电视。我先去给他们洗完澡,再帮你哦!”

“是,老婆。”

妙然一走,顾西爵立即跳起来,成独脚将军似地蹦到了衣柜边上,迅速换上了衣服,就跟着蹦向了浴室,那里正一片欢声笑语,嘻笑打闹。

刚到门口,一把小梳子就被扔了出来,正中他的丝质睡衣。

他眯起眼,朝水气氤氲的浴室里看去,一颗小肉球正挺着肚皮往池子上爬,女人急忙去抓那小屁股,小家伙双腿一阵狂登,泼出大片水花立即打湿了女人的白色丝绸家居服,这丝绸一粘上身就特别亲肤,立即将女人美好诱人的曲线勾勒出来,胸口浮出明显的一个V领式胸衣的印子。

他不自觉地吞了吞喉头,轻咳一声。

“爵,你怎么来了?你等等啊,我马上就好。”

“爸爸,爸爸……”

两小家伙就像见到救星似地一齐叫了起来。

顾西爵嘿嘿一笑,走了进去,一把抱起小肉球啪啪打了两下,拿出了父亲十足的威严,道,“乖宝宝必须九点钟准时睡觉。否则,明天就没有草莓布丁吃!”

“草莓布丁?!我要我要我要啦,哦,小月月肚肚饿了,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哦!”

刹时间,满室大笑。

不过,末了小肉球还是又挨了爸爸两巴掌,只得乖乖洗澡。

“爸爸,你明天,真的要给我们做草莓布丁?”

小皇抱着父亲的脖子,认真地问,大眼里全是期待。

顾西爵心里一软,亲了亲儿子的小脸,保证道,“当然,今晚咱们早早睡,明天就好早早起床做布丁。”

说着,就抱着儿子进屋去了。

妙然看着那急不可待的背景,隐约之间觉得有猫腻。

果然,等到讲完故事,把孩子们都哄睡着后,男人立即将主卧室大门关上,还特别加上了锁。

“爵?”

妙然看着来势汹汹的男人,惊讶地低呼。

顾西爵虽然跌了一只脚,可这一身气势是丝毫不减,一边走向大床,一边解着扭扣,口气不怀好意道,“妙妙,放心,明天家豪帮我们找的保姆就会上岗了。不用担心,我们以后的二人世界会被中途打断。”

“那个,你身上还有伤,要不先休息段时间再……”

“不行!”

沉重的男性躯体直直压了下来,没留给女人太多抗拒的时间。

“爵……”她喘息一声,微微推开男人,“你的脚,不方便啊!”

他没有停下种草莓的动作,含糊道,“没关系,只要我家小弟方便就成。”

“啊……你,唔……”

眼眸瞬间微缩,里面印着的英俊面容由紧绷到完全舒展开,仿佛连挺直的眉俏儿都飞了起来,宛如飘落的羽翼,温柔而缓慢的下降,下降,直到沉入泥中。

“妙妙,哦,亲爱的,你真是舒服极了。”

“爵,你,轻点,嗯……”

虽然也想很温柔,也想更循序渐进,慢慢来,可是每当他碰到她,都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不自禁,这就像是一种毒,每吸一点,一天天,一夜夜,不知不觉之间就上了瘾。

他看着怀里的人儿,不禁想到第一次在海蓝云天大门前看到的少女,青春亮丽,宛如朝阳,那么炫目,让刚刚从非洲那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回来的“半野人”的他着实惊艳了一把。

当时跟他一起去面试的汪家豪就说他,关太久了,这见到母猪也赛貂婵。

呵,他也是那么认为,当晚就想找个女人泄泄火气。

话说在非洲也是四处都是打扮清洁溜溜的女人,几乎随处都可见到前胸悬着两木瓜顶着一罐水走过的女人,不乏对他抛媚眼的。可那爷们谁敢上啊,都知道这爱死病是从那地儿传到全球。

可是,就在热情的女人以为拣到个大便宜要将他压上床时,他闻到那股浓裂的劣制香水味儿就顿时没了兴致,最终用自己家的五姑娘解决了问题。而在他闭着眼,释放了自己的那一瞬间飘渺的巅峰时,脑海里却突然闪出妙然的窈窕身姿。那一刻,他依然认为,这只是纯男性渴望,与情无尤。

可离开海蓝云天五年,慕容冬儿不只一次勾引过他。

若非因为离开时床上的那滩血渍,他并不太想跟慕容冬儿有太多瓜葛。有时候想想了会觉得不可思议,慕容冬儿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儿,又是家世清白为人单纯的大家闺秀,基本上他后来因为工作关系认识不少名流小开,都对他羡慕不矣。却没有人知道,在几乎赤裸的慕容冬儿扑进怀里时,他并没有那种强烈占有的渴望。直到……

那个穿着深V肉桂色紧身小礼服宛如超级肉弹般的女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她永远不知道,那晚,他看着那只小金笔,都欲火中烧了整整一晚。

“爵……”

一声柔媚至极的轻唤,将他从一缕回忆中唤回。

怀中的人儿面颊绯红,媚眼如丝,晶亮的双瞳中仿佛能渗出水来,雪白柔软的身子被他任意伺弄着扭曲成妖媚形状,那细致的眉眼中还含着一丝让人疯狂的委屈。

“妙妙,我爱你。”

他紧紧抱着人儿,深深沉入了那弯迷人的暖潮中,任自己载沉载浮,快感似潮水般将他整个儿淹没,她用最温柔的包容含纳住他最激狂的索取,无边无尽的折磨与蹂躏,汇聚成一片喘息低吟。

今夜,很热,很漫长。

……

城市的灯火,如同漫天星辰坠落人世,美得更加灿烂夺目。

男人抱着女人,用一条羊毛毯将两人裹住,内里是一丝未着的肌肤相亲,他们坐在男人最常坐的那张舒适的大沙发里,面向着大大的落地墙幕,看着他曾经看了五年的风景。

现在他才知道,因为有牵挂,才会一直舍不得移开眼。

“那里,是海蓝云天。”

“嗯。”

妙然看了半晌才确定,惊讶地转过头,“爵,你这房间的视野可真好,以后我可以天天看着了。”

“傻瓜。”

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微微叹息一声。

良久,只余下轻浅相融的呼吸,一室静好。

她突然开口,“爵,你……常常坐在这里么?”

“有时候心情烦,就会坐在这里,喝一杯红酒。”

“那,你有想起过我么?”

“他轻笑,”你说呢?“

”唉,人家问你呢!“

她低下头,搅着毛毯角儿,耳廓绯红。

”想过。不知道这丫头,现在在做什么?“

”给宝宝喂奶咯!“

他抚头的动作一僵,她笑得很温柔,抬起头看着他的眼,涛涛不绝地摆起了娃娃经,从怀孩子初时,到哺乳期。

他心疼地吻了吻她,只道,”辛苦你了。“

”爵,能拥有他们,我觉得一点儿不辛苦。比起你只能天天望着海蓝云天,我们可幸福多咯!“

她调皮地眨眨眼,善解人意得让人心疼。

”只是,“她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手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圈圈,”当初有了他们,我一直犹豫,本来想告诉你。可是,我看到……我实在舍不得他们,没经你允许生下他们,我很怕给你造成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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