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国王被打劫了!谁干的
奥德尼心中凶念一起,安锋随意的瞥了他一眼,用很随意的语气,用爪哇语问:“王后岛的案件,最终是什么结果?”
刹那间,天雷滚滚,无数草泥马奔驰而过,奥尼尔已经彻底呆住了,他感觉浑身肌肉失去控制,脑海里呆呆愣愣,只回荡着一个词:“怎么办?”
奥德尼太聪明,聪明的人想得多,他一转念忽然想起:随随便便一个同机旅客都在好奇王后岛案件,难道王后岛案件已经尽人皆知,已经……警方对他的怀疑,连同行旅客都知道了?
对面是个聪明人,而且骄傲的奥德尼不得不承认:有可能对方比他还聪明。
他懂十五种语言,对方不多不少,比他多懂两种。语言这东西,一门两门语言可以通过死记硬背来应付,七八门以上的语言,除了需要死记硬背之外,还需要强大的记忆力,以及高度的智商,懂得字母文字之间的内在规律。
他擅长慎密的逻辑推理,从事物外在本相迅推导出后续展,而对方在这方面的训练显然也不差,能从他的行李多少直接推导出他的旅行目的……一瞬间,奥德尼有种逃离头等舱的欲望,他拼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按耐住这股欲望,听旁边那位肥头大耳的官员不满地抱怨:“你们俩,说话低声点,别影响别人。”
这一打岔让奥德尼从无尽恐惧中脱离出来,他的脸色苍白,曾经如天神般俊美的脸庞变得像受虐的“黎明女神俄勒斯”,无助无力无精打彩……他重重喘了几口气,这才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他扭过脸去,温和的用英语道歉说:“抱歉,打扰你了。”
奥德尼与安锋的交谈,声音并不大。但这时飞机引擎声已经低沉下来,恢复了匀转动。安锋在旁边微一欠身,跟着语气温和地询问:“不然,我们换个位子?”
这话是用汉语说的,领导重重摆了摆手:“算了,你们以后说话小声点。”
按理,两人中间隔一个人,对方又不想让人吵着,这场谈话似乎应该中止了,但奥德尼心中实在放不下,不把事情问清楚他睡不着觉。他必须开口:“王后岛……哦,听说他们抓住了劫匪,真是巧啊,劫匪居然是我邻居。”
安锋一咧嘴,嘲弄地问:“哦,你为什么会跟劫匪住隔壁?”
这话太阴暗了,奥德尼简直无法回答。不,这场谈话越来越让奥德尼惶恐,对方的话总是暗有所指,而对方所展现的智慧,让奥德尼生怕自己言多有失。他尴尬的一笑,敷衍道:“是呀是呀,真巧?劫匪怎会住我隔壁呢?”
安锋马上追问一句:“你的房子,是不是一眼可以看到中国宫?”
奥德尼只觉得毛骨悚然,但他这时候不敢撒谎,摆在明面上的事实,一旦他想用谎言掩盖,那就意味他想掩盖什么。奥德尼只好如坐针毡的回答:“是呀,我的房子可以看到中国宫……”
话说到这里,奥德尼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失言了,他因为高度紧张,无意中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了。他赶紧挽回道:“——中国宫……方向。我的房子面朝王后岛,但你也知道,中国宫并不临海,它坐落在一片树丛与花园中。”
安锋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多彩了,奥德尼这下子真的咬了自己舌头一下。他果然言多有失,他如此清楚的点出中国宫的地形干什么?他想说明什么?
奥德尼立刻以攻代守,反问:“说实话,我忙于整理行装,准备今天的旅行,对案件的进展并不清楚……你有什么新消息吗?”
安锋明白的点点头:“我们放过这个话题吧,我旁边的人不耐别烦了。”
说着,安锋用汉语向旁边的领导解释:“前天,斯德哥尔摩,王后岛生劫案,我们在谈劫案,进展。”
领导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立刻兴致勃勃问:“是啊,我也听说了,以前听说北欧治安好,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歹徒就敢持枪抢劫……嗯,我听说他们在中国宫里开了枪,不知道损坏建筑了没有?”
安锋茫然的瞪大眼睛,装出“我听不懂”的样子。领导见状,立刻放慢语把问题重复一遍,安锋装作半懂不懂的样子,领导再度比划开枪的手势,而后他无可奈何招呼过来的韩芷烟:“你帮我翻译一下,问问他……”
韩芷烟自然清楚安锋的底细,见到这孩子又装傻充愣,悄悄瞪了安锋一眼,她的问话却是:“刚才这人想查旅客名单,想知道你是什么人,杨娜娜问到我头上,你最好别跟他说汉语……你用什么护照登机的?我该怎么回答他?”
安锋一本正经,连比划带手势地问:“旅客名单不是要保密吗?”
韩芷烟一脸微笑:“他们要查,谁能挡得住?”
安锋眼中凶光一闪,好吧,既然你睚眦必报就想践踏别人,那就别怪我把你的尊严践踏如泥……他脸上挂着微笑说:“我是用瑞典护照登机的,用的名字是卡尔森·安,你可以告诉他这个名字。”
韩芷烟下意识的拍拍胸口,脱口而出:“上帝呀,幸好……好了,没问题了,记住我的话,别跟他说中文!”
韩芷烟平常总称呼安锋中文名,因为她知道安锋的来历,所以从未探究安锋现在什么身份。知道他的新身份有什么用呢,反正安锋在她眼里永远是那个怯怯的、永远长不大的“锋锋”。她还记得安锋在英国被领养,第一次听说安锋有个瑞典身份,这让她有点诧异,但转念一想,记起安锋在当地有不小的产业,她悟了。
韩芷烟将脸扭向领导,低声说:“先生,我是本机的空乘班组长,感谢你乘坐本次航班,他刚才说:王后岛大劫案的劫匪已被抓获,那群劫匪……”
“隔壁”,安锋用瑞典语提醒:“就住这人隔壁!”
韩芷烟把安锋的话翻译给对方,领导立刻追问:“中国宫的建筑受损了吗?”
韩芷烟当时就在现场,这个问题她不用问安锋,很自然地回答:“受了点伤,据说子弹打在墙上,砖石崩坏了一点。”
旁边的奥德尼插话:“这位小姐当时在现场?”
韩芷烟惊呆了,奥德尼马上补充:“警方不会公布这个细节的,而你描述的非常清晰,除非你当时在现场。”
韩芷烟想了想,坦白道:“是的,我当时就在现场。”
“跟我在一起!”安锋用警告的目光看着奥德尼,强调说:“她当时跟我在一起。”
“哦”,奥德尼扫了一眼韩芷烟的胸牌,垂下了眼帘。
“他们在说什么?”领导紧着追问。
尼尔森警官打电话来介绍案情时,韩芷烟还在睡觉,所以她并不清楚案件的最新动态。刚才英俊男模的突然插话让她恍悟对方听得懂中文,这让她不好随意解释,眨了下眼,韩芷烟记起安锋当时与警方的推理,她顺嘴补充:“他们说:案犯是一女两男,当时赃物并没有带离岛上……剩下的他们就不清楚了。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
领导凑到韩芷烟耳边,低声问:“你是班长,那我刚才让你们查的旅客登机表,你查了吗?”
“他叫卡尔森·安德里……”,韩芷烟咬了咬下唇,回答。按理说韩芷烟可以推脱一下,但如果对方不依不饶,到机场去查旅客名单……与其让对方在机场查出不便透露的,还不如由韩芷烟出面打对方。
“……是个土生土长的瑞典花人,父亲是地产大亨,他是持旅游签证入境的”,韩芷烟懊恼的想起,安锋跟机组人员自我介绍时也是含含糊糊。等对方到了国内,恐怕她还要陪一段时间——安锋手头的人民币银行卡已经给了她,自己需要重新办一份。如此一来,她真该跟对方商议一下,该怎么编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
“他北京话说得很溜,但又听不懂我的话……”领导迟疑地问。
“出生在外国的华裔,都这样”,韩芷烟安慰道:“他们的语言环境是外语,中文最多在家里说说,但咱们中国话方言太多,可能他听不懂你的口音,可能他懂得词不多,你说慢点试试。”
安锋突然插嘴:“给他饮料,多一点,频繁点。”
领导马上问:“他说什么?”
韩芷烟有点不乐意了,别人说什么你非要知道吗?你知不知道旁边两人都听得懂中文,但他们都在装不懂。你怎么那么……她脸上笑容有点僵硬,勉强说:“他说他需要饮料,先生,你想喝点什么?”
不能吃亏——领导身子重重向椅背一靠,威严地问:“你们都提供什么饮料?我记得头等舱有香槟的,你们的香槟什么牌子?对了,早餐什么时候有?我早晨起得早……”
这时,奥德尼露出沉思的表情,安锋做出昏昏欲睡状,大家似乎都不想继续交谈。不一会儿,韩芷烟送来饮料与早餐,等早餐结束后,吃多喝多的领导起身去洗手间,回来时现安锋等候在过道,领导才一出洗手间,安锋立刻与对方擦肩而过,两人交错时双方还礼貌地点点头。
进到洗手间里,安锋似乎检查了一下,确认洗手间很安全,他坦然的从身上摸出一个钱包,带上塑胶手套,小心地摊开钱包,露出……哪位领导的证件。安锋将钱包内所有证件、信用卡等,一一摆在小桌板上,掏出一个微型照相机开始拍摄。
稍后,安锋将钱包内的卡片一一归位,然后翻弄着钱包,翻出几张票,他喜出望外,立刻将这几张票拍摄下来……
等钱包收拾好,塑胶手套扔进马桶里,安锋按动洗手间冲水按钮,微笑着倾听水声平息,他泰然自若的走出洗手间,走向自己座位。进座位前,钱包已顺着他的腿无声滑落地上,他在走动见轻轻一踢,钱包悄无声息的滑到座位下。站在座位的通道口上,安锋诧异的指了指地上的钱包,问:“谁的钱包?”
这句话是用瑞典语问的,但他的身体动作很明显,听到这话的人立刻俯身望去,领导马上伸手:“我的……咦,什么时候掉了?”
韩芷烟小跑着过来,看着领导捡起钱包,她歉意的解释:“钱包这东西装不好,一起一坐,就是容易滑出口袋,尤其是裤子口袋……先生,请查一下东西少了没?”
东西少了也不能赖别人,钱包就掉落在领导座位下,旁边的座位是安锋,人上厕所去了,现在还没坐回原位……领导简单的翻了翻钱包,回答:“没少没少,谢谢了,谢谢你这位小同志了。”
接下来的旅程,奥德尼辗转反侧,总想跟安锋搭话。但安锋回到座位后,立刻放到座位、戴上眼罩补睡眠,等到旅行结束,奥德尼也没搭上话。出机场时空乘人员各奔东西,安锋走出机场前手机并没有开机,他不知道奥德尼在他身后,一下飞机立刻给斯德哥尔摩拨打电话,要求同伴调查一位名叫“卡尔森·安德里”的同机旅客……当然,他不知道韩芷烟故意报错了安锋的名字。
来接韩芷烟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文质彬彬的,皮肤有点黑,走过来时表情很羞涩,连韩芷烟名姓都不称呼,只是上前腼腆的问:“你回来了,很累吧?”
韩芷烟脚步顿了一下,倒是没有推辞,她转身向安锋介绍:“这是我男友……”
韩芷烟眼一闪,马上切换成瑞典语:“……别人介绍的,这是第二次见面,他是大学老师,叫赵磊,跟我同岁……唉,我一年一年老了,同龄人当中,很少有未婚的了。我的下一个男友,肯定比我小。”
接着,韩芷烟切换成中文介绍安锋:“这位是瑞典的卡尔森·安德里,来国内旅游,我朋友。”
韩芷烟这是暗示安锋别说中文,安锋什么人,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伸出手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感谢的话,对方只是憨憨笑着,等安锋说完,对方词不达意的说了句寒暄话,而后对韩芷烟羞涩的笑着,说:“我帮你叫出租。”
韩芷烟心中一软,柔声问:“你等了多久?”
“没多久,我今天一整天没课,明天也没课,来,我帮你拿行李”,赵磊的声音很柔和。
韩芷烟心中叹了口气,松手,任对方拿走行李,轻声提醒:“卡尔森的行李很大,把我的行李放后座上吧。”
赵磊的动作一滞,遗憾地说:“我订了午餐座位……”
这趟航班一大早从斯德哥尔摩起飞,飞机一直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飞,由于时差关系,飞机起飞时国内已经是傍晚,抵达时恰好是国内的凌晨——第二天凌晨。这时间,把行李放回家,收拾收拾刚好吃午餐。
韩芷烟一声呻吟:“可我真的很累很累了。”
赵磊瞥了一眼安锋,低声问:“他跟我们一块走?”
韩芷烟转向安锋,用瑞典语问:“你还是住我家吧?我家……也是用你给的钱买的。你要办银行卡,这地方你不熟,肯定要我陪着,你住旅馆的话,我来回路上太花时间。”
安锋很自然地回答:“当然,那就走吧。”
“他住我家”,韩芷烟转身说:“他人生地不熟的,要我陪他办事。”
赵磊嘴角抽动了一下,重新打量了一下安锋,低声提醒:“他虽然是孩子,但……也是大男孩了。”
韩芷烟没有吭声,只顾低头帮安锋搬行李,赵磊看建议未被采纳,赶紧上前帮手,同时解释:“我……这不是不相信你,他一个大小伙子,住你家不合适。要不,我课少,我陪他去办事。”
韩芷烟低声解释:“他……他八岁时我就认识了。赵磊,你不用管我,你刚才的话让我……”
韩芷烟终究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我错了我错了……”赵磊连忙道歉,他手上一使劲……没挪动安锋的行李,再使劲,行李还是没动。等安锋放好手头的行李,转身,单手一提,将行李塞进后车厢,然后冲对方笑了笑,用生硬的腔调说了句汉语:“谢谢”。
韩芷烟的行李也不少,多了许多安锋买的礼物后,后座上赵磊与韩芷烟只能隔着行李相互瞭望。赵磊在路上不停道歉,并再度恳求:“芷烟,我都订好了午餐座位,不去不好吧?你看,现在离中午还有……三小时,我们放下行李一起去吃饭,把卡尔森也叫上,让他也体会一下家乡饭,就当我替他接风。”
韩芷烟脸上苦兮兮:“我真的很累……要不,我们换成晚餐,让我先睡一会儿?”
车前座,安锋打开了手机,继续浏览尼尔森的邮件……尼尔森的邮件又多了四封,第一封新邮件只有几句话:“上帝,我反应如此迟钝,你那天暗示我的话,我怎么没能领会!我现在后悔了,成不?”
第二封邮件只有一行字:“国王被打劫了!谁干的?”
第三封邮件问:“那小子是否有嫌疑?他还在你身边吗?他偷走了王宫油画。价值一亿三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