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何苦呢。(o)”看到张晓澜的表情,郝志强暗自叹气。
他是围棋天地的专职记者,工作就是跑围棋新闻,身在京城,京城棋社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就好比今天,王一飞刚到晓澜棋社门口堵门挑战,立刻就有线人把消息电话通知了他,所以他才能及时赶来,亲眼见证了这些年来难得一见的另类棋战。
王一飞的水平他是知道的,虽然那还是三个月前北京市中小智力运动上的印象,所以,当知道有传闻说近来轰动京城棋社的侠女青云是王一飞的替身时,郝志强首先就相信了三分,随后打通电话向高兴宇求证,尽管高兴宇言辞闪烁,多有保留,但他还是以记者的敏感大致猜出了件事的来龙去脉。
平心而论,这件事晓澜棋社是受害者,要搞回公道的心是可以解的,但事情有一个度和量的问题,假如张晓澜在知道侠女青云和忘忧清乐道场有关后不是急着向棋社联盟投诉,把事情闹大,搞得忘忧清乐道场为了自身形象而采取强硬对策,而是直接同高兴宇联系,问清事情的问题所在,双方也许还能达成和平解决方案,大家都能留点面子。
可惜,张晓澜还是太过冲动,没有考虑两家棋社在京城棋界的份量便强硬发难,摆出一付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架势,结果还不是被棋社联盟强硬打压,面子没找回,还受了一肚子的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晓澜棋社落到这个地步固然有棋社联盟处置不公的成份,但自已对突发事件的处不当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
至于今天王一飞堵门挑战的事情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和高兴宇通话之后,他有八成以上把握能够确定和道场对王一飞的处罚有关,假如事实果真如此,那么今天的这场棋战其实还是张晓澜一手促成。
烦恼皆因强出头。
至名言啊!
“十秒。二十秒一,二。三”,电子记时器发出的单调语音在特别对局室里回响,但张晓澜却还是一动不动。
不是他不动,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动。
这个劫绝对不能输,但是,劫材在哪里呢?
眼睛盯着棋盘,但张晓澜的脑中却是空白一片。
“五。六,七,八,九,十,叮。”电子记时器并不懂得人地心。只是按照芯片中早已定好的程序完成自已地工作。
空气仿佛凝结成冰。
王一飞扶在棋罐上的右手收回。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面僵直的对手,然后把眼光投向坐在一旁的郝志强。“咳。”郝志强清咳一声打破了沉寂:身为专职围棋记者,他亲眼见到过太多大胜负的终局一幕,但是,象今天这样沉重的感觉却还是第一次经历。
“我输了。”短短三个字,此时却显得那么沉重。张晓澜的声音比蚊子地叫声并没高出多少。
“哈,飞飞,你赢啦!你赢啦!“朱慧妍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兴奋地抓住王一飞的肩膀是又跳又叫。
“飞飞,你真行!你真厉害!”陈道的也跑过来大声叫着。
三个小孩子的欢笑和对面张晓澜的落寞成为非常鲜明的对比。
特别对局室外地棋社大厅里,张铭地脸色比吊死鬼还要难看。
“没有到,实在是没有到。太意外了。太意外了”。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他此时似乎也忘了他主持讲解的工作。
特别对局室的隔音效果虽然不错。但两个小孩子的开心叫喊还是传出了门外,联系到棋局的情况,没有人猜不到特别对局室里发生了什么。
“完,完,完,彻底玩完。大江大浪都闯过来了,没到小河沟里给翻了船。”
“不是猛龙不过江,敢堵在门口挑战,没两下子怎么可能。我早就说这个小孩子能赢,怎么样,服了吧?”
“老话讲宁欺十年老,莫欺十年少,看,活生生的事实啊!”
棋社大厅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地都有。
特别对局室的房门打开了,三个小孩子嘻嘻哈哈地从里边走了出来。
“王一飞,好样的!”有人叫道。
在实力面前,年龄不是问题,棋迷的法都是很单纯的,谁棋下的好,他们的掌声和赞誉就送给谁。
王一飞用他出色地表现赢得了这些棋迷们地心,就象张晓澜的铁杆拥护者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仅仅七岁大地小男孩儿绝对有他值得骄傲的本钱。
“呵呵,飞飞,下的不错,不亏是忘忧清乐道场未来的希望之星。”小李笑着站起来招手道。
“嘿嘿,还算好啦。他中盘下的有点急,要不然也不赢得这么轻松。”王一飞笑笑答道。”呵,就算他下的有点急,如果你下的不好不一样也赢不了吗?小家伙,谦虚是应该的,但过度的谦虚可就成了虚伪啦,小孩子,还是张扬一点的好。”小李笑道。
“嘻嘻,小李叔叔说的对,飞飞,你就应该再张扬一点,棋下的那么好,干嘛老说自已不行,好象那些棋都是捡回来似的。”朱慧妍眉飞色舞地叫道,可以说今天下午这次行动她是真正的策划者,现在王一飞不负所望,一举把晓澜棋社从普通工作人到棋社社长赢了个遍,这怎么能不让她欢心鼓舞,兴奋异常。
“就是,回去以后我就把这件事跟老爸讲讲,他听了以后一定特别高兴。”陈道的也是开心地叫道,作为挑战三人组中的一,王一飞赢也就是他赢,谁让他自已的实力太差,了那么多年棋马马虎虎还只是个业余初段。
“哈哈,不管怎么说,赢棋就是好事,就应该庆祝,走,叔叔请客,咱们去吃肯德基去。”孩子们开心,小李心里也是同样高兴。
“好耶,我要吃炸鸡翅!飞飞,你吃什么?”下了一下午的棋,三个小孩子肚子早有点饿了,刚才棋局紧张还不显得,现在一经小李醒,陈道的立时就争着叫了起来。
“我呀,我吃深海鳕鱼堡还有劲爆鸡米花!”王一飞也高兴地叫道,如果单看此时的表现,有谁把他和刚才特别对局室里那个冷静得有点吓人的小男孩儿联系在一起。
“呵呵,没问题,等吃什就要什么,叔叔给你们管饱。走喽!”拉着蹦蹦跳跳,又叫又闹的三个小生,小李笑着走出晓澜棋社的大门。
“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个小孩子如果早生几百年,说不定也是棋侠之类的角色呢。”从特别对局室里出来,郝志强正好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郝记者,真的是王一飞赢了吗?”张铭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直到现在心里还存在一点幻,虽然他也知道那根本没有可能。
“是的。超时负。”特意把判负的由讲出来,郝志强希望可以让对方心里舒服一点
“超时负?”张铭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超时判负是比中盘认输好听了许多,但输了就是输了,怎么样的粉饰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等好好劝劝你们社长吧。王一飞是难得一见的棋才,年纪虽小,但输给他并不丢脸。那是个必定成为一流棋士的人,你们现在输了心里难受是难免的,可是等过了十年,或许你们为曾经和他下过一盘棋而感到幸运呢。”轻轻拍了拍张铭的肩膀,郝志强微笑着安慰道。
“呵,您说的可能是真的,但是现在唉。”长叹一声,张铭再次苦笑。
“呵,时间是治愈一切的最佳良药,没有跨不过去的沟,也没有迈不过去的槛。好了,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去办,以后有机再聊。”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话也没用,郝志强笑了笑告辞道。
“好,您走好,有机再聊。”如果在平时,有郝志强这样的记者来访肯定要尽力挽留的,但现在棋社上下都已经没有心情去招待客人,大家互相道别,郝志强也离开了晓澜棋社。
送走郝志强,张铭和刘全两人推开特别对局室的房门进去,只见张晓澜还如木雕泥塑一般呆呆坐在棋桌前,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在棋盘上一动不动。
“老大”,刘全试探着叫了一声,但张晓澜还是完全没有反应。
两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来到棋桌旁,张铭伸手在张晓澜眼前轻轻晃了一晃。
“呃”,好象被针扎了一下,张晓澜这从从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来。
“老大,棋已经下完了。”刘全小声醒道。
“下完了?真的下完了。”张晓澜机械地重复着。
张铭和刘全再次对视一眼,心情沉重非常。
这次战败对张晓澜信心上的打击过于沉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