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
昭阳殿,傅朝夕负伤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而凤玄傲离开的消息还在封锁,目前的情况,知情人除了皇上身旁的张公公,乃至于季云岚与傅相思,其余人都蒙在鼓中,看到皇上罢朝,还以为皇上有什么病不能上朝呢。
而张公公呢,总能代替皇上将谎言进行到底,要说睁眼说瞎话,张公公是里面的佼佼者,撒谎都是一气呵成,且完全没有丝毫漏洞的。
这乃是人家在帝京生活的一种手段。
“皇上昨夜偶感风寒,今朝胸口疼,折腾了好半晚上,这会子才算是刚刚好了,最近几天有什么事情,只是将奏疏送到文渊阁来就好,皇上已经委相爷与其余的几个人帮助襄理了,好了,大家各自散去。”
张公公一边舌灿莲花的说,一边挥舞宽袍大袖,众人对于张公公的话,原是深信不疑的,一个一个都去了。
唯独相爷,傅朝夕的父亲,觉得很是奇怪,按理说,这些奏疏到了文渊阁,是自己批阅第一遍,皇上批阅第二遍,但是到了文渊阁以后,却只能看到张公公一个人,而至于这些奏疏……
好像皇上已经默认让自己批阅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相爷只需批点就好,其余的人家都会照办。
“公公,皇上究竟怎么样呢,微臣能不能去看看皇上。”批阅已经被接近尾声,现在,相爷抓住了机会,一边说,一边看着旁边的张公公,张公公可是聪明人,立即回身,已经笑了。
毕恭毕敬的给相爷点头,道:“原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一般的风寒罢了,奈何最近几天,皇上累的够呛,是以,一蹶不振,便不能很快的好起来了。”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旁边的人。
“既然如此,可已经找人看了吗。这事情乃是帝京的大事情呢,皇上春秋鼎盛,哪里就能拖着呢?”相爷一边说,一边将最后一张的奏疏已经拿起来,这奏疏,是今日里工作中最后的一份了。
“这个,还请宰辅放心,有老奴呢,再者说,皇上乃是金刚不坏的练武之人,会很快好起来的,至于您过去看看,这又是要请示,到底不用麻烦,你有什么,告诉老奴。老奴虽然老了……”
“不过眼不花,耳不聋,代替您传递过去也就是了。”张公公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是明白了,要我过去给你传达可以,但是要我带着你去鄙见,这是没有可能的。
这让相爷比刚刚还要疑窦丛生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之前,又道:“军机处,也没有将小女的事情汇报过来,公公这里,究竟有什么一线消息,让老父也不至于悬心啊。”
相爷一边说,一边叹口气,虽然傅朝夕在府中,时常喜欢女扮男装,并且时常喜欢与自己唱反调,不过毕竟事情回合起来,也无伤大雅,傅朝夕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那种血浓于水的情感,是不能抹杀的,现在,对于傅朝夕,她是那样的担心。目下,张公公已经点头。看向了相爷的三角眼,张公公的脸上多了一抹淡然和煦的微笑。
“您放心就是,前线的消息已经回来了,令爱已经转危为安了,原是还没有到您的耳朵里面呢。”
“啊,那就好。”相爷很是开心,眉飞色舞的模样,看到这里,张公公已经下了逐客令,这里毕竟是文渊阁,毕竟是凤玄傲批阅奏疏的地方,等闲,是不能让闲杂人等都进来的。
共事完毕以后,立即准备请此人离开,相爷知情识趣,知道这里哪里是想要逗留就能逗留的地方啊,不过好在自己的女儿情况已经好了,这对于他来说,原是比较开心的事情。
两个人从文渊阁出来以后,张公公已经笑呵呵的去了,徒留满脑子胡思乱想的相爷,听说傅朝夕受伤,他一方面觉得是傅朝夕咎由自取,一方面心疼的也是无以复加。
此际,迈步到了外面,却不想,能遇到傅相思,傅相思好像老远就在等着他一眼,看到相爷过来,立即走到了相爷的身旁。
“爹爹。”
“哦,”刚刚,他低头在走路,完全没有留心,现在,眼神略微有点儿茫然,已经看向了旁边的傅相思,紫禁城就是紫禁城,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如此的花枝招展,看着眼前那流光溢彩的傅相思,他的一张脸上有了笑容。
“不陪在娘娘身边,又是在这里做什么呢。”傅相思叹口气,指了指前面的位置,示意两个人在前面走走,再往前走就是朗润园,三月,朗润园里面的牡丹已经都开了,美丽的景色吸引过来了很多花蝴蝶。
但是也仅仅是蝴蝶和蜜蜂罢了,人迹罕至。
“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路上,傅相思走的都很慢,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将一枚石子踢着,看得出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了。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相爷也是察言观色很厉害的人,立即低眸问一句,旁边的傅相思叹口气。“爹爹,姐姐受伤了。”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从傅相思口中说出来,还是非同凡响。
“你有看法?”相爷她神色如常,毫无异色。但是那三角眼却朝着周边扫视了一圈,周边并没有什么窃听的耳朵,但是为了以策安全,两个人还是朝着一个湖心亭去了,他走的比刚刚快了,她呢,很快也是跟随在了他的背后。
“说吧,这里不会有什么人能听到的。”
“爹爹以为女儿在这里,一定是珠光宝气,一定是满目芳华对吗。爹爹以为女儿在这里一定是乐不思蜀了对吗?其实不然啊,爹爹,在这里女儿动辄得咎,简直连呼吸都是一个错,原是爹爹你错了主意。”傅相思会这样说?
相爷很是疑惑,“爹爹究竟有什么错了主意的地方,爹爹是当局者迷了,还请你说出来,我参考参考。”他说,一本正经的模样,傅相思已经叹口气。
“现在,我已经受制于人,简直是附赘悬肬一般的存在,爹爹以为,这样我真的能做未来的皇后娘娘不成?实不相瞒吧,女儿是体弱多病,不过毕竟还没有那样差劲啊,顷刻之间已经完蛋了。”
听傅相思这样说,相爷疑惑了,“难道是——”相爷长舒了一口气,恍然大悟的瞪圆了眼睛——“难道是有人给你下毒不成?”
“爹爹好见地。”傅相思立即点头,相爷握住了拳头,在厅中胡乱的踱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美人靠上,这些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他微微侧过身来,眼睛看着旁边的傅相思。
“是何人——”这样一来,傅相思到底已经将相爷的思想给模糊了,刚刚还以为,爹爹是一个老谋深算之人,不那样容易相信自己的话呢,但是目下看来,其实也不过尔尔罢了。
“爹爹以为能是什么人呢?”傅相思似乎松了一口气。用一种平静的,淡然的语气问,他想了很久很久,才看看周边,压低了嘶哑的声音——“娘娘?”这样一来,傅相思立即点头。
“所以,你现在是危险的了?”终于,好像他明白了女儿的处境,而傅相思呢,很快已经开始抽噎起来,不过也仅止于此罢了,“女儿安全还是危险,爹爹今日里终于看了出来,不过女儿并不怕。”
“我会安排你离开她的身旁,你且莫要着急,也莫要露出来什么马脚,不然就不好说了。”他一边说,一边凝眸,看着悲伤的傅相思。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呢?”看得出,弱不禁风的傅相思好像知道灵兽很多秘密,也对,接近季云岚那么多,要连一点儿阴谋都嗅不到,连一点儿秘密都不能掌握,也算是白白的活着了。
“爹爹……”傅相思半蹲在了相爷的面前,声音变得低微了不少。“好爹爹,您果真觉得姐姐就是一不小心受伤了,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况且那是战场,姐姐怎么会什么事情都不用心呢?”
“所以……”相爷的一颗心跟着已经如坠冰窟,这里面要果真有什么阴谋,有什么人在作祟,不仅仅是傅相思雨傅朝夕,连他自己的乌纱帽都不保了。
“那还是娘娘做的,在姐姐离开之前,娘娘已经在姐姐的铠甲上做了手脚,爹爹且请看这个,即便不言自明。”傅相思一边说,一边将一段棉线已经拿了出来,这还是上一次去尚宫局中,她得到的呢。
相爷握住了,看了很久,好像终于明白了过来。“可怜了朝夕,你却为何在你姐姐临走之前不告诉你姐姐呢?”
“我自身难保,哪里还敢与虎谋皮,爹爹以为我果真是铁石心肠不是,我已经暗示过姐姐了,但是姐姐呢,大概还是想不到季云岚居然是那样一个恶毒的女人,所以才会中招啊。”她说。
“好孩子,苦了你。”相爷摸一摸她的脑袋。“爹爹已经知道了,爹爹会想办法的,让他永远都不能做未来的皇后,这皇后,还是你的,还是相思你的啊,你不要着急,且请安静的回去,爹自然是有办法的。”
义愤填膺,加上相爷在帝京也果真是有那么两把刷子,所以,就目前,相爷已经决定与季云岚对着干。而季云岚呢,本以为傅相思乃是一个愚昧的要了命的女孩,却哪里知道,在她自己不停算计傅相思的时候……
傅相思扮猪吃老虎,也是开始算计起来她。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女儿知道。”他立即点头。
“回去,快回去,有什么事情,告诉爹爹就好。”相爷一边说,一边将那棉线已经藏好了,傅相思知道,爹爹的力量向来是不容小觑的,听到爹爹声明了要帮助自己,哪里有傅相思不手舞足蹈的呢,从朗润园出来,她简直觉得自己要脱胎换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