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却没有再跳脚,也没有再咆哮,而且突然如同破了的气球一样萎靡了。的确,你不把别人当亲人,她又为什么会把你当亲人呢。
燕云像一颗呼啸而来的炮弹,但是却哑了火。他沉重的说“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燕云的儿子,这个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知道你不可能像旭儿和晖儿一样对我亲近,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有事情的时候来找我。”
李春也正色道“在我每次以为自己挨不下去要死掉的时候,是想着小枝才撑下去的。这世上没有她,我早就不想待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大的意见,但是接受我就必须接受她。”
这是第一次燕曦跟他提起小时候的事,燕云沉默着看到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狰狞的疤掩在头发下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了。
他平静而哀伤的开口:“你是我第一个儿子,这意义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出生的消息传来我觉得整个广平侯府都照进了一束光亮。你祖父祖母都以你为乐,你满月的时候广平侯府大宴宾客,撒的铜钱用了十筐,宫里都有赏赐。你母亲信上说你机灵可爱,眼睛圆溜溜的,脾气大得就是一只小老虎。”
“你母亲和你遇难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燕云哽咽了”你不知道我心有多痛。“
李春转过身来,”我母亲“他迟疑着开口”是什么样子的。“
燕云深深的看着他:”你的眼睛很像你母亲,广平侯府里她的房间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里面有她的画像。这次回去你可以去看看。她是大家闺秀,还是出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我也只是希望你也能遇上一个像你母亲一样的女子。“燕侯打起了温情牌。
不料李春的重点不在这里,他摸着头自言自语道:”如果我还是燕曦,那不是碰不上小枝。“他打了个冷战,太可怕了。
燕侯怒气值重新被点满了,他跳起来摔了茶杯:”孽障!朽木不可雕也。“
李春唬一跳:”莫名其妙的你又气什么。“
燕侯沉着脸快步离开了院子。李春才不会去想他又气什么,只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小枝怎么还不回来啊,这白琳活着讨嫌,死了也讨嫌。“
······
柳枝安置好了白琳,出来转到主殿去找柳条汇合,她情绪正伤感,人低着头,还不时擦擦眼眶,一副有泪背人流的样子。张思云正不住张望,刚才她借故想去看下柳枝去干什么,无奈慈悲阁寻常人根本就进不去,只能回了主殿。她此时见到柳枝这样子不由思索起来。
而卢宝珠则拉着柳条在廊下看签文,两人凑在一处亲昵的小声说着什么,柳条小脸儿红红的满是羞涩,大眼睛却亮闪闪的又是喜悦。
柳枝想起当年自己站在码头看李春的身影出现时就是这付既喜且羞的模样,她走过去:“抽了什么签?”
没提妨姐姐突然出现,柳条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歪直接倒在后面的卢宝珠身上,刚刚还红扑扑的小脸变的煞白。见她受了大惊吓的样子柳枝不由更加疑惑,柳条期期艾艾的把签在掌心团成一团:“没,没什么,只是好玩儿。”
“额,可见你很开心的样子,一定是支好签,给姐姐看看嘛。”
面对柳枝的步步紧逼,卢宝珠解释道:“是一支上上签,说明玉妹妹身体康健,父母福寿双全,自己将来必嫁佳婿,凑个好意头,只是个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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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柳枝笑一下,盯着妹妹说:“小柳儿是挺有福气的,可要珍惜啊。“
柳条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几乎要哭起来。柳枝不想在外面给妹妹没脸,还怕耽搁太久让柳条碰见李妈冯金宝等人,于是拉过柳条的手:“我们先回去吧。”
四人上了马车。车里柳枝闭着眼睛养神,卢宝珠和柳条坐一边小声说话,似在劝慰她,柳条渐渐的表情也开心些了。张思云掀开帘子往外看,难得出门一趟,什么都没做就要回去了,且南泉海货集中又便宜,淘些稀奇物件回京送人也是便利。
于是她转转眼睛,甩甩手里的帕子,笑着说:“我这是第一次来南泉,一直没机会外出,还不知道南泉长什么样儿,几位姐妹情况也都差不多,我提议逛一逛再回去如何?“
柳枝想起李春,面露犹豫之色,这家伙已经非常不满意她因为白琳的事而把他丢下,嘀咕了好久。可卢宝珠却赞成,她一表态柳条也面露憧憬之色,她不可能放柳条在这两个人中间,只得答应。
四人在最热闹的三街七巷下了车,柳条身后跟着莺儿,卢宝珠和张思云也跟着各自的丫鬟,柳枝身后跟着,呃,李四。
好吧,至少这一行青春貌美的小娘子无人敢靠拢戏弄。
张思云看见双玉堂的名号眼睛一亮,这是白家专做宝石的,京城有名的珠宝行和银楼都从这里进宝石水晶,要是在这里买到裸石带回京城交给工匠,做出一套头面来极是实惠,比银楼里直接买价格至少要少上三分之一。
柳枝这个人心眼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有些事情她是牢牢的计较着。比如这个双玉堂。
那是李春初到南泉时,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海上追风逐浪,打磨出健壮的体格和粗野的性子,从南泉的青石板路上光着脚走过,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停下来弯腰寻找着。而二楼雕花窗户里的白十二小姐看见一颗覆盖着一层短短头发的脑袋,觉得有趣,回头瞧瞧桌面上,就捡了一颗荔枝壳丢下去。
五岁时的柳枝白白胖胖,像个香甜可口的大包子,站在李春面前把丫髻上的头绳取下来放他手心,红绳上拴着一对银铃铛,一本正经的说小春哥你可别弄丢了,我送你的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李春找了半天,总算在石板缝隙里找到那还没有指甲盖大的小铃铛,很粗糙的小东西,银子成色也不好,现在已经发乌了。可他看着却比那鸽血红矢车菊蓝都更珍贵。正松了口气时有什么东西轻轻碰到他的脑袋,他直起腰,抬头看见一张少女的脸庞。明眸皓齿,容色殊丽。
白十二小姐是双玉堂嫡女,却失心疯的看上了外七房的白七手下一个水手,光身一个,什么都没有。
女人为男人能闹腾的都闹腾了,毁婚退亲,投河上吊,寻死觅活,甚至是自荐枕席。最后连累二房丢掉了双玉堂。
柳枝见到双玉堂总是心里膈应,她有段时间就连听到个玉字都不舒服。她倒不是恨白十二小姐,只是心有戚戚,从世人眼光来看自己做的其实和十二小姐是一回事,区别不过一个如愿一个没如愿罢了。
某个晚上她心惊胆战的问李春,你觉得白十二小姐很不要脸吗?
正到要紧关头的李春被这一打岔好悬没当场萎掉,他怎么也无法理解这种时刻身下的小女人脑袋里还琢磨着别的女人,估计着是自己不够卖力。自信心大受打击的李春交待了后,沮丧万分的躺她身边,撩一把她香喷喷的头发盖在自己脸上:“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她很烦。”
(=老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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