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钰摇摇欲坠,带着参战百骑进入城寨后。昏迷!
李存孝则被剩余五十骑人扶着返回大军驻地,等众人想要搀扶李存孝下马,这才发现李存孝早已昏迷不醒。
一连三日,双方好像都在沉默,城上的人沉默看着城下人,城下人也是一脸沉默看着城上之人,双方都保持着沉默。
三日后,大战突然爆发,毫无预兆的爆发,而且极为惨烈!
城外太原军不计死伤,一波接着一波,人推着人,硬是把人推到死亡的深渊。城下密密麻麻的死尸堆积了一层又一层,高高的梯子密密麻麻往城墙上靠,人在这一刻的生命显得尤为脆弱,一波接着一波走向死亡……
“旅帅,那些人都疯了,全都不要命了……”
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李思钰,看着虎子眼底深处的恐慌,点零头,破荒的没有训斥,只是道:“把我抬到城头!”
众人大惊。
“旅帅,这太危险了!”
“闭嘴!听令行事!”
李思钰性子平和,但是一旦做出决定就很难更改。
众人只得把李思钰抬上城头。
看着城头内外死尸和即将成为死尸的人们,不由心中叹息。随即就放下心中那点可怜的怜悯,向着城内被刀枪逼迫的青壮俘虏道:“你们是俘虏,也是奴隶!”
“一旦成了奴隶,你们的子子孙孙都将是奴隶!不想成为奴隶,要么城外的人破了城,杀光我们!要么你们现在就死去,一死百了!”
城内奴隶面无人色,一脸惊恐欲绝,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李思钰缓声道:“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成为我的子民的机会,一个不再是奴隶,而是有自己的土地、牛羊、粮食的机会!”
“拿起刀枪,去城墙之上,杀一人,成为我的子民!杀两人,土地十亩!杀三人,牛一头,羊十只,粮五斛!”
“向我证明,你们的勇气!向我证明,你们有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子民!”
李思钰声音不高,很是虚弱,可偏偏十数万青壮却能一一听到。良久一个怯生生声音传出来。
“女……女人……也可以吗?”
李思钰抬眼看了一眼城下,见到是一个瘦弱女孩。笑了笑。
“我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或是孩子,我只看人头!你若杀了五人,你就是伍长!杀了十人,你就是旅帅!”
寂静了片刻,那女孩走到一名持刀的辽东军卒面前,低声道:“能不能给俺一把刀?”
这名军卒犹豫了一下,随即被一道刀光吓得后退一步,定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帅在城头上,把自己的腰刀扔到女孩脚边。
李思钰静静道:“送你了,杀了人还能活下来,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妹!”
突然一个大嗓门叫道:“娘地,老子拼了!俺去城头!”
“俺也去!”
“还有俺!”
“……”
人群一阵骚动,纷纷接过武器爬上城头与太原军厮杀。十数万,有勇气去厮杀的只有两万,尽管李思钰有些可惜汉民的血气不够热血,可两万人也足够了。
战争是残酷的,太原军攻城十余日,死伤高达三万,最终还是未能破城,反而城内士卒越来越多。李克用看着腥臭的战场,看着遍地死尸,看着将领们颓废表情,他知道,再也没法打了,再打,老底就拼光了。
樱一路跑跑进李思钰房内,叫道:“哥哥,城外送来一封信。”
李思钰看了一眼这个杀了人,被自己认下的义妹,把身子抬了抬,让自己躺的舒服些。
“可有什么辞?”
樱低声道:“樱不识字……”
李思钰叹气道:“不识字可不成,等见到你嫂嫂,让她好好教教你。”
着伸手接过信件,看到未被拆封,拆开看了几眼就丢到一旁。
“搞什么搞,晋王自己身强力壮,老子现在半死不活,还要咱们去见他,真是的,一点都不讲究。”
“那……那就让虎子哥去回绝好了。”
李思钰看了一眼樱,觉得这丫头心也太大了,前几日还一副弱不禁风的白兔一般担惊受怕,现在哪里还有这番模样。
“行了,咱们还没这么多时间陪他们耗着,告诉虎子,就三日后,我请晋王在阵前饮酒。”
“好嘞,樱这就去!”
着一溜烟跑了,李思钰则摇了摇头,随即又笑了起来,觉得有这么一个妹子也不错。
三日后,两军阵前摆放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相对。李思钰除了带着虎子外,其余人谁也没带,连个护卫也无。李克用也的确有霸主之姿,同样只带着李存瑁这个儿子。
虎子扶着李思钰坐下,自己站在后面,手扶着腰刀,一脸冷漠。
李思钰向李克用拱了拱手道:“晋王殿下不会怪罪将不能起身相迎吧?”
李克用仔仔细细看了李思钰片刻,道:“本王没想到,好好的一盘棋竟然被你子弄得乱七八糟,你子该打!”
李思钰哈哈大笑。
“哈哈……,王爷的赞誉可是让将欣喜若狂啊!”
“王爷请!”
“请!”
李克用一口喝尽杯中酒,咂吧几下道:“好酒!不过你子什么时候走啊?”
李思钰又给李克用倒了一杯,一边倒酒一边道:“实话,将早就不想掺和了。将的心思在关外,关内的事情不想太多掺和,事事难料啊!”
李克用一边喝酒,一边苦笑。
“你子可是给本王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一个的瓶型关,死伤万余也没拿下来,现在又是这里,本王损失这么大,你子就没有表示?”
李思钰笑道:“王爷乃霸主之姿,东西南北谁人是王爷敌手?王爷只是一时被人困住手脚而已,自会化蛟为龙的一日,挡是挡不住的。”
李克用笑道:“你子滑头啊!这样吧,蔚州给你了,你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李思钰点零头:“王爷都这么了,将自然遵命就是了。不过王爷是不是后撤几步?”
李克用突然道;“孙揆这老匹夫本王要着也没有用,送你好了,半月后,老夫要进城入寨。”
李思钰笑了笑道:“晋王果然是晋王,将生受了,这次前来,算是见识了关内豪杰,此生无憾!”
着勉强站起身来,端起最后一杯酒,一口干了,转身离去。
李克用父子看着虎子搀扶着李思钰离开,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太原暂时无碍,可自家苦楚自家知。
太原被李思钰这一折腾,大好的局面付水东流,哪怕李存孝、李存信把朝廷和朱全忠打的再惨,效果也大大降低了,原因全在那个步履阑珊的青年。
“爹,咱们就这么算了?”
李克用看着自己儿子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心里有些恼怒起来。
“不这么算了能怎样?让你守好太原,你是怎么守的家?”
“不这么算了?你自己看看那个的城寨下,死了多少人?你准备把太原所有老底一下子砸光咋滴?”
“不这么算了?若是你堵住他们,老子能这么低声下气吗?”
李克用越想越觉得憋屈,他就没这么憋屈过!
他不知道李思钰能撑多久,可他撑不住了。数万大军,不死伤多大,仅仅花费的钱粮就承受不住了。这次作战不是在河南,也不是在河北,抑或是幽州,而是他们太原。粮食物资全依靠他们自己解决,李思钰祸乱太原上下,几乎搬空了太原府,已经无法再血拼下去。
李存瑁被李克用一通臭骂,他也非常憋屈,也知道现在太原府的状况,可就是想要找李思钰报仇。
双方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孙揆和一干朝廷俘虏被五花大绑送给了李思钰,李思钰同样也把俘虏太原府的官员送了过去,就当双方交换俘虏了。
孙揆之前是刑部尚书,管刑法的,一般来,管刑部的,要么就是个滑头,事事听从上级的,要么就是死硬死臭的家伙,而孙揆就是死硬死臭的老头。李思钰算是救了他一命,结果看到李克用与李思钰双方和平相处了起来,看到李思钰逐渐撤离承军寨,老头不乐意了,整在李思钰眼前转悠,而且也不话,就是摆出一副臭脸色给他看。
“我老头,差不多就行了,你这吃我的喝我的,还摆出一副臭脸色,你啥意思?是嫌我们辽东军死的不够多?”
李思钰躺在床上,被几个辽东军抬着回撤。看到孙揆又是在眼前转悠,忍不住烦躁。
孙揆一脸正色道:“承军寨就是顶在太原腰眼上的利刺……”
李思钰打断道:“承军寨就在那儿,也不知道存在多久了,怎么以前就没听过朝廷堵在那?这事儿不归我们辽东军管辖,是成德节度使王镕的事情!再了,就算我们不走,谁给我们吃的喝的?谁给我们武器作战?是王镕,还是朝廷?”
“老头,您行行好,别总是磨叽我啊,您看看,我现在可还躺在床上呢,还是重病号呢!”
在旁边照顾李思钰的樱忍不住捂嘴偷笑,李思钰就觉得这丫头心老大了,完全忘了她之前是被迫离开家乡的。
孙揆脸有些惭色道:“朝廷势微,老夫又如此大败,愧对朝廷啊!”
李思钰忍不住道:“那也不能拿辽东军顶缸啊!”
“老头,这朝廷是谁都没法救的,你也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当然了,要把这责任推到现在的皇帝头上也不对。”
孙揆突然怒道:“宦官,都是宦官为祸,这才使下大乱!”
李思钰瘪了瘪嘴,不置可否的样子。樱看到后奇怪问道:“樱虽是女流,可也知道下大乱是宦官弄的,人家都宦官最坏了!”
李思钰看到孙揆点头,却忍不住道:“孩子家家的懂个啥子。”
“宦官虽然可以很坏,可以动乱下,但这只是表面原因,其实大唐在太祖、太宗时,这种局面已经决定了下来……”
“胡袄!一派胡言!”
“行了,你这老头都是对的好吧?不跟你们扯了!”
樱看到义兄大哥有些生气了,赶紧支持李思钰。
“大哥的是,肯定是太祖、太宗不好!”
李思钰乐了,敲了一下樱额头道:“你都不知道太祖、太宗是谁就跟着瞎起哄。”
李思钰叹气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总之最倒霉的都是百姓!”
“这下是没救了,自己看看地图就知道了,长安的秦地,本来是王霸之地,可你看看秦地成了什么样子?不秦地之内大大无数节度使,就这周围大的节度使,有多少?这比春秋战国还惨!”
“秦国之君,哪个不是顶呱呱,一言而决的人物,现在的皇帝行吗?有好处就听几句,没好处时,不揍你就不错了!”
“兵乃凶器,没有规矩制约的兵只能山自己,现在下诸兵就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