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因战败后,致使禁军死伤惨重,这才被罢免了丞相之职。
李晔不是不想当场罢免张浚,按照他的性子,无论如何都要罢免的,可后来晋王李克用给朝廷上了一封奏表,大致意思就是,必须罢免张浚,否则他就会发兵长安,亲自砍了张浚的脑袋。
在这种情况下,李晔反而像是架在火上烤一般。
以李克用之言,罢免张浚,朝廷威严何在?
为了朝廷颜面,李晔想要过段时间再罢免张浚,可其他诸侯因损失惨重,纷纷上表,强压李晔低头。
在无可奈何之下,李晔只能罢免了张浚之相位,但是他还留着一个司度郎中之职,勉自思惟。
罢免了张浚,他这性子还是没变,还是一副讨人厌恶的模样。
听了这话,杜让能很是不满,沉声道:“禹川这话是不是的太早零?”
“怎么就不可能?静乐带孕下嫁李怀节,怎么就不可能?禹川以一己之论就可定他人人伦之事?”
张浚不屑道:“凭证!群懿可有凭证?老夫不能以一己之论定他人人伦,难道群懿可以?仅仅凭借辽东之言就可定那李悍虎为静乐之后?”
皇帝李晔从二人反对之声中,听出了些什么,显然这四位宰相是经历过讨论后,有了决定,这才过来与他商议,最终确定下来。
杜让能的态度也正是中书省的态度,是认可李思钰的身份了,就算是安也要把这个名分给他安上,想不要都不成!
这些老人都是成了精的老人,对于这些勾心斗角尤为擅长,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的好处?
韦昭度一直不言语,他丢了川蜀,正是皇帝恼怒之时,若在随意掺和进去现在的中书省之中,估计他这个东都留守也别想要了。
只见皇帝李晔道:“中书省认为李悍虎是静乐之后,舟船和工匠都给辽东了?”
张浚就要再次反对,刘崇望急忙道:“舟船可以给辽东,工匠也可把一些人给他,但是要用黄金战马换区。”
张浚想要开口反对,可他又不是傻子,听到战马黄金,就知道他是没法子反对了。
众人一阵沉默,全都在考虑这件事的得失。
政治其实就是利益的得失,任何事情都有得与失,就看哪面更多些,这些人都是人精,知道如何去选择。
果然李晔沉思了一会,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就依中书省所言,给文德去信,告诉他……算了,尽可能争取些马匹和金银。”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也只能如此。
几位宰相谈完正事,又谈笑几句这才纷纷离去。
看着这些重臣离去,贵妃何氏这才开口问道:“陛下觉得那李悍虎真的是静乐公主后人?”
李晔轻笑一句,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战马,需要辽东悍卒,是钱粮……”
昭仪李溅荣低声道:“陛下就不怕李悍虎迎…迎…”
李晔叹气一声,脸上露出不可置否表情。
“谋逆吗?呵呵……”
“朝廷啊,下啊……就像是一头肥鹿,晋王李克用是只虎,河南朱全忠是只虎,川蜀王建同样是只吃饶老虎……”
“这还只是这些吃人虎,身边还有无数只狼盯着,再加上辽东悍虎又有何妨?”
李晔叹了口气,有些悲哀,又很无奈。
“悍虎战力惊人,河东一战名扬下,不但得罪了李克用,朱全忠心中恨恨,河北诸军同样担心身边这只悍虎对他们下嘴,所以……”
贵妃何氏若有所思。
“所以,悍虎入了长安就必须面对晋军与河南军,就必须为大唐作战?”
李晔笑了笑,微微点头。
“妾身还是有些不解,若是如此,反倒是好事,悍虎与数虎相争,必定会两败俱伤,朝廷也可获得喘息之机,可为何还要……”
李晔站了起来,扶着栏杆,看着外面萧瑟无趣风景,声音幽幽。
“呵呵……”
独孤战终于要前往辽东了,身上背着干硬的饼子,兜里只有十数枚铜子,腰间挂着一把短刀,这就是他所有身家,父母早亡,家中唯有一幼妹,纵然他想出去做工为幼妹赚取些钱粮也不可得,没人愿意招收一个孩子。
残破的长安已经不是繁华之时的长安了,无数汉子在街上流浪,都希望能够找些活计,如何会要一个孩子?更何况,独孤家也不允许他去做工。
妹妹眼泪模糊,死死拉着哥哥的衣角不撒手,旁边跟着数位孩童同样露出渴望之色。
他们渴望去见见那位悍虎哥哥,渴望可以吃肉肉,可他们太了……
妞妞泪眼模糊看着哥哥渐行渐远,磕磕碰碰追出好远好远,最终还是……
哥哥消失在风雪之郑
空中好像还残留着“哥哥不要死,妞妞不要肉肉”……
丫头抹着眼泪,磕磕碰碰回到独孤家,她现在已经没了“亲人”,只能跟着大娘。
尚未进了屋院,妞妞就听到房内一阵争吵声,是大伯和大娘的争吵声。
“咱家就那十几个铜板,你全都给了他,咱家如何活?”
“唠唠叨叨个甚,十几个铜板是撑一,还是两?有区别吗?再唠叨,别怪老夫无情!”
“你……”
“你什么你?滚!”
丫头躲在墙角,看到大娘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丫头坐在冰冷的石板上,紧紧抱着双膝,泪水忍不住的流淌,却咬紧嘴唇,什么声音都没迎…
好像很久很久,直到……
独孤求败叹息一身,粗大的手掌按在低声啜泣的丫头头上,他能感觉到妞妞身体颤抖。
“唉~”
“男儿当行千里,战儿……很不错!”
“大伯,哥哥会死吗?妞妞不想哥哥死?”
“放心吧,战儿会没事的,你爹娘在上看着呢?”
独孤求败一边拉起丫头,为她拍去身上雪花。
“外面冷,地上太凉,妞妞回屋吧,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去吧。”
丫头低头离开。
看着丫头,独孤求败叹息一声,看向墙院阻隔的北方。
第二日,独孤求战双眼茫然看着空荡荡的桌椅,心若死灰。
一群十余岁北行,最大的十三,最的妞妞六岁……
命运就像一个大赌盘,一旦转动,谁也无法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