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用那只独眼看着桌面上奏报,满脸狰狞,帐内无人敢抬头,哪怕此时的盖寓也不敢!
“哗啦——”
“酒囊饭袋!”
“砰——”
李克用暴怒,一脚踢翻桌案,“呼呼”喘着粗气。
“酒囊饭袋!”
李克用又狂吼了一句,独目中怒火更甚。
“令全军攻城,恒州城不破,就都不要回来!”
“兵死将上!将死帅上!”
“三日不破恒州城,全军死!”
众将顿时头皮发麻,这种事情他们经历过,就是当年死攻黄巢占据的长安!
那一战就是完完全全用人命堆出来的,兵死将上,将死帅上,就是李克用自己也差点死在了长安城下,城破之时,身受数十处创伤,整个人已然是个血人。
此时再次听到这种死命令,众将大惊失色,心脏犹如被这话语狠狠击穿一般。
“是!三日必破恒州!”
众将狂吼!
他们无奈,李克用现在是真的被彻底激怒了,若三日不破城,还不知道李克用会如何暴怒呢,只能振作精神,死命破城。
恒州连续强攻,已经到了极限,无法继续坚守下去了,城外被围,城内无法得到什么可用的消息,更是不知道辽东军南下,在毫无希望的未来面前,城内之人越来越绝望,随时那根紧绷的神经崩断了。
王镕是成德军节度使不假,可真正做主的却不是他,而是他的母亲何氏!
何氏怎么呢,是个合格的母亲,对王镕很严厉,百姓和将领们也都对何氏尊敬,尽管这里面有何氏家族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何氏这个女人不简单。
何氏的妹夫是成德军兵马指挥使李宏规,何氏家族又是恒州大族,有这些关系,何氏足以掌控着成德军,可现在眼看着恒州城破,何氏家族族长和族老们都坐不住了。
这些大家族最怕就是城破之时,那时他们必然惨遭屠戮,家毁族灭再正常不过了。
晋军在李克用死攻恒州的第二日,何氏终于承受不住来自恒州大家族和军方的压力,终于向李克用乞降。
李克用看着跪在地上的城内信使瑟瑟发抖,又看了看手里信件,抬手就要撕碎,命令晋军继续攻城。
盖寓突然轻声道:“王爷,辽东……”
李克用心中一震,脸色阴沉,良久之后,这才再次看向手里信件,递给盖寓。
盖寓低头一看,心中大喜。信上别的还好,尽是些赞美之词,主要是后面的那句:奉上钱五十万,粮二十万斛!
盖寓向李克用轻轻点零头。自己却开口道:“钱五十万,粮二十万,这些也算是你们节度使孝敬了我家王爷,可是你们就想以此逃过罪责吗?”
信使浑身哆嗦道:“还……还请王爷……王爷示下……示下!”
李克用点零头道:“我军讨伐叛逆之臣,你们自是要出兵助战,想来你们出兵五千没问题吧?”
信使哪里敢反对,犹如鸡叨米一般,胡乱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
李克用这才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既然如此,明日就让王镕随本王一同讨伐叛逆之臣。”
“啊?”
信使大惊。
“嗯?”
李克用抬眼,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信使。
信使一个哆嗦,赶紧低头道:“是是!的这就回去禀明我家节度使大人。”
“哼!”
李克用冷哼一声,信使更加哆嗦起来。
直到信使离开后,李克用这才叹息一声,心下感叹现在不是当年了,当年那个血勇之人已经老了,当年他敢压上所有的一切,现在不行了。
死战不湍第一日,死伤竟然高达四千人,若是连续三日死战攻城,纵然破了恒州城,自己也算完了,根本没有能力继续强攻那个最喜爱的义子。
李克用是喜欢李存孝的,从李存孝身上,好像看到帘年纵横无敌的自己,就算自己亲儿子身上,也无法找到当年自己勇武的影子。
成德军撑不下去了,他们晋军同样到了极限,若没有辽东军还好,他们可以慢慢来,可是辽东军入关了啊!
唯一让李克用安心的,就是义武军和横海军,没有自大的以为十万兵马就能对付得了辽东军,还能依靠那条河把辽东军堵在河的北岸。
李克用虽然恼怒王镕的阻挠,牵制了他的大部分兵力,可现在问题终于解决了一半,心下的愤怒恼火平静了许多,更何况还有金银和粮食的收获,要知道现在的他,已经很虚弱了,只不过勉强维持那个架子而已。
翌日,王镕出城乞降,李克用坐在战马之上,冷着脸接受了这个十余岁孩子的“礼物”,汇合晋军剩余兵马,共计三万人,气势汹汹杀向邢州。
河北之地的大战,河南的朱全忠一直在密切注意着形势的发展,王镕和李存孝求援信一封接着一封送来,朱全忠连看都没看,随手丢进火盆之中,焚烧的一干二净。
朱全忠正在与妻子张惠着什么好笑事呢,看到蒋玄晖急匆匆跑来,有些奇怪问道:“玄晖何事这么焦急?”
张惠也有些好奇,不过这女人跟大多数女人一般,在朱全忠谈事之时,只听不言语,甚至大多数时候会刻意离开。
“见过大帅和夫人!”
蒋玄晖先是给朱全忠和张惠见个礼,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一边递给朱全忠,一边道:“这是河北刚刚发生的事情。”
朱全忠拆开信件,越看越皱起眉头,沉默片刻才道:“玄晖,以你看来该如何?”
蒋玄晖现在也愁了,他们宣武军现在正与那朱家兄弟开战,此时救援……
蒋玄晖心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朱全忠,本是想要劝解朱全忠救援邢州,话语到了嘴边却道:“以李飞虎之能,想来也不用大帅派兵救援。”
朱全忠微笑点零头。
张惠却道:“李飞虎刚刚与翠儿交换了庚贴,若不救援,是不是有些不妥?”
这张氏嘴里的翠儿是朱全忠兄长之女,本来朱全忠是想交好李存孝的,后来发现,结好李存孝之事有些不妥。
这事还要从朱温与朱家兄弟起。
朱家兄弟指的是平节度使朱瑄和泰宁节度使朱瑾。
这两位不是亲兄弟,而是族兄弟。泰宁节度使和平节度使都是从淄青节度使地盘划分出去的。
当年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义成节度使安师儒和朱家兄弟,联手打败了奉国军节度使秦宗权。
这四缺年就跟亲兄弟一般,后来安师儒病重待死,朱瑄就想接手安师儒地盘,朱全忠自然不乐意,他还想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