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李存孝看着这一幕皱眉,就是朱温和一干将领同样如此,这些孩子无关重要,砍了就是,可这些孩子嘴里的“悍虎”是怎么会回事?
是不是那个关外过来的那人?
众将看向李存孝,李存孝却向朱温低声道:“侄儿也不知此事为何。”
朱温轻轻点零头,他能看出来,李存孝或许不知此事,但那赵驷绝对清楚。
朱温犹如这邢州城主人一般,回头向儿子朱友裕道:“让人把这些孩子带回去。”
朱温这话一出口,李存孝就皱起了眉头,不过没有多什么。
朱友裕向亲卫低语几句,几个壮硕的甲士翻身下马,来到正在哭喊厮打的四个孩子前,三下两下制住了这几个孩子。
独孤浩浑身是血,看着被制住的弟弟妹妹,脸上露出怒火,回头看向李存孝这群将领尖声怒道:“放了俺们!”
赵驷脸上被挠了几道血痕,很是狼狈,他这段时间一直想着如何守城,却忘了这些孩子。
却没料到今日竟然惹出这么大的祸端,额上冷汗淋漓,赶紧跑到李存孝面前低声道:“大帅还请放过他们,这些孩子动不得……”
还未等赵驷继续下去,李存孝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赵驷急得满头大汗,唯恐李存孝不喜,杀了这些孩子,急忙解释道:“晋王兵围我邢州城,食物匮乏,本来每人一日只一块馕饼充饥,后来发现每日都少了些,属下就让人察了下,发现那娃偷了馕饼。”
赵驷一边着,一边指向独孤浩,继续道:“按军律应处斩,后来……后来一辽东军卒,一辽东军卒用命换了那孩子的命……”
“哦?你怎知那是辽东军之人?”
还未等赵驷完,朱温皱着眉头,突然插嘴问道:“难道就不会因怕死而谎,自己是辽东军之人?”
李存孝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朱温。
赵驷急忙道:“属下敢用命担保,那人绝对是辽东军之人!”
二狗好像突然出现在了他眼前一般,一身飞鱼服,一样的高傲,哪怕身受重伤,虚弱不堪!
李存孝对自己这位亲信很了解,若没十分把握,他绝对不会是这般言辞。
“大帅,您还记得以前有传言,那李悍虎是静乐公主后人吗?”
“嗯?”
李存孝和一干人全都愣了一下。
赵驷指着四个不断挣扎的孩子道:“静乐公主本是独孤之女,而他们正是独孤家之人,本是从家中跑出来,一路前往辽东,由一名辽东军卒护送,后来那军卒受了重伤,而晋王又围攻我邢州,这些孩子也就无法北上……都怪属下一时忘了他们,这才冒犯大帅,还请……还请大帅看在李悍虎面子上,能……能放他们离去。”
李存孝沉默片刻,轻声道:“兵荒马乱,几个孩童如何能北上?”
听了这话,赵驷额头汗水更多了。
“贤侄此意甚好,几个孩童能一路来到这里,已经堪称奇迹,更何况晋军还堵在北面。”
听了朱温话语,李存孝皱眉不语。
马鞭在手心里轻击几下,道:“先好好安置,向李悍虎询问可有此事。”
“对了,那辽东军卒尸首可在?”
“在的,属下用上好棺木安置的。”
“嗯,一同送过去。”
赵驷偷偷看了一眼朱温,轻声道:“会不会激怒李悍虎?”
李存孝眼睛一茫
“嗯?”
赵驷急忙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这四个独孤家的孩子突然出现,打乱了李存孝为宣武军准备的酒宴。
酒宴上气氛很是诡异,没有觥筹交错,没有高声谈笑,没有欢声笑语,只有沉闷饮酒声,所有人都好像成了老头,全皱着眉头。
朱温已经自酌自饮好几杯了,皱着眉头又饮了一杯,这才放下酒盏。
“贤侄与那李悍虎……”
李存孝听到朱温这么,就知他是何意。摇头道:“侄只与李悍虎有一面之缘,之前也并未得知这些孩子之事。”
蒋玄晖喝了一杯酒水笑道:“李将军能与李悍虎平分秋色,堪为下将之首,自不会诓骗我等,只是……辽东十万兵马从北而来,横扫义武军和横海军,此兵势……”
葛从周看了一眼蒋玄晖和几位老兄弟,笑了笑却不言语。
李存孝眼睛微角微微动了一下,却只是抬手饮了一杯酒。
朱友裕笑道:“我军同样有十万大军,更何况还有存孝兄弟,自是不用担心那李悍虎。”
蒋玄晖看了一眼饮酒不语的朱温,微笑道:“辽东军在北,我军在南,晋军居中,存孝贤侄,以你只见该当如何?”
蒋玄晖话语一出,宣武军众将全都微笑起来。
赵驷有些担心看了一眼李存孝,急忙道:“辽东势强,晋王手下悍将如云,若我军与晋军交战,势必会两败俱伤,如何防备辽东军?”
葛从周冷冷看了一眼赵驷,并未跟赵驷话,而是微笑对李存孝道:“李将军御下可不怎么样啊!”
李存孝如同葛从周一般,没有看向他,而是抬手向朱温道:“伯父请了!”
着一杯饮尽杯中酒,偏转头颅看向赵驷。
“继续下去。”
赵驷心下感激,急忙道:“关外苦寒,士卒甚为悍勇,大帅与李……与李悍虎交过手,自是清楚辽东军战力如何。”
看到李存孝神色不动,继续道:“义武军和横海军一共十万兵马,而且还有无定河阻拦,可……可十万兵马依然在月余间灰飞烟灭,卢彦威兄弟身死笼火城,王处直死在了易州,王处存不得不求和以自保。”
“辽东军现今已经完全夺了横海军地盘。晋军虽强,但围攻我邢州月余,又被我军和辽东军夹在中间,士卒必然恐慌,与我军交战,若我军可迅速获胜尚还好,可若辽东军在我军与晋军交战之时,袭击我军又当如何?”
“若辽东军与晋军一同袭击我军又当如何?”
李存孝听了这番话语,点零头,看向一屋子愕然的宣武军,嘴角微动,向朱温平静道:“伯父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