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够了!”
李克用大怒,狠狠把酒盏砸在桌案上,冷眼看向裴仲德。
裴仲德好像从未看到一般,依然笑眯眯样子,嘴里却轻轻了一句话语。
“王爷是想要开战吗?”
李克用心中大怒,冷声道:“开战又如何?”
裴仲德轻轻转动酒盏,低头笑道:“若是王爷想要开战,老夫就不用在这与王爷叙旧了,这就向王爷告辞!”
着裴仲德站起身子,李存瑁急忙起身道:“伯父且慢,父王近日身体不适,还望伯父谅解。”
“哈哈哈……”
裴仲德突然大笑起来,很是快意大笑,他已经很少有这种酣畅淋漓的大笑了。
在长安,他整日担心长安,担心一睁眼,眼前尽是身披甲胄的贼兵,手中刀子满是鲜血。
现在他背后是数万辽东悍卒,在这一刻,他可以强按着这头桀骜不驯的老虎低头。
这一刻,他就是这么的快意!
裴仲德大笑,晋军上下皆是怒容满面,可这又如何,他们敢开战吗?
敢吗?
裴仲德狂笑良久,这才停了下来,看着黑成了锅底一般的李克用,轻笑道:“呵呵……都了,那子只是想路过而已,你们就是不信。”
“老夫就,你这一只眼岂会相信此事,可那子却觉得可以求同存异,大家有什么不满的,坐下来好好谈谈,就是指着鼻子骂娘也比直接动刀子要好些,纵然到最后真的谈不拢,真的需要动刀子,那时再动刀子,也比什么努力都没做过要好。”
裴仲德摇头轻笑,看着李克用,道:“一只眼,你觉得呢?”
李克用心中极其憋屈,却无法,他现在真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他也不愿低头。
“那子当真只是路过?”
裴仲德微笑点零头。
“自然是真。”
“嗯,那就这么定了!”李克用冷声着。
裴仲德再次点零头。
“既然王爷应下了,那就十日后好了,老夫陪同那子一同前来,到时……”
“到时候,你这一只眼可不许吝啬,少了这种美酒可是件憾事啊!”
“哈哈哈……”
裴仲德大笑,起身离去。
看着大笑离去的裴仲德,李克用手指陡然用力,手中酒盏顿时碎裂开来。
愤怒的火山随时就要爆发一般,众将全都低头,不敢直视李克用,他们很清楚,此时的李克用是极其危险的,哪怕他的亲生儿子李存瑁,此时也不得不低头避开父亲的怒火。
就在众将担心时,救火的人来了。
刘银屏带着两个劲装女子来到厅堂之外,她随手解下披在身上大氅,一劲装女子,很自然伸手接过大氅。
刘银屏丝毫不在意厅堂中阴云密布,很自然来到李克用身边坐下,那是她的位置。
刘银屏看着黑着脸的相公,面前还有一封未开封的信件。
“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李克用冷哼一声。
“哼!”
刘银屏好像未听到李克用冷哼声一般,笑了笑,随手拿过那封信件,随手拆开,看了几眼,笑道:“那子看来还是懂事之人啊!”
“哼!懂事?”
“那子就差点站在本王面前打脸了!”
李克用突然大怒起来,一阵乱吼。
刘银屏轻笑道:“相公怎么如此气了起来?”
刘银屏在李克用面前,摇了摇手中信件。
“相公你看啊,这子信里可是很是称赞了相公一番呢。”
“哼!他那算是拍马屁?那子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唉~相公呐,以相公看来,我晋军现今如何?南北各十万兵马,那子若是不敬重相公,文达现在应该在那朱温营中才是。”
李克用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可这脸面终究还是放不下,这次意气风发的跑来,要好好教训那个“儿子”,结果“儿子”没教训到,自己反而被教训了一顿,如何能让好面子的李克用甘心。
可夫人的也没错,若是想要干掉他李克用,裴仲德应该去猪瘟那厮才对。
看着相公犹豫的样子,刘银屏心下松了一口气,道:“那子既然要亲身前来,自然是敬重相公了,相公还有何不满的?”
李克用气呼呼道:“那子屡次坏了本王好事,本王怎能咽下这口气来?”
刘银屏轻笑道:“战阵厮杀,各凭本事,相公难道还没这种心胸气度?想当年,相公是何种雄姿,难道现今一个门坎都过不去了?”
“哼!本王岂会怕了那子?”
“就是,相公可是响当当的王爷,那子不过是泥鳅一条,岂能比得过王爷这条真龙!”
被自己媳妇这么一夸奖,李克用老脸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抬头看到众将全都眼巴巴看着他们二人,李克用顿时恼羞成怒。
“看什么看,都他娘地滚蛋!”
刘银屏掩嘴轻笑。
……
裴仲德的出使,动静很大,得知这事人很多,影响也很大。
河南朱温担心李家联盟,最终不得不派遣长子朱友裕和李存孝一同前往晋营。
与此同时,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同样派出儿子罗绍威。
相州刺史乐从训派遣儿子乐思恭前往。
义武节度使王处存考虑良久,也派出了儿子王郜。
平节度使朱瑄、泰宁节度使朱瑾两兄弟,各派儿子前往。
最后还有河中节度使王重盈的使者,以及……朝廷派出的使者。
北方各大节度使纷纷出动,心思各有不同,兴许会有这么一两个真的想要消弭此次灾祸,但更多的是希望这次酒宴聚会,会成为新的冲突,三者厮杀起来才好。
一时间,整个北方风从云动。
这种要命的事情,好像丝毫未影响到李思钰一般,他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好像这些烦恼之事就跟他无关一般。
李思钰这种悠哉悠哉态度,让回来的裴仲德又急又气,可又无奈。
这不,今日李思钰又出去了,美名曰“巡营”,其实就是偷懒,一大两三人,正躺在高坡之上晒太阳。
大的自然就是李思钰了,两个的,无可避免的有一个是阿蛮,另一个就是棒头。
棒头年纪,只能随着母亲与大队步卒在后面慢行,前日才刚刚追了上来。
李思钰很是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地上,嘴里还咬着一根青草,阿蛮觉得这样很酷,也跟着有模有样学着。只有棒头是个好孩子,可却跟阿蛮一般,枕在李思钰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