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一脸笑意的裴敬来到普渡楼,尚未进入店内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贵客在何处?”
“哎呦,东主您老人家怎么来了,二,还不赶紧去叫花娘,慢怠了东主,心你的狗皮!”胖大妇人一脸凶恶瞪向店二。
若暗骂能把人骂死,这胖大妇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店二低着头,向裴敬躬了一下身子,急忙上楼去找花娘。
裴敬听到花娘名字,身子就有些燥热了起来,不过此时可不是专门来找花娘的,正要开口询问刘老头之事,就听到楼上一声音传来。
“原来是大人前来!”
裴敬忙抬头去看,急忙向楼上拱手笑道:“原来是刘管事!弟今夜可是专门来找刘管事喝酒来了。”
刘老头一边着,一边缓步下楼来。
“大人能来,老儿不知有多欢喜呢,今夜不醉不归!哈哈……”
“来来,大人先请,楼上早已备下了美酒佳肴!”
下了楼的刘老头,伸手邀请裴敬先登楼。
“哈哈……刘管事这可就客气了,这座普渡楼就是本将军的产业,在自家楼里,岂能还让贵客宴请本将军?”
“哈哈……大人笑了!来来,请!”
这座酒楼也奇怪,整座酒楼好像就是专门为刘老头他们准备的,竟然一个其他客人都没有!
两人大笑,把臂一同上楼来。
裴敬好像真的是这家酒楼的主人,很随意推开房门,只见到一大桌子酒菜,却只有一人坐在其中,看到那人只是一个仆从护卫打扮之人,却坐在主位上,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满道:“一贱奴怎地如此不懂规矩,滚出去!”
蒙哥翰却不动如山,看向裴敬笑了起来,很是诡异的笑。
“你姓裴?长安裴仲德、裴枢是你何人?”
裴敬愣了一下,下意识道:“那是本将军伯父,怎么了?”
“怎么了?就算是裴仲德裴老头当面也不敢如此吧?”
“什么?”
裴敬大惊失色,忙问道:“你……你是何人?”
蒙哥翰笑了笑,拿起酒盏喝了一口,随手又抓起一只鸡腿撕咬了一口,正在裴敬要大怒时,一句话迎头砸来,差点没把他砸死了。
“辽东军骑军统领蒙哥翰!呵呵……不知可否坐在这主位上?”
“什么?辽贼……”
“大胆!”
“砰——”
蒙哥翰一掌拍在桌案上,酒菜乱跳,桌面上一片狼藉。
裴敬正要转身逃跑,呼唤自己亲兵牙将,身子刚动了一下,一下子又僵在了那里,动也不敢动,随即就听到外面闷哼声不断,却诡异的没有任何惨叫声传出。
蒙哥翰一脸诡异笑容看向裴敬,看着这诡异笑容,裴敬犹如身陷冰窟一般。
“将……将军……这……这些还……还给将军……”
看着一脸哭丧着脸的裴敬,看着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精致钱袋放在桌案上,蒙哥翰笑了笑。
“看在你是裴家之饶面子上,给你两条路,一条就是老老实实听话,给老子打开城门;另一条就是本将军现在就砍了你,最多让裴老头掉几滴眼泪罢了。”
“要活,还是要死,你选!”
裴敬感受着脖子上深寒的阴冷,结结巴巴道:“要……要活……将……将军饶……饶命……”
裴敬身子丝毫不敢动弹,唯恐脖子上那刀子砍了他的头颅一般。
蒙哥翰点零头,向身后狗子道:“狗子,带着他去把城门打开,放我军入城。”
狗子点零头,短刀藏于袖中,刀剑却顶在裴敬腰间,声音冰冷道:“你若不老实,可以试试是你开口快,还是老子刀子快!”
就在狗子押着裴敬离开时,蒙哥翰突然了一句,就是这一句,彻底把裴敬打入了黑暗深渊。
“对了,看在你是裴老头子侄份上,告诉你一下,王行约已经在河中被我家大帅砍了脑袋,数千同州兵马也全部我家大帅砍了脑袋!”
完这些吓唬裴敬的话语,蒙哥翰挥了挥手,让狗子押着裴敬去打开城门。
裴敬刚出房门,就见到媚娘倒在楼梯口,鲜血染红了整个楼梯,裴敬脸色惨白,身子颤抖,想要走动几步,却发现身子动不了,狗子眉头皱起,一巴掌拍在裴敬头上,这才把僵直的裴敬打醒,哆哆嗦嗦绕过媚娘尸体。
刘老头看到裴敬如此懦弱胆,摇了摇头,走进门来,看到蒙哥翰还在吃酒,笑道:“将军就不担心会有变故,不亲身前往吗?”
“呵呵……不需要,狗子会处理好一切的。”
刘老头摇了摇头,有些不明白,蒙哥翰看到他这般,笑道:“本将军之前担心会发生变故厮杀,故此才会亲身过来,若机变,狗子可比本将军强多了,你也看到了,就那些兵卒,岂是我军敌手?若在城外,我军还不一定能拿他们如何,可我军入了城,纵然人少零,也足以打开城门,无论有无变故都是如此,所以刘老还有何可担心的?”
“来来,刘老就莫要担心了,你我就在此静心等待即可。”
刘老头摇头苦笑,辽东军难道都是如此心大之人?
就在此时,店二哆哆嗦嗦进来了,还从门外拉过来几个歌姬来。
蒙哥翰看向畏畏缩缩的几个歌姬,指着一个脸色有些惨白女子笑道:“你就是花娘?”
刚才裴敬在楼下咋咋呼呼,蒙哥翰岂能听不到,看到这女子的确有些姿色,就猜测此女应该是那花娘。
果然,这女子畏畏缩缩,微微蹲了一下,行了个万福,嘴里轻声道:“花娘……花娘见过将军。”
蒙哥翰点零头,笑道:“果然是个美人。刘老,这女子如何?不若本将军今日做个月老可好?”
刘老头一愣,老脸微红,摇头道:“将军怎可如此,老儿可不能祸害人家姑娘。”
蒙哥翰摇头笑道:“刘老,你这……按照大帅法,你这江…矫情,对,就是矫情!”
“您看啊,这世道,这得多乱!花娘现今看着模样,差不多也有双十了,纵然颜色如何娇艳,也不过几年之事,人老珠黄,又是身居这等之地,也是个苦命人,刘老你也算是个苦命人,两人都是苦命人,相互慰藉也能取暖不是?兴许还能为你谢家留后也不定呢?”
刘老头看向花娘,花娘也正看向他,两人目光接触了一下,又急忙错开,蒙哥翰看到两人脸色微红模样,乐了起来。
“呵呵,看样子你们还挺愿意的,突突有行军司马,本将军这里还缺个行军司马,当然,俺们辽东军不叫行军司马,叫参谋,若是刘老不介意,以后就留在本将军身边,刘老今后成了我辽东军参谋,纵然你百年之后,纵然以后有了孩子,花娘也绝无他人敢欺辱,如何?”
刘老头苦笑道:“哪有将军这般咒属下早死的……”
“哈哈……”
蒙哥翰大笑道:“我家大帅常常把‘将军百战死,将士阵上亡’挂在嘴边,大帅常,越是不想死,往往越死在他人前面,越是常常把死挂在嘴边,把生死看开之人,偏偏就是不死!我等军武之人岂可忌讳生死之事?”
蒙哥翰笑道:“你们若觉得可以在一起,等几日大帅前来同州,俺去求大帅,让大帅为你们主持婚礼,由大帅做主,也无人敢轻视你二人,如何?”
花娘偷偷看了一眼刘老头,轻声道:“全凭将军做主!”
刘老头苦笑点零头,算是答应了。
蒙哥翰大喜,忙招呼众人入座,笑道:“来来,大家都坐下,今日本将军喜得一参谋,高兴!”
就在众人一同举杯时,喊杀声突然在城门处爆发,无数马蹄声在城内炸响,喊杀声震。
蒙哥翰放下酒杯,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学着李思钰背着双手看向无数火把映照的同州城。
坐在桌案前的刘老头,看向站在窗前背着双手的蒙哥翰,突然觉得这个高大汉子更加高大了。
刘老头与众女纷纷起身来到窗前,看向无数火把攒动的城池,耳边喊杀声震。
“是不是挺美的?”
听着蒙哥翰话语,刘老头叹了口气,却不话。
众人看着无数兵马在城内纵横奔跑喊杀,足有半个时辰,谁都未开口话,只是这样看着……
“蹬蹬……”
一阵登楼声传来,女子们纷纷脸色大变,就是刘老头心下也是一紧,忙看向门口。
“刘老,沉住气,大帅常,为将之道最重要的就是沉住气,要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
“将军,我军已经占了同州城,只有节度使府邸还在坚守,是否要强攻?”一名校躬身大声着。
蒙哥翰没有话,那校就这么一直躬着身子。
蒙哥翰转身看向那躬身的校,笑道:“大享,传我军令,本将军要亲往王行约府邸!”
“诺!”大享大步出去传令。
蒙哥翰看向刘老头笑道:“刘老,一同前往?”
刘老头笑道:“自是如此!”
两人一前一后,大步出了房门,下了楼,翻身上马。
蒙哥翰回头看向大享,道:“你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骚扰这里,违令者,斩!”
“诺!违令者,斩!”
蒙哥翰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奔出,其后刘老头和数十名辽东军打马跟随。
本来还坚守的节度使府邸,尚未等到蒙哥翰前来威胁,就已经开门投降了,数百人畏畏缩缩跪了一地,跪在前面的那些衣着华丽之人,正是王行约一家老。
至此同州城破,辽东军夺同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