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先是了裴大人和几位大龋心王行瑜发难朝廷,怪罪朝廷,所以几位大人不愿帮李将军出兵攻占同州各城。后来……”
“后来李将军,李将军本想着要让裴大人领兵替李将军收复同州各地,建立军中威望,然后裴将军可以领军一万回京,平衡禁军,至于李将军会守在潼关,看守关中东面门户。”
“再后来,再后来……李将军可能生气了……义父若是能在落雪前占取同州各地,就可领军一万回京,定下盟约……李将军在平定关中后,会带着义父回辽东,以子侄为义父养老送终……”
“砰——”
崔昭玮狠狠把茶盏摔在地上,德子一个激灵,身子不由自主向后缩了缩。
“混蛋!混蛋!老阉奴岂可能信!岂可能信!”
“混蛋!混蛋!”
暴怒的崔昭玮一把扫掉桌案上所有物件,地上碎片一地,李滋和裴枢两人一脸灰败,崔昭玮坚决反对裴仲德领兵帮助李思钰,而他们二人则在一旁支持,这才让势单力孤的裴仲德,不得不放弃力主帮助李思钰想法,最后成了犹豫。
可正是他这种犹豫,给了他致命一击,脸色惨白的裴仲德如同之前的德子,痴痴傻傻呆坐在床沿,口中不断喃喃低语。
“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德子锁在床角,死死捂住脸,不敢去看暴怒狰狞的崔昭玮。
“不行!绝对不行!”
“必须要阻止老阉奴领兵!文达,咱们这就去节度使府,趁现在老阉奴尚未前来调兵,现在还有机会!”
崔昭玮瞪着血红眼睛,向不断喃喃低语的裴仲德大吼。
崔昭玮的怒吼好像起了作用,裴仲德抬头看向崔昭玮,李滋和裴枢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拉着裴仲德,一边拉扯,一边焦急道:“老阉奴还没前来,文达不能再拖延了,快走!”
四人急匆匆离开了这件房屋,唯独留下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公主,一个躲在一角啜泣的德子,他们仿佛成了世界的孤儿。
德子使劲用手擦眼泪,泪水却越流越多,身像是僵硬了一般,刚起来身子,又重重摔在地上,几经挣扎,终于趴在公主面前,看着满头白发,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公主……呜呜……您别这样……呜呜……德子背您去找李将军……呜呜……别这样丢下德子……呜呜……”
“呜呜……他们都不管公主了……呜呜……李将军……呜呜……公主……”
兴许是德子大哭,李滋眼珠动了动,不再直勾勾盯着房顶,转头看向趴在床上痛哭的德子,伸出手臂轻轻按在德子脑袋上。
“傻孩子……”
德子哭声一顿,忙抬头,惊喜道:“公主!”
眼泪模糊了眼睛,衣袖使劲擦了擦眼睛,唯恐这只是幻觉梦境。
“公主!”
“呜呜……公主……别丢下德子……呜呜……裴大人……公主会被陛下幽禁呜呜……咱不去京城……呜呜……公主……去潼关好不好……呜呜……”德子抱着李璇大哭。
李璇想要起身,却发现早已没了力气,叹气一声。
德子急忙爬起身来,跳下床,四处找也未发现水壶,水壶早已成霖上碎片。
门外店二和一些女人站在门外,他们听到了崔昭玮大吼大叫,看到他们愤怒的离开,看到地上碎片一地,屋内狼藉一片,却不敢进屋,他们知道那些大人们,随手就能撕碎他们。
德子满脸泪水想要找点水给公主,却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店二畏畏缩缩伸出手,放在门口一壶水,手却急忙缩了回去。
德子抬头,满脸泪水看向门口那壶水,急忙爬了过去,抢在怀里,连滚带爬来到公主身边。
此时公主已经泪流满面看着这一切,看到德子双手被划破,看着那壶水被紧紧抱在怀里……
“公主……”
德子看到李璇转过头,不愿看他,心下大急,好不容易公主恢复零人气,难道又变了回去?
德子大哭。
“公主……呜呜……求求您……喝点水好不好?咱们哪也不去,回潼关好不好?”
李璇转头看向德子,哽咽道:“咱们都……都没人要了,回……回哪啊?”
“不会的……不会的,李将军……”
“算了……不去了……不去了,幽禁……挺好的……”
“呜呜……”
德子抱着李璇恸哭……
门外店二见过李璇,之前李璇就住在这里,没想到这才几日,竟然一头黑发变成了白发,看着屋内主仆抱头痛哭,心下凄然,摆了摆手,让几个女子去为他们准备些饭食。
有时候,哭出来,把情绪发泄出来反而事件好事,李思钰没有见到李璇这般模样,见到了可能心下会松了口气,李思钰若是知道杨复恭与李璇谈话,定会责怪杨复恭一番,一个都被土埋到脖子的老家伙,干嘛跟一丫头计较。
李璇在李思钰身上犹豫再正常不过了,家国下,这岂是一句话就能清楚的,更何况李璇还是皇家子嗣。
当然了李思钰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李璇主仆在这里抱头痛哭,崔昭玮他们根本不会去在意。李璇出生后连公主的名分都没有,最后还是僖宗这个好玩的皇帝登基后,这才给了这个没几岁的妹妹一个公主身份。
在皇宫内,她本就是个边缘人,若非如此她也逃不出皇宫,逃不出长安,当然了,李滋在发现李璇跟在队伍里,又觉得这位公主或许能拉拢李飞虎,谁知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这位脸上满星的公主。
却未料到这位公主此次陪同杨复恭去潼关,竟然带回这么一个崩地陷的消息。
李思钰夺取同州、华州这已经成了必然结果,若与杨复恭一万兵马入京,凭借辽东军精锐兵马,压服禁军,重新执掌权柄,这些就是让崔昭玮用屁股想他也能知道结果。
所以必须阻止这一切!
四人连夜去找蒙哥翰,而此时的蒙哥翰正心有余悸与突突的参谋张重一同饮酒,张重对着酒壶咕咚咕咚灌了半壶,这才重重吐了口酒气。
“蒙哥,你是不知道,兄弟头见公主还好好的,一夜,就一夜啊,那头发就全白了!整个人……整个人跟病了好些年一般!”
“咕咚咕咚……”
张重又连灌好几口,这才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兄弟,你是不知道啊,突突都吓傻了!”
蒙哥翰与张重一般,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骂道:“娘地,老子不也被你们吓傻了吗?”
“可这话又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公主成了这般?”蒙哥翰很是不解看向张重。
张重骂道:“俺咋知道!”
“哦对了,等几日,你会调到潼关,至于俺们将留守同州,还有就是给杨中尉准备一万兵马。”
蒙哥翰顿时愣住了,道:“给杨宦官一万兵马?不是给裴老头准备的吗?”
张重把酒壶重重顿在桌案上,怒气冲冲道:“给裴老头?蒙哥,咱们来关中干嘛来的,是不是来帮朝廷的?”
蒙哥翰愣了一下道:“自然是如此,要不然咱们这么远跑来干嘛?不对啊,既然要帮朝廷,那怎么给杨宦官兵马了?”
就在张重要开口时,参谋孙昭大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嘴里道:“重哥什么呢,什么给杨宦官了?”
狗子孙昭是总参谋部副总参,官位比他们都要高些,可年龄上却是最的一个,见到谁都得叫哥,不过狗子人缘挺好的,其他人也都很喜欢狗子。
张重笑道:“私下里叫重哥还成,明面上你可是副总参,可不能这么嘻嘻哈哈。”
狗子一把拉过来凳子坐下,笑道:“那是,当着外人,咱也不能给大帅丢脸不是,来咱们兄弟走一个。”
三人笑着相互碰了一杯,张重喝光了酒水,这才叹气道:“大帅不是不想让裴老头领兵去长安,河中府眼看着河东军与宣武军就要大战一场,大帅就是想去长安也不行,琢磨着让裴老头带头领兵,打打同州那些并没有多少饶城池。”
“咱们哥几个都知道,若是不带兵打几场,兵卒根本就不鸟你,管你是不是上面派下来的。”
蒙哥翰点零头,道:“这话实在。”
三人又碰了一杯,狗子笑道:“看来大帅是故意留着这些城池不去夺取,想来也是让裴老头建立军中威望了。”
张重咽了口中鸡肉,这才叹气道:“可不就是这样吗,这裴老头平时看着挺精明的老头,怎么一遇到这种大事就成了猪头一般,白白浪费大帅一番苦心!”
“从河中跟着咱们过河的百姓差不多也有十万吧?眼瞅着就快要下雪了,仅凭同州城、朝邑城和潼关如何能安置得下这么多百姓?”
狗子叹气道:“还真是,裴老头遇到这种大事就会掉链子。”
张重叹气道:“俺是看明白了,裴老头不是遇到大事就掉链子,而是遇到朝廷掺和进来就会掉链子!”
“临来前,大帅特意解释了一下,裴老头看待事情不够理智,虽善谋却难断,不可领兵!”
“杨宦官要比裴老头性格稳定许多,虽贪权好财,可谁又不是如此?谁又不想往上爬呢?不杨宦官,就你我,谁不想统领千军万马横行下?”
张重摇头叹息道:“或许只有大帅不这么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