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瑁看向不断叮叮当当声传出的那栋石头房子,有些无奈走了过去,他知道李思钰就在那里,而且很不务正业的在打铁,他很不明白,在这个时候,这个混蛋竟然还有心劲去打铁!
若是能打得过,李存瑁很想把李思钰按在地上,狠狠痛打一顿!关键是打不过,所以他不得不摇头叹气来到这间巨大的石头房子门前,用力推开厚实的木门,很久没有抹上牛油的木门嘎嘎声令他很有种破坏。
果然,推开房门后,看到李思钰正穿着牛鼻短裤,"chiluo"着上半身,肌肉犹如虬龙跃动,汗水不时滑落,浸湿半个牛鼻短裤。
“当当......当......当当......”
铁锤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叮叮当当声极为有韵律,站在李思钰背后的李存瑁,一开始还很烦躁,可站在背后,看着一起一落的铁锤,耳边叮叮当当声音好像变成了悦耳的音乐一般,烦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站在一旁看着李思钰不断捶打通红的铁块。
“噗嗤——”
李思钰用铁钳子夹住已经有些暗淡了些的铁块,放入一口大水缸中,滋滋声不断,白色烟雾瞬间弥漫了整间房子。
李思钰这才结束了今日的打铁行为,与旁边的老铁匠道:“老马,这水要勤换,铁在高温时,里面有些杂质会融入水中,若不勤换,就跟咋们洗手一般,一开始水是清澈的可以把手洗干净,可若是洗手多次,非但不能洗干净,而且越洗越脏!这水现在看着干净,其实已经该换了。”
大唐炼铁锻造技术已经很高明了,最好的工匠全聚集在长安周围,打造兵器这些问题并不是很难,只是他们有些事情是无法明白的,他们在打铁的时候也不是不换水,对水的要求也很高,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何有些水能用,有些是不能用的,不明白铁中的杂质有些是能溶于水的。
工匠老马犹豫着道:“将军放心吧,这就换水,只是......将军,俺们人手还是有些不足,您的要求,俺们很难......很难......”
李思钰把水里的铁块夹了出来,放在眼前看了一下,很满意点零头,丢在一旁,这才向老马笑道:“不急,等些日子从长安弄些工匠过来,对了,你们也多招些徒弟,现在这样的半大的孩子可不少,多招些学徒。”
老马点零头:“好的,俺一会就让大锤去做。”
“行乾,兄弟可是来了三日了,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啊?”
李存瑁看到李思钰终于有零时间,唯恐他继续打铁不理他,在工匠老马话语刚落,急忙开口。李思钰这才转身,从一个学徒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身上汗水,这才转身看向李存瑁,在他推门进来时,李思钰就已经发觉到了他。
李思钰笑道:“这里比较杂乱,世子请,咱们出去再聊。”
李存瑁点零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外面气温已经很低了,在李思钰刚出这栋石屋时,亲卫刘大猛上前为他披上厚实袍子。
李存瑁摇了摇头,道:“通常都是你的丫鬟做这种事,这几日怎么没见到?”
李思钰摇头叹息:“你以为兄弟我不想啊?大丫受了伤还未好,丫与阿蛮正忙着处理两州孤寡分地事情。”
“哦?孤寡也能分到土地?你给他们地,他们种得了吗?你就不怕地荒了?”
“世子的很对,之前我并未考虑到这些,还是手下兄弟报告了这些事情,至于解决的办法,他们也给了法子,应该没多大问题。”
“哦?什么法子?我河东也有不少孤寡呢,行乾看,也许我河东也能使用也不定。”
李思钰看了李存瑁一眼,摇了摇头,就在李存瑁不明其意时,李思钰开口道:“这法子我军可用,你们不行!”
李存瑁奇怪道:“哦?为何?为何你们可以,我军却不行?”
李思钰摇头笑道:“我辽东军在关外就有种地习惯,尤其是我军出身辽西的将领。这些孤寡都会安排在我军各部所属田地周围,下纷争不断,三日一打,五日一大打,活下来的老人不是很多,可孤儿和寡妇却不少,这些人种地很难,可若是把他们安排在营地外围,种田时,有军卒照顾着种地,想来是没问题的,我军有种地习惯,你们河东军估计很难!”
李存瑁摇了摇头,苦涩道:“还真是有些不同。算了,不这些了,行乾,兄弟来这里,你应该明白是何事吧?”
李思钰一边与李存瑁前行,一边点头道:“你河东军被河中军和宣武军夹击战败,这事已经从河中传了过来,我若再不知道世子前来是何意,那就是故意在世子面前装傻了。”
李存瑁点零头,道:“那行乾是何意?”
李思钰叹气道:“先不我军会如何,世子想要什么样的局面?是联手击退宣武军,你河东占了河中府,独占谢县、安邑盐池?”
李存瑁不由摇头苦笑道:“兄弟倒是想啊!可行乾你会让我军如意吗?”
李思钰不由笑了,开口笑道:“当然不乐意了,两县盐池不但是你河东、河南想要,这种命根子关中也没法不在意的。”
“这就是了,你行乾行事老坏了,兄弟是看了出来,你就是不乐意所有人都得意,你在河北所做的事情,现在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你行乾是故意让存孝牵制我河东与河南,估计在河中也会如此吧?”
“呵呵......世子还是没注意下大势。”
“哦?行乾可以。”
“哎......咋呢,这下大唐其实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秦失其鹿,下争之。有资格争夺下的,也就这几个人,江南之地、川蜀之地最多也只能是一方诸侯,想要争夺下那是痴人梦,能够争夺下的只有你河东、朱温之河南!”
李思钰叹气道:“你李家虽是沙陀人,可河东将星璀璨、兵卒悍勇,河东之地地形险要,居高而下,历来都是龙兴之地。而河南人口众多,同样悍将无数,朱温与晋王同为一时枭雄,纵然无我在河北所做之事,你们也很难一时间分出胜负,估摸着要想真正分出胜负,应该在世子与朱友裕之间的争夺。”
李存瑁微微点零头,道:“行乾所言不差,我军与宣武军厮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的确很难短时间分出胜负。”
李思钰道:“李罕之从河北回来,突然攻击河中府,而且河南竟然没有出兵攻击李罕之老巢,这就有些奇怪了。按理呢,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生的,既然发生了,只能明晋王和朱温都看中了河中府。”
李思钰叹气道:“在河北时,看到你们与王重盈好的能穿一条裤子,我也未曾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后来也就想明白了。王重盈,王家一向很狡猾,占了河中府,占了两地盐池,虽有李罕之不时骚扰,却也能抵挡,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富就令人眼红,若你们没有损失太大,想来还能允许王家存在,可现在么......”
李存瑁苦笑道:“的确如行乾所,兄弟也不骗你,我军与宣武军早先确已经定下了,安邑规我军,我军得晋州、绛州,宣武军可得陕州、蒲州两州,可现在......”
李思钰平偏头看向摇头叹息的李存瑁,笑道:“晋王太心急了,本应该先击败坚守在绛州城的王重盈的......不过也不好,不定王重盈早就与朱温联手了也不定呢。”
两人着就来到了李思钰居住的地方,门外站着一人,正是裴仲德这老头,这几日裴老头脾气见涨,时不时就要找李思钰理论一下,逼得李思钰不得不跑去打铁。
见到这老头两手拢在衣袖中,脸上的不悦明显是来找麻烦的,看到这老头,李思钰不由苦笑起来,他知道这老头对他出的题目很有意见。
“裴老头,你就不能让子舒心一点吗?你这过来,也不知道你咋有这么大的心劲,真是的!”
“哼!你子若能老老实实的,老儿才懒得过来与你置气呢!”
“唉......你这老儿......算了,与你争执很愚蠢!现在世子来了,能不能过些日子再找子麻烦?”
裴仲德看向李存瑁,拱手道:“世子前来,可是河中府又出现了变故?”
李存瑁点零头,苦笑道:“时世艰难啊!一言难尽!”
李思钰笑道:“有啥难尽的,丁点困难而已。来来,进府再聊。”
三人一时沉默了起来,就在刚要进府时,遇到一个蒙面妇人和几个身穿白色长袍胡人,看到他们,李思钰就知道这些人是谁了。
那几人明显也看到了李思钰带着人过来了,那名女子率先走了过来,来到李思钰身前,抚胸行了一礼。
“娜娅见过将军!”
李思钰看不到这女人长相如何,只能看到淡蓝色的美眸,从蒙着面的高挺鼻梁来看,这女人长相应该不差,见到娜娅这些人前来,他有些奇怪这些人过来是想要做什么。
“圣女多礼了,这里条件不是很好,若有什么不满的,还请圣女谅解。”
娜娅轻声道:“这里已经很好了,我们只是一些弃人......”
李思钰摇了摇头,看向娜娅,一脸笑意模样,道:“圣女这话可就过了,不错,当今黑衣大食是打压了拜火教,可也不至于圣女所如此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