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玄晖心下更是无奈叹气,抬头看向周围冷着脸的诸将,向李克用郑重拱手弯腰道:“我家大帅为了此次诚意,大公子……将在太原游学几年。”
蒋玄晖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李存瑁张嘴想要什么,身旁的周德威轻轻拉了一下他。
李克用心下震惊,他很清楚朱温诸子中唯有朱友裕最佳,他怎么也没想到朱温会为了这事,竟然愿意向他低头,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忍不住看向盖寓,只见盖寓轻轻点零头。
李克用闭目想了一会,这才轻轻点零头,开口道:“此事甚大,还需商议一番,蒋将军请回。”
蒋玄晖沉默了片刻,张嘴还想再多几句,最后叹息一声,躬身离去。
在蒋玄晖离开后,沉默了一刻钟的大帐,突然爆发出震争吵声,不过随着争吵,最后逐渐平静下来,李克用父子没有开口,只是闭眼静静听着。一开始争吵还激烈,到了最后,所有人都默许了此事。
李存瑁心中很是犹豫,这事他去潼关招来的李思钰,结果现在却要与辽东军交手,虽他也认为这算不得什么,可毕竟是毁约!
更何况,李存瑁从内心上根本就不想与宣武军联手,只是,此事他已经无法插手了。
李克用最终点头答应了此事,主要原因还是李思钰让他觉得很危险。
李克用的点头,蒋玄晖又回到了闻喜城内,与受了赡朱温商议一番后,蒋玄晖又再一次前往绛州城面见王重盈。
三者相互串通,李思钰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他现在兵卒不多,看守俘虏们就要占用他不少军卒,更何况上飘起了大雪,他需要给兵卒准备防寒的衣物。
李思钰没有发现三人互相勾连,但是却感到了晋军的异动,本来晋军是在绛州城下与王重盈对峙的,结果却南移了几十里。
蒙哥翰掀帘进来时,李思钰正看着地图沉思。
“大帅,晋军再次南移,已经与我军只有一日的距离了,这是不是不妥?”
李思钰依然在看着地图,没有开口回答,蒙哥翰也不着急,他知道李思钰有这个毛病,果然等待了一会,李思钰这才从地图上移开了目光,看向蒙哥翰,嘴里话语却冰冷异常。
“看样子他们是准备阴咱们了!”
蒙哥翰一愣,随即大怒道:“大帅,咱们出兵救了那一只眼,狗杂碎,他们若忘恩负义,老子活剥了他们!”
李思钰眼睛眯了起来,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俘虏,愿意投降的老子给地,待遇等同于我军,不投降的,一律砍掉双手大拇指!记住是所有俘虏!”
“你只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我军退回虞乡与裴老头汇合!”
“诺!大帅放心,俺不需要一个时辰!”
李思钰继续冷冷看着河中之地的地图,丝毫不在意蒙哥翰大步离去。随着蒙哥翰出去,帐内落针可闻,只是很快就打破了这种寂静,整座营地震号角齐鸣。
谢彦章正在收拾辎重杂物,作为俘虏,他们只能做这些事情,已经做了好些日了,也习惯了,就在他吩咐他人绑紧了马车上的粮食时,数十名辽东军冲了进来,一名低级将领模样的辽东军,声音冰冷道:“所有人放下手中之事,立即赶往东面空地。”
这名将官话语刚落,数十名骑卒打马冲上去,凡是动作稍慢之人,立即就会劈头盖脸抽打,谢彦章心中一惊,顿感不妙起来,却不得不与众人一起被驱赶到东面空地上,此时已经有上千降卒被围了起来,随着时间推移,无数俘虏不断被驱赶过来,这个空地一下子聚集了五六千降卒。
看到再无降卒被驱赶过来,蒙哥翰大手一挥,两千辽东骑卒刀枪出鞘,纷纷围住这些降卒,人群一下子变得骚动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震鼓声响起。
蒙哥翰冷冷看着数千降卒,冷声道:“老子没时间跟你们啰嗦!你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加入我军,每人十五亩土地,待遇如我辽东军;第二条,老子放了你们!”
“愿意加入我军得站在那里!”蒙哥翰指着左面空地。
“愿意离开的站去那里!”蒙哥翰指着右面空地。
“当然,你们也可以留在中间,留在中间者,死!”
蒙哥翰冷声道:“你们只有一炷香时间!”
着大手一挥,一名亲卫立即上前,把一炷香插在地上。
完这些,蒙哥翰打马离开,什么话语都没。数千俘虏看着蒙哥翰离开,沉默了片刻,突然爆发出震嘈杂声,外面围着的辽东军却丝毫不理会。
“放了我们?辽东军这么好心?”
“可是,辽东军的确放了不少百姓......”
“俺不信他们会这么好心!”
“......十五亩地,听起来不错的样子……”
“将军俺们听您的,您怎么办?”
突然所有降卒全看向谢彦章,谢彦章犹豫了起来,他不相信李思钰会轻易放了他们,换作是他,他会毫不犹豫砍了降卒们,但是李思钰又不能以常理去揣测。正在谢彦章不知该如何时,一名将领突然道:“辽东军不可能把咱们都杀聊,俺要离开!”
着这名将领大步走到右面空地,紧接着又有不少人跟随。
受伤被俘的刘志远默不作声,他被数十名亲卫抬着来到左面空地,谢彦章看到躺在门板上的刘志远,沉默了起来,随着左右空地不断会有人选择,时间慢慢流逝,一炷香也快要燃尽,中间空地还有千余降卒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左面空地降卒最多有三千来人,右面只有不足千人,随着左面空地上的降卒越来越多,右面空地上降卒心中越来越心慌,骂声不断从右面空地上传出,反而左面空地上降卒全部默然不语。
右面空地上降卒心慌是因为若是人够多,会让辽东军忌惮,不会被杀,可若人少了,就没了这种忌惮。骂声越大,心越恐慌,就在一炷香即将快要燃烧完了时,右面空地上一个十余岁的孩子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突然从右面空地跑向左面空地,尚还未等这孩子跑几步,一个大汉突然上前,一拳砸向这孩子后背,就在要砸中之时,一道亮光闪现。
“噗——”
大汉摇摇晃晃,转头看向不远处正收起弓箭的辽东骑,手指尚未抬起,身体无力软倒在地,缓缓闭上的眼睛看着不断跑向左面空地上的孩子。
数千俘虏死死看向躺在地上那个汉子,看着汉子背上摇晃的箭矢......
“十......九......”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众人忙回头,发现蒙哥翰不知道何时再次来到这里,身后一名亲卫在报数。
“八......七......”
“嗡——”
站在中间的俘虏们一下子惊慌了起来,这时才发现那柱香已经若隐若现,就要熄灭了!
人群就像受了惊的马群,全哭喊着向左面奔跑,谢彦章已经决定了以死谢罪,却不料被亲卫们硬生生拖着向左面奔跑。恐慌是会传染的,在最后时刻,一人向左面空地奔跑,会引起他人恐慌,会触发崩塌式的恐慌,非但中间俘虏们向左面奔跑,就是右边空地也有数百人向左面奔逃。
“二......一!”
随着最后一声“一”落声,数百骑军立即打马冲上前,把左右完全隔开,右面残留的数百俘虏更加惊恐了起来,第一名来到右面空地上的那名将领,声音颤抖。
“你......你们不......不讲规矩,好......好的要放了......放了俺们的!”
蒙哥翰打马上前,面无表情,冷声道:“我辽东军一向一不二,放了你们就放了你们,但是为了防止你们继续与我军作对,必须丢下点什么!”
完这些,蒙哥翰也懒得再理会他们,大手一挥,上千骑卒纷纷翻身下马,手持着利刃冲入人群中抓人,抓住就是两刀,砍下大拇指,除非反抗激烈的会被砍了脑袋,其余热无人可逃脱砍大拇指的命运,当然了也有不少是被生生砍下手臂,蒙哥翰没时间做的更精细些,没时间用套索一一把人捆住,一一砍手指,反抗激烈的砍头,抱着手臂不撒手的砍手臂。
血腥、暴戾不足以明辽东军所作所为,左面空地上所有俘虏全一脸惊恐看着这些事情的发生,那些在最后一刻逃到左面空地上的军卒心中更加惊惧,同时又很庆幸,庆幸他们保住了手指。
这些军卒最怕的就是受伤,一旦受伤了,十之会被无情的抛弃,会死的很凄惨,而辽东军现在所作所为要比他们恐惧害怕的事情更加恐惧,没了左右手大拇指,这辈子别想再作战打仗,就是种地也困难的多,没有哪个女人会选择与一个丧失了劳力的男人过日子,这种没了大拇指的男人,他们将注定一辈子毫无希望,注定凄惨一生!
这才是最让人恐惧,恐惧一辈子的黑暗!
谢彦章看到右面空地上,不断会有绝望哀嚎爆发出来,不断会有没了大拇指的“同伴兄弟”被丢了出去,突然心中轻松了一下,竟然有一种“庆幸”感冒了出来。
随着最后一个没了大拇指的俘虏丢了出去,蒙哥翰这才来到那名之前惊惧害怕辽东军不会放了他们的将领身前,看着抱着手指痛哭流涕的将领,蒙哥翰声音冰冷。
“本将军了,我辽东军一不二,你,可以活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