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钰在临汾与刘氏身边待了两日,接着就是沿着汾水向北,在洪洞、赵城、霍邑三城周围转悠了一圈,这些城池可不敢学刘氏这么大胆,尤其是在赵城养赡康君立更是不敢大意,不过也没有出城去惹一身骚,所有人只是站在城墙上,默默看着李思钰犹如巡视领地的家狗一般,不时在野外竖起一干辽东大旗,就差在旗杆上撒泡尿了。
李思钰在晋州转悠了十余日,这才悠哉悠哉返回绛州,在回程经过临汾时,又被刘氏抓住给她做了几个鸡蛋菜合子。
李思钰在外转悠宣示领地主权,下却震动了起来。
先是关中震动,盖寓和徐彦若带着李克用的奏章,满京城一听李思钰要做河中节度使,立即群情激奋起来,纷纷表达不满,皇帝李晔桌案上放了一大堆上奏反对的奏章。
李晔自得到奏章后,就吃不下饭了,整整一日不吃不喝,阴沉着脸,好像随时都要打雷劈人一般。
朝臣跪在雪地上请愿也不理会,至于大朝李晔更是恼怒下不愿进行,一个人关在屋里不吃不喝。
可是关了一日,最后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不得不开门去找吃的。
李晔再多么不情愿,最后还是不得不在任命书上盖上玉玺,不得不让盖寓送回去。
当然了他并不清楚李思钰就没打算自己做什么河中节度使,只不过盖寓他们跑得快,李思钰派出的使臣慢了几步。
当这封任命书传出去五日,李思钰的奏折才紧赶慢赶送来了,看到桌案上的奏折,李晔差点没气疯了。
大怒之下把这封奏折撕的粉碎,桌案也踢翻在地,咆哮怒吼声能把屋顶震出个大窟窿。
屋外战战兢兢的宫女想要远离逃跑,却不得不哆哆嗦嗦站在外面,这些日李晔喜怒无常,已经打杀了两名宫女了。
五相,除了杜让能现今还在李克用那里,四相都在门外,裴贽原本应该在虞乡的,后来李思钰让人把奏章丢给他后,让他自己看着办。
拿到这封任命河中节度使的奏章,看到上面的名字,裴贽无论愿不愿意,他都要跑一趟。
他人之前并不知道李思钰奏章所写什么,不过御书房中不断咆哮声,让几位宰相很快就知道了河中节度使究竟是何人。
听着里面摔砸咆哮声不断,崔昭玮声埋怨道:“裴相,你也不劝劝那子,这种事情岂能如此儿戏,当由朝廷朝议后才是。”
裴贽皱眉看了一眼御书房,这才轻声道:“崔相这是何意?老夫身在虞乡,行乾居于绛州城,事情又如此紧急,本想着一只眼的奏折会拖几日,这才急匆匆赶来,谁知会陛下会这么快下了诏书。”
刘崇望叹气一声,道:“现今又该如何是好?”
徐彦若摇头苦涩道:“诏书已经发出了五日,估计是赶不上了……”
崔昭玮有些恼怒道:“难道河中节度使就让给了那混蛋?”
裴贽皱眉不悦道:“崔相是不是过了?行乾再如何,也为朝廷夺回了河中之地……”
崔昭玮怒道:“夺回?河中节度使还不是落在他头上?司马昭之心罢了!”
裴贽有些怒了,冷脸怒道:“以崔相之意,河中节度使应该由一只眼,或是朱温来任才最佳了?”
“你……”
“哼!别忘了,行乾奏折上可未推荐他自己任河中节度使!”
崔昭玮怒道:“是!裴相的是,推荐之人是你裴家之人!”
裴贽冷笑道:“是不是换做你崔家之人,你崔相就鼓掌相赞了?”
“你……”
“哼!”
裴贽冷着脸不去再理会。
刘崇望看了一眼徐彦若,开口道:“河中节度使,如此大员……裴相是不是应该再议议?”
徐彦若接口道:“这事不急,关键是陛下发出的诏书该如何解决?若是辽东子接受了陛下所命,那该如何是好?”
听了徐彦若话语,其余三相都沉默了下来,这事还真麻烦了,一旦李思钰领命了,朝廷自己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脚。
一想到此前困境,崔昭玮不由埋怨嘟囔了起来。
“早就要商议商议……”
几人在门外争吵,屋内的李晔岂能听不到一点声音,就在崔昭玮声埋怨时,房门突然打开,露出里面一地碎片。
李晔冷着脸,也不话,开门后就坐在龙椅上。
裴贽看了一眼龙椅,心想着还好这椅子够结实,要不然也得与地上碎片一样倒霉。
四相进了房内,齐齐弯身行了一礼,可屋内绣墩早已被李晔踢倒滚在角落里,他们也不好自己去找地方坐,只好站在那里。
“都,现今该如何处置?”
四相相互看了看,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诏书都发出去五日了,现在是没法赶上追回了,总不能再发一个诏书罢了之前的诏书,若是这么干,估计很快他李晔就会成了下的笑柄,这也是李晔为何恼怒的原因。
李晔看向裴贽很是愤怒,开口道:“裴相,你该如何?”
裴贽听到李晔此话,心中很是失望,不由挺身看向李晔,声音不含任何情绪。
“陛下,臣也没好法子,只能静等,等李行乾决定是否最终担任河中节度使。”
崔昭玮不由出声道:“那李悍虎又不是傻子,如此好事岂能放手!”
裴贽心下更怒,回头看向崔昭玮。
“既然崔相有好法子,还是崔相来处置好了。”
“你……”
“哼!”
裴贽冷哼一声,不再去看崔昭玮,而是拱手道:“李行乾给陛下上昭,就明他李行乾并无想要担任河中节度使一职,虽陛下下了诏书,想来李行乾会再次上书委拒,倒时陛下再下昭即可。”
裴贽的话语,李晔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他更倾向于李思钰会顺势下坡,就任河中节度使。
李晔犹豫了一下,最后他也没法了,只能无奈点头。
“陛下,李悍虎若是不愿就任河中节度使,又该何龋任河中节度使?”刘崇望突然开口。
裴贽瞳孔一缩,嘴唇微张,最后只是拱手徒一旁。
李晔看了看徒一侧的裴贽,皱眉轻咳了一声。
“咳,河中之地尤为之重……此事……此事还需另议一番。”
“裴相以为如何?”
裴贽看向李晔,只见李晔却偏头不去看他,心下不由生出些怒气来。
裴贽上前一步,拱手道:“自当由陛下处置。”
李晔这才露出笑意,道:“裴爱卿果然忠心爱国!”
李晔起身笑道:“既然诸位一致赞同,那就如此吧!”
李晔摆了摆手,四相齐齐躬身退去。
李晔急匆匆结束,四相纷纷退走,裴贽也不理会其余三相,冷着脸大步走出宫门,三相相互看了看,徐彦若大步追上裴贽。
“敬臣且慢行!”
裴贽顿了一下,冷着脸回头看了一眼徐彦若,继续向前大步走。
“敬臣……敬臣,你慢点……”
徐彦若急赶几步,这才追上裴贽脚步,上前一把拉住裴贽衣袖,这让裴贽很不满,不过也停了下来。
徐彦若开口道:“敬臣可还为文达之事恼怒?”
裴贽冷脸不言语。
“敬臣,文达在那子身边日久,虽现今尚未看出那子有何不妥,身边终究还需文达在身边引导,若文达担任了河中节度使,谁人可担此重任?”
裴贽点零头,还是不言语。
徐彦若看到裴贽这般模样,叹气道:“河中之地绝不能再交给那子,会随着实力的增长而不可控,一旦那子在河中久了,很难会不会心生异志,既然那子不想担任河中节度使,让文达在身边好好辅佐,岂不是一段佳话?”
裴贽只是点头不言语。
徐彦若有些无奈了,苦笑道:“敬臣,你我都是朝廷大员,理当为朝廷分忧,何必如此生出生分来啊!”
裴贽拱了拱手,道:“为朝廷分忧解难,我裴家自不会落人于后,老夫还有些琐事,先走一步!”
裴贽大步走向自家马车,还是那个老马夫,徐彦若看着裴贽急匆匆钻进马车,心下叹息不止,就在此时刘崇望和崔昭玮来到身前。
刘崇望看向离开的裴贽,低声道:“敬臣如何?”
徐彦若沉默片刻,这才叹息一声。
“唉……难啊!”
崔昭玮有些恼怒道:“如此利国利民之事,敬臣也太不顾大局了吧!”
徐彦若意味不明看了一眼崔昭玮,嘴里轻声道:“此事我等的确做的不甚地道了……”
“徐相此话不妥,我等难道就不是为朝廷着想?河中节度使如此重大之事,文达久在那子身边,时日一久,难保河中之地还是那子名下之土,于朝廷又有何益?”崔昭玮道。
刘崇望点零头,赞同道:“黄河九曲,唯富一套,河中五州、同州、华州,可能还要加上陕州,这就是八州之地,这八州居于一人之手是很危险的。”
徐彦若点零头,眉头却高高皱起,嘴里满是苦涩。
这种情况他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想阻止,可如何阻止?他与杜让能前往河中之地,还不是为了此事,只不过最后发生之事与他们料想的不同罢了。
三相对这种事情也不好下手,他们没有最后敲板的权利,也只能用手段去服裴贽,只不过眼前效果并不是很好。
三人又低声商议了一番,这才各自离开。